第5章 進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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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從周決明的身邊擦過,他微低頭在手機上搜索以確認具體地點,并未在意幾道透過車窗對他并不友好的視線。
時值晚夏,早上太陽起來后,溫度也升上來。周決明瞇眼抬頭望了望光芒刺眼的藍色天空,真實的讓他有些眩暈。
但他很快收回心神,戴好口罩,推著小行李箱到街邊等待他在軟件上打好的車。
可能是從小沒愁過有關錢的問題,周決明對金錢的敏感度其實不高。
對他來說,合適自己的、性價比最高的、最便捷的便是他首要選擇的。
他會因為還款和房屋的不合適轉租更適合自己的便宜小套房,也會因為想要準時到達拍攝地點而花高昂的價格打私家車。
司機師傅明顯是個開快車的,也沒人催,但他一路上壓著最高限速,和著車載音箱里泄出的歌聲自娛自樂的開著私人演唱會。
只花了2個多小時就把周決明送到了種植園區的大門前。
下車時還熱情的要幫周決明拿行李。不過周決明行李箱里只有兩套衣物和幾本書,實在輕松,所以他婉拒了自來熟的司機大哥。
目送著黑色的小轎車開走,周決明回身望了眼無人看守的關的很嚴實的伸縮門。
郊外房屋少,而此處平原,大片土地被開辟出來種植藥材,周邊無甚高大的遮擋物,太陽光照毫不吝嗇的灑向大地,溫度是烤的有些高的。
園區外還有些田地,里面的植物長勢喜人。可能是附近鄉民私人種植的,也有可能是園區擴到外圍的。
周決明提著行李箱走到了馬路外圍的田地邊。
金銀花開的正盛,白色和淺黃的花冠交相輝映,湊近能聞到它特有的甜香,周決明扶著花枝輕輕撈起一朵,9月份,這該是第四茬花。
旁邊天地里的藿香開著淡紫色的輪傘花序,但地處街邊,莖稈上附著層薄薄的黃色洗細塵。
而更遠處似乎還框出片地種著青色的薄荷。
周決明有點喜歡這個地方。
本科時他跟著課程導師去實踐基地,但那種學校幾位教師合作承包的地方,面積不大,種植的品種單一且量少,就周決明自己來說,是“不過癮”的。
而他工作后,有時忙中抽閑應某些公司請求去參觀他們的種植園區,公司方也都是直接給他們看成品或是單獨拎出來的小樣栽培示范區,規范的虛假。
本來今年他自己為學生申請承租的某片地即將要包下來,他卻眨眼間就過來了這邊。
身后汽車長鳴喇叭,在有些懶洋洋的午間聽起來也同樣刺耳。
周決明轉過身,他黑色的褲腿上沾上了點點塵土,他將自己的行李箱挪到身后,伸手拍了拍褲腳,然后淡淡的看著眾人下車。
他們很明顯還不適應車內外的巨大溫差和突然強烈的太陽光照,眾人皆瞇著眼睛,手搭涼棚頭發凌亂的慢悠悠挪下來。
那個負責的小男生跑前跑后的為他們拿行李,胸前的工作牌隨他不停歇的動作輕輕搖晃,周決明瞇眼看了看,上面姓名后寫著“高瞳”二字。
然后高瞳轉過身來,一偏頭看見路邊的周決明,瞪大了眼睛。
他手上拿著的礦泉水瓶被他無意識的捏緊了,出口的聲音因為酷暑都有些沙啞破碎:“你怎么在這”
很奇怪的是,在太陽下站了半個多小時的明明是周決明,但他卻絲毫沒有他們身上畏熱的蜷縮樣,在日光下依舊站的氣定神閑的,甚至面龐上都沒有汗滴。
聽見高瞳的問話,他有些奇怪的淡淡笑了下,反問道:“不然我應該在哪里”
高瞳被噎了一噎,卡了下,還沒開口,身后一道女聲接過了話頭,語氣悠悠隱含嘲諷:“小高,人家的本事可大著呢,我們這些人哪里猜得到。”
她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視線瞬間都集中過來,本來酷暑,大家都熱的相當不耐煩,聽見他們還站在這里“開撕”糾纏,耐心耗的更快。
周決明站在人群對面,背后是大片的金銀花,他的淺藍色襯衫在有些灰撲撲的空氣中依舊干凈又清新,聽見對面女聲的回話,他表情都沒變過。
但看她耐不住的劍拔弩張,他再回復就有吵起來的可能,所以只是收了視線轉回身看向不遠處緩緩打開的伸縮門。
但女生把他的細小動作視為退步的避讓,咄咄逼人的繼續大聲問:“你心虛什么啊你別以為到這里沒人認識你,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事。”
