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屬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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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環境隨著太陽的下落逐漸變得黯淡, 江誡伸手過去握住周決明的手心。
掌心貼合,手指自發的從對方的指縫中穿行而過,這是江誡最近最喜歡的動作。
周決明沒說話, 江誡也沒說話,兩人只是背著西沉的方向緩步前行。風從他們臉上路過向后游去,兩人指縫間可能貼合太過緊密, 只有暖意, 沒有風能從掌心中穿過。
昨天周決明和陳周路打電話時,江誡也靠在他的旁邊。
他那時就聽著周決明在電話這邊利落干脆的拒絕, 毫無余地和空隙,沒有給陳周路一點機會。他幸福周決明對自己的獨特專一,慶幸甚至驚喜于周決明對自己愛。所以那時, 周決明掛掉電話之后, 江誡便過去抱住了對方。
以往江誡很少和別人有肢體接觸, 他甚至膈應和厭煩這些觸碰。
但和周決明在一處, 一直想貼著、抱著周決明的反而是江誡自己。
擁抱的感覺過于美妙,手臂交纏, 身體貼合。湊近后,江誡能感受到皮膚地下周決明的心跳, 由心臟處始發,血液的脈動遍布全身,蒸騰著溫和沉穩的生命力。
他抱著周決明, 并非欲望驅使, 而僅僅只是想抱著。
路過的車鳴將江誡從自己的思維中拉出來, 天色漸黑,他們走的就近的小巷道。路邊沒什么人,只有偶爾抄近路路過的幾個小學生, 帶著活力與喧囂與他們擦過。
偶有害羞的小姑娘抬頭看他們幾眼,此外,再無外人的干擾。
“周決明,你在想什么?”江誡看著身邊人沉靜的側臉,輕聲問。
“我在和你散步,放松自己,什么都沒有想。”周決明說,出口的聲音溫和平淡。
江誡聞到周決明身上那種溫暖的干草似的味道,他說:“我在想你。”
他們走的不快,太陽熬不過他們,已經徹底沉下去。最后那抹光線納入地平線之下,天色也隨之完全的暗沉下去,兩人也終于慢悠悠的走到周決明的家樓下。
周決明停住腳步,也帶停江誡,笑了下:“那我應該感覺到很榮幸。”
江誡的車停在不遠處,他晚上還準備去趟公司處理下午沒結尾的事情,所以他今天晚上沒準備再上樓。
每次從周決明家里出來,都需要極其強烈的克制力,那是種逼人的考驗。
半年前,江誡在周決明家里住過的短暫一個月,是他設計逼迫賴住的。而那時的周決明全然不在乎他,他才得以成功,但他并不是現在的江誡想要的結果。
所以此次,即使周決明給他縱容乃至放肆的資本,江誡仍舊未敢將進度提到這種程度。他不著急,他珍惜的很,他等得,多久都等得。
江誡看了眼頭頂的路燈光,準備與周決明告別。他現在非常理解古人口中的“從此君王不早朝”,得周決明此人,他就想時時刻刻黏在對方身邊,讓對方處在他的視線范圍內。
所以他得快刀斬亂麻的告別。
但周決明突然在旁邊出聲,打斷他醞釀半晌還沒說出來的話:“你這一天天跑來跑去,太麻煩,就住這吧。”
江誡手里有周決明的課表,尤其是這段時間,總是能在周決明下課前準時趕到學校。不論是下午6點的課,還是晚上10點的晚課。
他接到周決明再將他送回家,兩人說會話或是吃頓飯,就又獨自頂著夜色趕回家,太累。
周決明萬事萬物都崇尚最高效率。但在感情這方面,兩人卻潛移默化的都悠著步子,不急不忙的,順其自然的,享受著曖昧、享受著親密、享受著害羞,是種獨有的樂趣。
一步到位過分生硬,畢竟感情不是他以往做過的題目,解題過程更值得細細品味。
但某些地方的慢,并不代表著他對江誡天天忙里偷閑跑來跑去和眼底浮起淡青痕跡看不見。
江誡半晌沒吭聲,只用那雙黑色眼睛看著他,目光帶著觸覺似的,克制卻張揚的放在他的臉上。
周決明帶著個疑問語氣,嗯了一聲。
江誡將另一只空著的手附上周決明的手背,輕輕說:“好啊,我想跟你睡。”
冷白的耳朵隨著他話出口而染上一抹淺淡的艷色,周決明耐不住想笑。
周決明用手指刮刮他的耳朵:“嗯。”
回到樓上,江誡先去浴室洗澡,周決明在沙發上寫某門課程的作業,課程學分高,每周一次的作業都是3000字以上要求嚴格的辯證論文。
周決明手指在鍵盤上快速敲擊,浴室的水聲淅瀝,混合著電視背景的廣告音,風從背后的窗戶穿進室內,周決明的心挺靜。
不是以往那種沉入海底的死靜,而是在溫暖的溪流擱淺的漂浮著的靜。
江誡從浴室出來時,首先便是靠過來坐在他身邊,帶著周決明熟悉的沐浴露味道的水汽。
周決明偏過頭去,看江誡身上的自己的睡衣。領口和袖口的顏色比別處深些,那是被水漬浸上的,他伸手接過江誡放在頭頂揉搓頭發的手,開口說:“明天去給你買新睡衣。”
江誡在他手底下有種微妙的乖似的,由著他搓,不避不閃,甕聲甕氣的聲音從毛巾下面傳來:“我就穿你的,挺合適的。”
周決明笑了下,沒說話。
江誡便又問起下一個話題:“你下半學期是不是課還滿些?”
