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桃花
四月上旬,下個月這個時候就是二檢了。
這幾天邢煙深感覺自己快要住在教室里了,抽屜里的各種全國卷各地市卷多到裝不下,只能往桌子底下的鐵架子上堆。一抬頭黑板上密密麻麻的字,一低頭試卷上、本子上也都是字。連犯困的時候腦子里也浮現各種化學方程式。
學魔怔了這屬于。
高三比他們還要狠。尤其是十七中這種公立學校,天才不夠拿命來湊。陸熙攘每天晚上十一點半下課,早上六點半到校。邢煙深這幾天下來只有中午吃飯的時候才有機會把他拉下去吃飯,不然那位不要命的學習機器連著早飯午飯都不吃,光靠著他抽屜里的一盒糖來防止低血糖暈倒。
這是這個年紀這個時間段的大部分人的現狀,想著拼一把也好,不后悔就行。
某次因為食堂太擠,兩個人去了學校門口的米線店吃午飯。
陸熙攘問他:“有想過去哪個學校么?”
邢煙深低頭,兩只手指捏了捏筷子,在很認真地思考:“見理吧。”
見理中學,在縣內屬于不算好也不算太差的高中,而且就在縣城,不用去鄉下讀。
邢煙深一檢的成績離見理還差一截,這次二檢往前竄一竄,說不定就上去了。
“你呢?”邢煙深嘴里的米線還沒完全吞下去,說話含含糊糊,“我先猜——清華還是北大?”
陸熙攘沒有過多猶豫:“北大吧。文科專業好。”
米線店里還有別的學生,大多是十七中的,聽到“清華北大”幾個字眼視線毫不避諱地往他們身上堆。
邢煙深沒發現,問他:“為什么你成績這么好不能走保送啊?”
陸熙攘指了指他校牌上的[高三文am班]:“我是全文科生。保送一般是有去什么比賽獲獎之類的,大部分都是數理化比賽,我挨不上邊。”
邢煙深“噢”了聲,隨即又想起什么,小心翼翼地問他:“那你的……物理化學,之前到底考多少分啊?我看他們有的說你考四五十,有的說你考九開頭。”
高三年段的文科大佬陸熙攘,因為是個男生,能在全文科的情況下年段排名常常第一,實在太少見,所以總有人打聽他的理科成績。有的是好奇,更多的是想在文科學霸那里找點安慰。
但是網墻上傳得太邪乎,有的說他物理考過23,有的說他化學沒掉過90分以下,總之千奇百怪。
陸熙攘的筷子頓了頓,抬眼看他:“你是不是?欠的?”
問一個文科生理科考多少,就等于問體育老師為什么不去當數學老師。
邢煙深干笑兩聲:“沒沒沒,純好奇。不想說當我剛才狗叫兩聲——汪汪。”
陸熙攘攪了攪面碗:“高一第一次月考的時候,我歷史政治語文全年段第一。地理第二。”
“然后嘞?”
“物理……年段四百八……”陸熙攘搖了搖頭,“不說了不說了。”
邢煙深樂著夾了一筷子米線,“這么夸張啊。”
陸熙攘點了點頭:“分科的時候,我的分科志愿是全班最早交的。”
邢煙深終于忍不住了,肩膀笑得像抖篩。
“你們學霸,”邢煙深說,“也有這么可愛的時候啊。”
陸熙攘搖了搖頭:“初三年段的一個學弟說過一句名言。”
“?”
“說一個正處于青春期的男生可愛,”陸熙攘模仿邢煙深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是對他赤//裸//裸的侮辱。”
“靠。”邢煙深笑得人東歪西倒,“我之前一直聽說高三的陸熙攘多么多么高冷,多么多么不愛說話,合著都是你的保護色啊?就怕哪天被小品導演挖掘出來。”
陸熙攘點到為止,微微傾斜著面碗安靜地喝湯,一雙眼睛看著他,像被剪下來的兩枚清澈池塘。
不像蒙了灰的樣子了。邢煙深發現。
周四下午,高三文am班和初三pm班是有一節體育課在同一個時間段。
這節課老爹很仁慈地沒有發英語試卷來占課讓他們做,am班的同學一下課就欣喜若狂犬地跑掉了。不到兩分鐘,整個班只剩陸熙攘。
初三體育中考還沒考,沒有哪個老師敢占課。邢煙深掐著時間,一下課就過來。但是am班的原住民沖出來的時候在門口被堵了兩分鐘。
他雙手環抱著籃球,朝陸熙攘的位置走過來:“小學長,你怎么沒跟著跑啊?”
