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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誡看著那邊廚房隱約模糊的修長身影,  想起自己當時住進來周決明說過的話。

        那個時候，周決明平靜的看著他，臉上是掩不住的冷淡,  他說他只是提供給自己住宿地方。

        并不是同居,  甚至不是合租。

        江誡當時憑著過往印象，還以為周決明是在故意這樣說。但時間游走，對方確實實打實的只與他維持著表面的禮貌客套,  讓人無法挑出差錯,  卻也無法更近微毫。

        江誡無聲的呼出口氣，收回視線。

        而直到周決明從廚房出來，進浴室，乃至最后回房休息，他們直接也再沒任何交流。

        周一早上8點,  季青越醞釀鋪墊許久的最終戲份終于上演。

        隨著周日晚上梁則方的率先表態，今天陳躍謙與飛天解約的消息就并不如何讓人驚訝了。

        影帝雖說是自然斷約，但卻好巧不巧的在這個敏感時間段,  在飛天幕后老板丑聞曝出來的第二天。

        并且梁則自出道，歷來都是低調的好名聲有實力的影視從業人員代表。昨天他的事情一出,  自然有許多人陰謀論，將鍋直接扣在飛天頭上。

        而今天陳躍謙的事情,  也只是側面幫助他們印證飛天內部出了大問題這個事實。陳躍謙許多回坑的老粉或是新粉,  沒有任何懷疑矛盾的,  全都整齊劃一的在他公開的社交帳號下祝賀他順利解約。

        藉此，飛天第一次以一個單獨的詞條上了熱榜。

        陳躍謙解約反而降到中下游。

        江誡看著陳躍謙方發出的公告，很多內涵詞他接觸的多,  自然能看的明白。

        陳躍謙與飛天的經紀約還有一年,  他們卻在這個時候單方面提出解約,  用的理由卻是司方內部出問題的潛臺詞，并且在其中隱含威脅。飛天法務部現在是火燒眉毛，要是在這個時候不同意，再與他們鬧上法庭。以季青越的手段，甚至還能讓飛天倒貼一頭，丟了面子和里子。

        所以飛天只能吃下這個悶虧。

        江朝海也是，這幾年大搖大擺順風順水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這次反噬。

        江誡撥了個電話出去。

        等待時，他手指在窗戶光滑的玻璃上滑了兩下，無聊時，他就有點想抽煙，但自住進周決明的家，他就再沒碰過這種東西。

        昨晚外面下了小雪，溫度太低，居然積了一層，江誡看著日光下有點刺眼的雪層。

        他莫名想起今天早上周決明出門時的模樣，對方少見的穿了件淺咖的大衣，還圍了根同色系的圍巾，這么怕冷…

        對面的男聲響起來，平直的播音腔似的：“老板。”

        江誡嗯了聲，直入主題：“把地址定下來了嗎？”

        “我手里目前符合您條件的有四個，具體材料我等會發您郵箱，您確定好之后我就去著手合同的事情。”

        …

        周一上課，路遙遙精神百倍，比周決明還要先到達教室。

        遠遠看見周決明走進來，她將身邊的東西提起來放到旁邊的課桌上。

        周決明看著眼前的牛皮紙袋，微挑眉：“這是什么？”

        “周末我回家吃的特別好吃的點心，我昨天晚上特意繞路又去買了一堆，專門給你帶的!可好吃了。”

        路遙遙看著周決明的表情，強調道：“真的好吃！不甜，你等會嘗嘗？”

        周決明收起放到旁邊，笑了下：“謝謝你。”

        路遙遙搖頭：“朋友就是要一起吃好吃的，才香！你怎么穿這么少啊？”

        路遙遙看著周決明脫掉外套后單薄的襯衣毛衫，不太贊同的皺眉：“今天最低零下3c，你走路過來不冷啊。”

        周決明每次都能被路遙遙噎的有點無奈，他一邊拿出包里的書一邊搖頭笑笑：“還好，走過來就熱了。我是個成年人，知道照顧好自己，不用為我操這種心。”

        路遙遙鼓鼓嘴，頓了頓，才看著周決明試探道：“你今天晚上是不是沒課？可以陪我去外面拍個片嗎，我有一門課的作業就是交攝影照片。我沒找我們院的人，所以就來問你，主要地方有點遠，晚上去我有點害怕。”

        然后路遙遙加重語氣：“但如果你有安排，你就直接拒絕我！不用客氣。你也知道，我家里有礦，我可以直接找我媽的司機。就是，我不太愛麻煩他們…”

        周決明想了下自己今天的事情，才說：“我可以陪你去。”

        路遙遙一下笑起來：“謝謝小周！老師來了，快上課快上課。”

        …

        路遙遙那門課是必修的《攝影構圖與用光》，經常要交的作業就是實拍。

        她在大學算是孤零零的過了兩年，做什么是都是一個人，其實很有些羨慕那些能呼朋喚友的一起去寫生做作業的人。所以她這次找好地點確定風格，就試探的問了問周決明，對方的同意讓她驚喜不已。

