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0夜深忽夢年少事1
“芳芳!給你綠豆糕。”
“從哪來的啊?”李芳芳從林緒年手里接過藍(lán)色的手帕,上面整整齊齊碼著三塊點(diǎn)心,點(diǎn)心的質(zhì)感粗糙且松散,李芳芳往嘴里塞了一塊邊吃邊問。
“我娘今天帶我去舅舅家了,舅母給的。”少年托著臉看著李芳芳狼吞虎咽的,嘴角帶著淺淺的笑,眼睛亮的會發(fā)光。
李芳芳吃得太急,點(diǎn)心太干有些噎嗓子,林緒年連忙到水缸跟前舀了一瓢急匆匆地端過來:“慢點(diǎn)喝,慢點(diǎn),別這么急。”
一瓢水下去李芳芳好多了,林緒念端著瓢問:“還要嗎?”
“不要了。”
林緒年用那塊包著點(diǎn)心的手帕,給李芳芳擦了擦嘴巴,李芳芳自小和他一起長大,兩個人親密無間。現(xiàn)在自己長大了,林緒年這么做她多少有點(diǎn)不自在。
“怎么喝得嘴邊都是水,脖子上也是。”李芳芳攔住了林緒年要給她擦水的手,兩人目光一相撞,還是林緒年聰明反應(yīng)過來打破這份尷尬:“長大了還沒點(diǎn)女孩子樣。”
林緒年自小就體弱,但腦子聰明,蔫壞蔫壞的。還是李芳芳憑著一身蠻力打遍了全村的小孩當(dāng)了孩子王,才跟林緒年成了朋友。
“他們再沒有來欺負(fù)你吧?”
李大為被帶走后,李芳芳一個人接過豬肉攤子,前幾日有幾個地痞流氓來收費(fèi),李芳芳本來不打算與他們多糾纏,只是那幾個人收了錢還不行,把攤子給掀翻了。她一個女孩子年歲也不大,那幾人盯上她好欺負(fù),時(shí)不時(shí)來一趟,順一塊肉之類的。
李芳芳徹底爆發(fā),拎著砍刀追著其中一個打。開始那幾個地痞無賴還想仗著人多,但李芳芳只盯著一個砍,那股不要命的架勢,嚇得其他人不敢上手了。
“他們敢來?讓他們有來無回。”李芳芳在空中打了一拳,她和李大為只有爹娘留下的這一間破屋,從小到大什么東西都要靠自己爭,自己搶,被欺負(fù)了,別的小孩一叫大人,他們倆也打不過,反而要被再教訓(xùn)一頓。
因此兩人性格里都帶著一股子狠勁。
“下次這種情況,不要這么莽撞了。”林緒年當(dāng)時(shí)去鎮(zhèn)子上買書,回來才知道李芳芳的壯舉。
“一個個最后跟鵪鶉似的溜走了。”李芳芳想到那一幕還是想笑。
“你說我哥跟你爹什么時(shí)候回來啊?”
“不知道,北邊聚集了不少敵人,成敗就在這一仗了。他們倆都是小兵,不一定會去陣前。”林緒年不知道是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
林緒年自小左腿跛了,所以才沒有被拉去充軍,那幾個地痞流氓也是不惜自殘才留下的,欺負(fù)家里沒有依仗的老弱婦孺,讓人恨得直咬牙。
林緒年因?yàn)樯眢w上的殘疾只是參加了鄉(xiāng)試就再沒有準(zhǔn)備科舉了:“我這樣,到最后也會被刷下來,還不如認(rèn)清現(xiàn)狀,把握當(dāng)下。”
李芳芳為林緒年的境遇可惜不已,兩人作為好友時(shí)常聊天出游,李家坪的眾人也知道林緒年這個白面娃娃跟李芳芳兩個人關(guān)系好得很。林母也知道自己兒子身疾體弱只求他平安順?biāo)欤虼艘膊环磳Α?
所有人都覺得兩個人后面會成為一對,只有李芳芳覺得別扭,她只把林緒年當(dāng)朋友,更因?yàn)樗w弱,從小到大都不自覺的會對他照顧多一些,現(xiàn)在她覺得要把話說清楚。
“緒年!我們倆是好朋友對不對!”
林緒年手下的動作一停,抬眼認(rèn)真地看了一遍李芳芳的神情,她有些心虛還有不自在,不敢直視他。
“對啊!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你也知道我喜歡陳小姐的。”
李芳芳心里突然被蜇疼了,但也輕松多了,林緒年看她深深吐了一口氣放松下來,眼神冷了下來,請辭說身體不舒服就走了。
“緒年!”李芳芳有些著急了,林緒年的心意已經(jīng)表明,她非得逼著他再說一遍。
林緒年這次沒有停下來,一跛一跛地離開了。
“緒年!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讓旁人看到了徒增誤會。”林緒年有些生氣,推開李芳芳扶著自己的胳膊,自己奮力往外走去,他平日裝著體弱,總愛靠在她身上,現(xiàn)在李芳芳把話都說得這么明顯,他又何必去纏著她。
“林緒年!”李芳芳再次叫住他的名字:“你是不是生氣了。”李芳芳這次拉著他的袖子,林緒年扯了幾下沒有扯回來只能作罷,兩個人都?xì)夂艉舻乜粗舜恕?