江誡對周決明的課程了解并不比他自己少,周決明嗯了下:“下半學期開的課多,人力資源、財務、信息學都是下半學期開的。”
毛巾浸潤江誡頭發上的水,周決明走去陽臺晾起來,一回頭卻發現江誡也跟著自己。
遠處是璀璨的流光,城市馬路上列著長長的銀河,江誡微濕的頭發被風吹的揚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他在風中開口:“周決明你很厲害,學這么多課、還要考研、還要做自己的畢設,還這么優秀。但我,很心疼你,前段時間天天熬到半夜,你怎么就這么聰明、這么努力啊?”
江誡將手放在周決明的太陽穴兩邊,為他輕輕按捏,眼睛不錯開的盯著他:“我好驕傲,因為你。我不問你累不累,這是你的目標和追求。但周決明——周醫生還是要多休息,多讓我陪陪你。”
江誡將自己帶著潮意的腦袋靠近周決明的肩窩里,他實在是過于愛這個位置,能緊貼周決明的脈搏和呼吸。
周決明聽到江誡低低的聲音,溫柔繾綣的耳語流進耳蝸:“我每時每刻——都掛念著你呢。”
周決明伸手放在江誡的蝴蝶骨上,手往上走放在他的后頸上。他最開始就沒看錯,江誡冷漠的外皮下,一直是個害羞、純情過頭的男孩似的。
周決明在他被風吹涼的耳朵上輕輕用嘴唇貼了貼,隨之而來的是頸側的潮濕溫熱。
害羞的男孩。
周決明寫完那篇論文,已經11點多,他洗過澡便走進臥室。
熟悉的那張床上已經坐了個男人。江誡耳朵里塞著無線耳機,視線放在眼前的平板上,面無表情的認真著,只是蓬松的頭發給他減少了幾分冷肅嚴厲,增了幾分有點違和的活力張揚。
隨人走動的陰影映上棉被,江誡終于從屏幕前回過神,抬起頭準確無誤的與周決明對上視線,周決明遞給他手上的另一杯水。
江誡手指在觸屏上滑了滑,摘掉一邊耳機,對周決明說:“馬上結束。”
剛剛兩人一直是在各自工作,所以周決明也沒想到江誡開會會開到這個點。
周決明從書房撈了本書過來,從床的另一側掀開被子,坐了上去。
然后他感覺到,江誡將他空著的那只左手放進了周決明的右手心,手指習慣性的由指縫穿進去,握著。
周決明偏頭看了看身邊面無表情的江誡的側臉,捏了捏他的大拇指,嘴角帶著抹笑意回過頭將視線放回書頁上。
江誡的會并沒能馬上結束,又拖了20來分鐘,等兩人關燈睡下,表盤已經開啟新的一輪24小時。
臥室的窗簾只拉了一層,月亮透過薄紗映出圓潤明亮的輪廓,像是副黑白色調的水墨畫。
光也透進來,撒在兩人合蓋的被子上方。
周決明感覺到江誡小心的側過身,靠近自己,手是一直握著的。
江誡的呼吸輕輕的,聲音也放得低:“周決明。”
周決明微微側向他那邊,嗯了聲。
夜色和月色交相輝映,將環境營造的寧靜又安逸。
江誡另一只手的手指放在周決明的喉頸與鎖骨上,輕輕的來回滑,帶起點癢意:“我第一次和別人睡覺,就是那次在酒店和你。這是第二次,還是和你。”
提起酒店那次,周決明就想起他那時的不對勁來,他問:“那次是不是喝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后面去醫院了嗎?”
江誡頭頂微涼的頭發擦著周決明的臉,他在自己鎖骨處來回走動的手指停了停,頓了頓才出口:“那次,是因為陳躍謙和他男朋友,我那時很固執的鉆牛角尖,想不開。所以出去喝酒,中途中招了。”
江誡的聲音又低又慢:“當時我整個人都沒什么意識,那時抓著你不放…可能是潛意識里覺得你是我想象里的陳躍謙。周決明,對不起。在你之前,我沒得到過任何好的感情,所以我的那些做法、那些堅持就非常可笑和愚蠢,還傷害了你。”
“所以你說你喜歡我,才讓我惶惶不可終日。”
周決明側過頭,借著月光與身邊的江誡對視,在他眼中看到一點沒藏住的水潤光亮,周決明輕輕碰了碰他微潮的睫毛。
有點無奈,他將手放在江誡后頸輕輕捋了捋,再出口的聲音變的溫柔許多:“我能理解,在當時做當時事,不用覺得對不起。但以后,你的這份偏愛不都屬于我了么。”
江誡直直的印上周決明的唇,話語從重合的唇縫間泄露出來:“不止偏愛,我所有的、一切的,都只屬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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