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
22
陳躍謙劇組的拍攝告一段落,才知道自己又上熱搜的那攤事。
他其實并不是個愛爭愛搶的個性。從小到大,很多東西都被人捧到自己面前。漸此,他便對這些圈內人爭破頭的名利并不多么在意看重。
季青越好容易從國外回來,他本想將空閑時間全都拿來和他獨處。
但想起公司里陳躍謙為他忙碌的那攤,作為好友,他還是得去當面道個謝。
季青越本就膈應他有個從小玩到大的竹馬朋友,成年后那人還是陳躍謙直接接觸的頂頭老板,一路為他保駕護航。再者說這次他好容易回來,陳躍謙卻要先去見對方,他挺不爽的。
車停在公司地下停車場,陳躍謙解開安全帶看向身邊的人。
季青越一路上都沒吭聲,是在不高興。
他忍不住笑了笑,探身過去摸了摸對方的腦袋,季青越稍用點勁偏過頭去避開。
“別不開心,我最多一個小時就下來,不然你跟我上去。”
季青越突然轉頭看向他,碧色眼瞳里閃著細碎的光,冷淡開口:“你知道你那個好朋友,上次交的是個男朋友嗎”
陳躍謙捧著他的臉不讓對方偏開,嘴角一直掛著點縱容的笑,聞言露出個若有所思的眼神:“真的假的我怎么完全不知情。我一直以為江誡喜歡姑娘來著,還想著得要個冷淡點的御姐才能hold住他。”
季青越冷哼一聲。
陳躍謙低頭輕輕親了下他抿著的淡粉的唇,無奈的說:“別亂吃飛醋。你看你都把我掰彎了,還不相信我么。就是個關系近些的好朋友,沒你想的那么多。”
季青越盯著他道:“我都說了我給你單獨開個屬于你的經紀公司,你合約期滿后從飛天解約。”
陳躍謙又低頭碰了碰他的張闔的唇,無奈的說:“飛天對我知遇之恩,一手把我培養出來,沒虧待過我。我有了點名氣,能創造點回饋價值的時候,一走了之算什么事兒啊。”
季青越相信自己的男朋友,但不太相信別人。
他伸手攔住陳躍謙親完要分開的動作,手臂使力將他后頸摁下來。
兩人許久沒見,自然也是許久未親熱,甫一接觸都有點按捺不住。
眼看著局勢有點不對,車內氛圍也越發燥熱,季青越突然在陳躍謙嘴上重重的咬了一口,在陳躍謙還沒反應過來時,又偏頭在他喉結側邊咬了一口。
然后推開陳躍謙,語調依舊冷冷的:“滾吧。”
陳躍謙有點無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笑著道:“你這是讓我不能見人啊老婆。”
季青越為了趕回來,幾天沒睡好,此時閉著眼睛仰在椅背上,按著自己的鼻梁。聞言道:“戴口罩啊。”
陳躍謙伸手幫他揉了揉太陽穴的位置,嘴上說:“戴口罩也擋不住,我不擋。睡會,我把空調開著。等會就下來。”他拿來車后座的薄毯蓋在季青越身上。
季青越皺了皺眉,偏過頭去。
陳躍謙摸了摸他的頭,笑了下。
陳躍謙一進門,江誡便看見他唇上、脖子上的兩道新鮮的咬痕。
失落第一瞬間漫上來。但下一秒,取之而來的卻是晨起時半明半暗的酒店房間。周決明站起身面對他時,沒有紐扣維系的敞開的前胸上被他弄出來的紅紫痕跡。
很奇怪,當時只是匆匆一瞥,那時周決明也是背光而站。但記憶不但沒有隨時間消退無影,反而逐漸染上顏色,更加清晰。
那晚的記憶,當天沒有想起來。但時隔十來天,卻開始呈破碎片段似的,漸次出現在他夜晚的凌亂夢境中。
有時是從他視角看向身體下方冷淡不耐的周決明的臉,有時是他仰視不予以他紓解的周決明的鋒利的下顎線條,有時是坐在他身側的只盯著眼前電腦屏幕的周決明的側臉起伏輪廓…
在夢境中,畫面不止帶著兩人的呼吸聲,還帶著真切的皮膚相貼的觸感。
“江總,您到底在想什么呢”
看著桌對面陳躍謙似笑非笑的臉,他恍然回神,掩飾般的端起桌面的冰咖啡喝了口。
有點沒反應過來似的問對方:“你喝什么?”
陳躍謙沒忍住笑起來,“我都進來三分鐘了,江總還在發呆呢。”
苦澀咖啡壓住腦海里凌亂的思緒,江誡終于清醒過來,手指無意識的撥了撥桌面的打火機,搖了搖頭,聲音有點干,問:“今天怎么有空過來坐。”
視線再次無意掃過陳躍謙的脖頸,江誡發現自己突然沒了那種酸澀心思,平靜的很。
陳躍謙給自己拉了張椅子坐在江誡對面,坐下后才開口:“秦總給我說了前段時間的事,你大老板親自給我□□。我這不是過意不去,來道個謝。”
江誡勾了個淺淡的笑:“說這些就太見外。”
話落,他又收了收笑,手指在桌面微點:“老秦都給你說清楚了?”