人群中突然有道洪亮的男聲直接打斷她道:“行了,別耽誤大家的時間行不行,要吵你們去私下吵,沒人想看你表演。”
女生立馬掉轉矛頭嗆聲道:“關你屁事,你他嗎家住太平洋啊,哪里都要來刷一下存在感,還是說,你看上他了”
如果說前幾句是單純挑釁的罵語,那在眾人面前的最后一句便是□□裸的不尊重甚至帶上點侮辱色彩了。
出聲的男性被高瞳緊緊拉住,高瞳終于收了點微妙的看熱鬧的心思,意識到自己要處理這棘手場面,不然真的會一發不可收拾。
他帶著抱歉的口吻出聲:“許靚,陳周路,天氣炎熱,大家都有些心浮氣躁。但主辦方的工作人員等會就過來,我們各退一步,不要給他們留下不好的影響。大家還要在一起待幾個月呢,都互相包容一些,昂。”
好不容易勸住兩方人,眾人的視線又都不由自主的開始尋找話題的中心人物周決明,卻發現對方早已未停留在原地,輕松的拉著行李與前來接他們進場的代表匯合了。
這會甚至有些悠閑的在看打開的門衛室里單獨用小盆栽種的一株長勢并不喜人的紅花。
周決明低頭看著盆栽土壤表層明顯的浸泡過的茶葉,抬眼看向對面的笑著的保衛大哥。
保衛大哥摸了摸后腦勺,笑著說:“這花扎手,但皮實的很,我經常忘記澆水或者偶爾澆點剩的茶水,他每年還都開刺花呢。”
周決明也輕輕勾了下嘴角,伸手輕輕撫了撫有些蔫搭的小花:“它確實挺皮實,在肥沃的地方反而容易倒伏。單單一株栽在貧瘠的土壤里,長的矮些,反而很頑強。”
保衛大哥喝了口泡的烏黑的濃茶,挺好奇的問他:“小同學還懂這些,怪不得他們說你們這次拍什么節目請的都是專業人才。學醫的吧”
周決明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的淡淡道:“我很喜歡。”
等到那邊那群人拖著東西慢悠悠過來湊齊時,已經又過了幾分鐘。
與他們之中某些氣急敗壞的人相比,氣定神閑一派悠閑的反而是周決明,甚至有些置身事外的疏離感。
不過他又確實與曬的很黑,操著口硬凹出來的普通話的門衛混在一起,且看起來混的相當自來熟。
許靚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想要故技重施踢他一腳解恨,卻發現對方的站位有些講究。
周決明站在在最角落,她即使要入列也不會從他那里經過。甚至這會她帶著如此強烈情緒的視線,周決明也毫無所覺,清清淡淡的站在那里,讓許靚牙癢。
他們參與的十位嘉賓是提前到的,讓他們適應環境。專家組及大批次的節目組都是在明天到達。
所以這會迎接他們的主要是種植園區的工作人員。
剛過正午,園區的負責人帶他們到了食堂,先“開飯”。
園區內部還是講究樸實,主管人員笑著邀請他們,大碗的湯肉都已經放上了大圓桌,大碗盛飯,熱熱鬧鬧的坐了一桌。
負責人還在熱情的介紹桌上幾道添加寶貝的燉湯燉菜,但是大夏天的,即使這會吹著空調的涼風,這批城里來的嘉賓心里還是燥熱。
周決明胃口也不大,唯獨對桌上那道涼拌黃花多嘗了兩筷子,然后多喝了兩杯晾涼的金銀花茶。
一頓飯到尾聲,早已放下筷子的幾位嘉賓在刷手機,周決明聽著園區負責人在和高瞳講他們的住宿及后續一應安排。
突然許靚有些不經意的看著手機大聲說道:“哎,謙寶的新戲官宣了呢,大投資大制作,嘖嘖,他們經紀公司老板的賬號都詐尸轉發啦,我記得這個賬號皮下好像是飛天的太子爺在私人用啊。你看你看,”她遞給旁邊的女生,但眼睛卻瞟向穩坐不動的周決明。
許靚假模假式的嘆口氣:“有的人,可能一輩子也進不去這樣的劇組吧。”
桌子上園區這邊的人還在和某幾個嘉賓熱情的交際,許靚的聲音不大,但她坐的位置距離周決明不遠,剛好能讓他聽到。
陳躍謙雖然火爆,但目前并不是單獨的個人工作室。他還掛在國內現今斷檔的最大經紀公司飛天傳媒里,而這所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是江誡的父親。
許靚說了幾句,看周決明依舊穩坐不動,表情都不改變分毫,耐不住的開始點他名,臉上掛著個燦爛的笑:“你說是不是啊周決明,你嫉妒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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