陸熙攘還在慢吞吞地收拾東西,聞言抬了抬眼:“……不太愛上體育課。”
“你要是說因為你是文弱男,所以不愛上體育課……”邢煙深還沒講完,陸熙攘就一節斜斜地睨過來一眼。
“全文班嘛。”邢煙深笑嘻嘻地坐在他前桌,“但是你們班跑得也太快了吧,看著全班只有你像文弱男。”
“刻板印象要不得。”陸熙攘伸出一根手指往邢煙深額頭上嘣了一下。邢煙深邊捂腦門邊笑嘻嘻地求饒。
“現在我們體育課不上正課了,純玩。”陸熙攘說,“我下去的太早會被他們逼上籃球場。”
“我懂。”邢煙深點了點頭,“就等于是讓林黛玉倒拔垂楊柳。”
“……”陸熙攘好好一校園男神被邢煙深弄得也冷淡不下去了,勾住邢煙深的脖子往下壓,壓到和自己差不多的高度,“我在你心里什么形象?文弱男?林黛玉?”
pm班的那幾個一看邢煙深不見了,都心知肚明閉著眼睛往高三am班一撈準能撈到人。
這會人是撈到了,三個人全被嚇愣在am班門口。
宋殊:“……邢煙深打架是牛逼,但我突然怕他以后會被家暴。”
邢煙深沒看到他們三個,還在am班里半撒嬌道:“哎哥哥哥哥哥——我是十七中混混頭子哎,我還要面子。”
陸熙攘最后在邢煙深腦門上又嘣了一下。一抬頭才發現那三個就那么傻站在門口,不好意思地朝他們笑了笑。
“我操……”竇恩恩朝他們眨了眨眼睛,“邢煙深的小學長怎他媽的么的比排水法制取出來的氧氣還純?”
邢煙深揉腦門的時候才發現他們站在門口,大跨步走出去:“看我被打這么久都不吭聲?”
宋殊下意識:“你那哪里叫打?看你表情唱一首哥有老婆都不突兀。”
宋殊往空中長廊對面的樓層看了一眼:“走咯——”
葉植明朝竇恩恩擠眉弄眼:“這一個個的……不然我跟你搭個伙兒?”
竇恩恩轉頭給他后背來一掌:“誰要跟你搭伙?gay哥。”
葉植明:“你他媽才gay哥。”
邢煙深看笑了:“傻寶吧。”
不知道哪里又戳到他們兩個的笑點,這倆笑得花枝亂顫。
葉植明他們走后,陸熙攘才問他:“為什么是……傻寶?”
“哦。”邢煙深抱著他的籃球,看著像幼兒園里拍隊等著拍皮球的小朋友,“那三個顛趴說要創造適合青少年成長的綠色環境,說以后罵傻逼都用傻寶代替。”
“你看,”他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指著自己,“只有我一個人遵守。”
邢煙深的臉其實是算精致的,聽著風情萬種的桃花眼在他臉上卻顯得格外輕狂。
陸熙攘盯著他的臉出了神。但很快又恢復了。為了掩飾對方可能還沒反應過來的舉動,慌不擇路地找了句話說:“他們還挺……高。”
“我最高。”邢煙深說,“我有——”
“一、八、一。”陸熙攘嘟囔他,“恨不得刻在身上。”
邢煙深傻笑兩聲:“你不懂。男人一旦長到一米八以上巴不得寫在臉上讓全校觀閱。”
講完才反應過來說錯話了:“哎不不不——沒有影射你的意思。”
“邢煙深。”陸熙攘瞪他。瞪他的時候迫不得已要抬頭,所以從邢煙深這個視角看過去還怪可愛的。
“我要殺了你。”
噗。
邢煙深覺得自己是真他媽撿到寶了。
陸熙攘沒怎么打過籃球,而且也不是很會打,但是迫于體育老師勒令不能提前回班,除了在籃球場跟大部分人待在一起,他也沒別的地方可以去。
他視線漫無目的地一移,卻看到邢煙深在籃球場上整理發帶。
這位十七中遠近聞名的小霸王并沒有把年段長的話放在眼里,不僅留了狼尾,還吹了個括號劉海。帥是帥,但是一打球劉海就會扎眼睛,邢煙深又不得不買了條發帶。
陸熙攘趁人還沒有很多,找了個長椅坐了下來。
那就看球賽吧。
“你不打么?”
陸熙攘仰起臉看他:“我不會打。”
邢煙深訝然了一瞬間,可能是沒見過不會打籃球的男生。
隨即他又問道:“那你來看我打球的啊?”
陸熙攘的視線飄了飄:“沒。不知道去哪里。”
“我當你是來看我的了。”邢煙深笑了笑。
陸熙攘偏過頭去:“自作多情。”
此后的邢煙深打球跟飛起來了似的,肉眼可見的開心。
弄得籃球場上高三am班的男生都問他:“兄弟,你女朋友在下面看嗎?打這么賣力。”
邢煙深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陸熙攘,笑了笑:“沒有啊。可能今天狀態好吧。”
“學長。”初三pm班的一個女生看起來猶豫很久了,大著膽子來問,“你跟邢煙深是不是……呃……”
陸熙攘還在發呆。聽到這句才回神:“是什么?”
“就是……”女生的手比劃著,“一對兒?”
一對兒?
陸熙攘搖了搖頭:“為什么會這么覺得?”
“不是我這么覺得。”女生小聲跟陸熙攘說,“是我一個朋友,她想跟邢煙深表白。但是她觀察了好幾天了,以為你倆是一對兒……”
早戀有害學習健康。
陸熙攘是這么想著的,本想幫邢煙深擋擋桃花,說出口的話卻成了:“那就繼續以為著吧。”
“??”
肯定是和邢煙深呆久了,連說話方式都跟他好像。陸熙攘琢磨完,轉身就想跟那個女生解釋一下。
結果那個女生也一個轉身四處傳傳傳,傳到后面甚至傳到了中場休息的邢煙深那里。
邢煙深聽后揚了揚眉:“他真這么說的?”
陸熙攘:“……”
邢煙深有害他心理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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