陳躍謙不置可否,只笑了下:“看來我太擋道。江總,這次的事情讓我自己來解決吧,我知道要怎么做。”
江誡點點頭,只提醒了下:“李耀只是個擋箭牌,他一個今年才選秀出道的流量,你和他根本沒有利益沖突。但他能成為別人的擋箭牌,也可以成為你的刃。”
兩人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陳躍謙無奈的嘆口氣:“他們太明顯,又太心急。”
陳躍謙離開后,李顧然進了辦公室,他將幾份文件放到江誡的桌角,看江誡揉著微閉的眼睛仰倒在座椅上。
他放輕聲音:“江總,季逢飛這兩天一直在聯系我,問您什么時候有空見他。”
江誡睜開眼睛:“季逢飛”
“對,是季青越的繼弟。”李顧然提醒道。
江誡想起本來準備利用季逢飛做的事情,突然有些提不起勁,他沉默了片刻:“先不管他。”
離開辦公室之前,李顧然還是沒忍住多說了兩句:“江總,從去年5月份到現在,您就一直工作沒休過假。這段時間公司沒大事,你要不要休息兩天,我看您…這段時間似乎有些疲憊。”
話落半晌,江誡都沒什么動靜,也沒吭聲。
李顧然關上門離開了。
…
周決明他們在周五那天迎來了心知肚明的考試測驗。
周五的課表上便是寫的學習檢測,雖未明說,但這就是他們前四天學習成果的第一道檢驗。
這幾天,每晚陳周路都會和那個醫學博士給他們開小灶從十點補習到12點甚至凌晨。
當然,導演組的鏡頭也都默默的全都記錄下來。
連楊姚都感嘆,這比她當年高考還要拼些。
她手握拳頭假裝話筒問隊里的兩個年輕的學醫的姑娘:“妹妹們,你們每天都學這么晚嗎?”
其中一個笑起來:“平時一直課很多,倒是真的。但沒有天天熬夜學到這么晚,只不過每學期期中期末季要人命。我們每次考完試真的有人考吐考暈,某兩次還叫了救護車。”
另一個說:“我才大三,現在的課本教輔資料從地上壘起來都快到我肩膀處了。”
楊姚比大拇指:“你們真的太棒了。”
第二個女生不好意思的笑了:“就是要我們多學多記,專業知識過硬。以后不說別人,我們自己也才能放心投身臨床給病人看診啊。”
周決明抬頭看了眼說這話的年輕女生。
他當時招收研究生面試學生時,也問了這個問題:“醫學算是難度很高,需要投入很多的一門專業。你們覺得你們自己能堅持下去嗎?”
那時坐在他旁邊的老教授還開了個玩笑:“不都說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嘛,你們是被誰勸來的啊。”
幾名學生站在他們面前,有緊張的、有自信的,但給出的答案都是一個意思:“踏進這扇門的時候,便做好了準備。既然做好準備,便也無懼之后的所有困難。”
…
一天考四門,上午一門,下午兩門,晚上最后一門。
考完那天隊里幾個人都放松下來,呼出口氣。
導演組看他們這周確實很累很忙,便將周六排的兩節課挪到周天,帶著他們年輕嘉賓趁著周六去校外的女曰海放松玩一陣。
此時并不是旅游旺季,而女曰海商業化程度并不高,在國內也并不出名,所以海灘上人很少。
只有稀稀拉拉幾處周末大人帶著小孩來玩的。
周決明沒加入他們在沙灘上的球類活動,他站在金色的沙與淺藍海水的交際線上,罕見的放空著自己的思緒。一波浪平,一波又起,掩映他的腳背又退去。
他望著無邊際的海岸與天際的交線,盡頭似乎有厚重的云層。
好些年前,他爺爺攬著他提著鞋子走在夕陽下細軟的沙地上。這個海也不叫女曰海,就叫一個很普通大眾的金沙灘。
周決明無聲的呼出口氣,這周三是他爺爺的忌日。
人死不能復生,醫生也本就比常人見過更多生死分離,以往這段時間他也能收拾好自己的情緒。
但在這熟悉的地方,敏感的時期,交錯的時空,他莫名有點低落。
身邊人的驚叫喚醒了他。他抬眼一看,剛剛還在淺水區圍著游泳圈玩水的小男孩,突然被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打到遠處,此時頭和一只手都從游泳圈里掉出去,只剩下另一只稚嫩的手臂還掛在翻起來的氣圈上。
沒有任何思考的時間,周決明扔掉手上的手機直接下水朝小男孩游過去。
但在他的左邊,與他同時下去的還另有一人。
兩人同時抓住了驚懼的小男孩,周決明抹了把被水浸濕擋住視線的頭發和眼睫,對面的年輕男人抬起頭向他看過來。
周決明看清那張臉,第一反應是輕輕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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