        晚上周決明下課，兩人在校門口乘車往郊外出發時，路遙遙看自己一身圓滾滾，再看面前周決明的修長乃至單薄。

        她隔著圍巾看著周決明，皺眉問：“你要不要回去加件衣服啊？城外更冷，而且我技術不太好，可能得要會時間。”

        周決明感受了一下這個溫度，點點頭：“好，謝謝。”

        路遙遙坐在車里，等在周決明小區外。周決明倒沒有邀請她上樓的想法，男女之間，即使兩人都知道他性取向男，也還是有隔閡和影響。

        周決明回家時，江誡看見他似乎有點驚訝，下意識問了句：“怎么現在回來了？”

        說著話他又看向周決明手上提著的甜品袋子。

        周決明換鞋脫衣服，邊回應他：“回來換個衣服。”

        江誡今天在家線上工作一天，也沒來得及給自己做飯，想到此，他便問：“你是要出去吃飯？”

        周決明的聲音混合著水聲從廚房傳來：“不是，陪朋友去拍照片。”

        江誡想起周決明剛拎回來的袋子，他口中的“朋友”，以及上次在學校看見的周決明旁邊的那個和他關系很好的女生，頓了頓，開口道：“我沒見過別人拍照片，可以跟你一起去嗎？”

        周決明正拿起件黑色的長款羽絨衣往身上套，聞言有點奇怪的看向江誡：“你不是要躲你父親的人？”

        江誡想說江朝海現在自顧不暇，根本沒空搭理他。但若他那樣說，周決明可能下一句就是讓他離開。

        江誡抿抿唇，聲音挺平：“偶爾晚上出去透透氣應該沒關系，那天晚上我們去看病不也沒事？”

        周決明看他一眼，拿出手機敲了幾個字，然后點點頭：“可以。外面很冷，我們可能會待很長時間，多穿點。”

        江誡低低嗯了聲，進屋換完衣服，出來后看見周決明手里拿著個沒見過的保溫杯。

        兩人無言的上了停在小區外的車。

        路遙遙隔著后鏡瞟了瞟坐在后排的周決明和他身邊的那個冷臉帥哥。

        剛剛周決明給她消息問能不能再帶個人一起時，她其實已經隱約猜到，畢竟自她認識周決明這么久，也就在他身邊看到過這一個陌生人。

        周決明突然輕拍了拍她的座位靠背。

        路遙遙回頭。

        周決明淡笑了下，問她：“喝得慣姜水嗎？”

        路遙遙指了指自己：“我嗎？”

        周決明點點頭。

        “不是特別辣的話，都能喝。”

        周決明把手里的保溫杯遞給她：“喝點嗎？冷的話。里面放的紅糖，不太辣。”

        路遙遙兩手接過，笑起來甜甜的，鼓著眼睛說：“謝謝小周！”

        路遙遙在車前座打開保溫杯，辛香的味道氤氳整個車內空間，她吸著喝了幾口，笑著和周決明開玩笑：“冬天的第一杯姜開水。”

        周決明聽見這話，微微停了停。這句話很是熟悉，他爺爺每年立冬那天，不論忙碌與否，晚上都會自己在家熬一鍋姜水給他們防寒。

        那個時候爺爺遞給他小碗，也會笑著說：“給我們小恒，冬天的第一杯姜水。”

        周決明從回憶中回過神來，聽見路遙遙似乎在前方詢問他，他問了句：“抱歉，你剛剛說什么？我沒聽清。”

        路遙遙偏過頭來，看著他重復一遍：“我說，我周末回家拉著我爸媽，又看了一遍你們那個綜藝的第一集。他們都說拍得好，我讓他們推給親戚朋友呢！”

        說到這里，她微微掩唇笑了笑：“我跟我媽說，我和你認識，她也特別喜歡你呢，說你長得清秀又標志…但為什么，就是你們那個節目有點太低迷了，沒什么熱度，我周圍好多人都不知道呢。”

        周決明只淡淡笑著，聽她講。

        江誡無聲的看著面前這一幕，看著周決明的主動和兩人有來有往的友好互動。

        最重要的是，周決明和女生的互動是明顯有溫度的。而面對他時，卻沒有。

        他皺皺眉，看向身邊周決明的側臉。被黑色的棉衣襯托，搖晃的夜色中的暗色光影里，周決明的側臉顏色被襯的更加淺淡。

        周決明察覺放在他臉上的視線，偏頭看過來，疑惑的輕挑眉梢。

        那個表情，在模糊光影和偶爾晃過的路燈光中，帶著點隨意和漫不經心…而周決明本人又是個很認真的人。

        這種偶爾的反差…

        江誡第一次有點匆忙的移走視線，將頭偏向窗外快速移動的行道樹。他無意識的伸手捏住自己左腕，感受著有點快的脈搏。

        車在寬闊的大道上呼嘯著駛向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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