“你說的喜歡陳小姐是不是真的。”
“當(dāng)然是真的了!我想和她成親,再生一堆娃娃。”
“那我呢?”李芳芳急了,她知道這次不說清楚,兩個人之間肯定落下疙瘩了,林緒年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你啊?是我最好的朋友啊,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林緒年的話里也松動了,把這個問題拋給她。
“說什么呢!你前天還跟我說陳小姐看著瘦的跟麻稈似的,怎么今天就喜歡她了。”
“情人眼里出西施行不行!”
“那你看我是不是。”李芳芳說完這話,整個小臉通紅,低著頭看腳下。
林緒年也察覺到李芳芳的意思,這個榆木疙瘩終于開竅了,居然還會吃醋了,林緒年嘴角的笑不由翹起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李芳芳被她這一句玩笑話,惹惱了,一拳打在林緒年肩膀上,疼得他直求饒,又因?yàn)榕懿豢焖灾荒荃酥壤@著桌子跟李芳芳打鬧了起來。
李芳芳惱羞成怒,抓住人正要再來一拳,卻被林緒年的手包住了拳頭:“還說不說什么最好的朋友了?”
這一刻李芳芳無比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面前這個人再不是小時(shí)候陰郁一腦袋鬼點(diǎn)子的小瘸子了。
“不說了,不說了。”兩個人甜蜜的相視一笑,手牽在一起,被幸福和甜蜜包裹在其中,很快李家坪的人就發(fā)現(xiàn)兩人之間的變化,林緒年常常坐在攤子旁邊陪著李芳芳,一開始沒什么事兒干,后來他支了一個代寫信攤子,生意很不錯,一封信三文錢。
來寫信的人多是些婦人,林緒年開始還是把她們的每一句話都記下來,后來發(fā)現(xiàn)這樣不行,便幫她們做了簡略。
“家里的公雞被隔壁的大黃狗咬死了,兒子和人打了一架,有天做夢夢見婆婆讓她把院子里的樹挖了,她這棵棗樹馬上就要出果子了,不想挖,然后夢里婆婆一直罵她。”諸如此類事情,一開始還有些不好意思把這些家里話說出去,后來也還好,一個個坐在林緒年面前,把要說的事情講一遍,林緒年做個簡略把信寫出來。
“家中花羽公雞死,隔壁黃狗所為,子與人打架,勝之,有汝風(fēng)范。公婆托夢命吾去亭中棗樹,樹將結(jié)果,余不忍,公婆復(fù)而托夢斥吾,望汝去夢與公婆道清,家資不豐,此樹結(jié)果可補(bǔ)貼一二。另念汝,望平安速歸。”林緒年寫完后讀了一遍給客人聽。
“這文縐縐的他能看懂嗎?”
“你丈夫可識字?”
“不識。”
“對啊!這封信他肯定要找識字的人幫他看,寫得太啰嗦說不定人家不樂意幫忙,你看現(xiàn)在寥寥數(shù)語說得一清二楚,還不會被人家小瞧了去。”
李芳芳在一旁聽林緒年在這瞎編,分明是他昨日嫌寫得太累了今日才這樣,不過他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那些士兵大多都是不識字,寫多了確實(shí)不便。
經(jīng)過林緒年這么一頓操作,生意火爆起來了,隊(duì)排得比李芳芳肉攤前的人還多,讓她都有幾分嫉妒了。
“這個送你。”林緒年掏出一個蝴蝶小釵,這個蝴蝶釵子做工十分精妙,鏤空輕薄,底下墜著一個小鈴鐺,對著陽光看去有展翅欲飛之態(tài)。
林緒年用這陣子寫信賺來的錢為李芳芳買了這個,李芳芳頓時(shí)紅了眼睛:“林緒年,你干嘛對我這么好。”
兩人相戀后,一開始李芳芳還顧及形象,后來憋不住與客人理論起來,說到激動處,大菜刀往菜板里一卡,雙方就開始互相指點(diǎn),林緒年要么低著頭寫書信,要么撐著頭看李芳芳吵架。
第一次李芳芳還邊吵邊看林緒年一眼,看見他臉上掛著笑也就放開了吵,兩人相識多年,林緒年還能不知道她什么脾氣了,只不過現(xiàn)在兩人相戀了,李芳芳開始注意自己形象了。
第一個撞槍口上的就是陳小姐的貼身丫鬟小云,這小丫頭來到肉攤前趾高氣揚(yáng)的,跨個小籃子,手在肉上點(diǎn)來點(diǎn)去,是不是嘖嘖嘖一聲,立在李芳芳面前又裝模作樣的扇風(fēng),捏鼻子的。
“到底買不買?不買去一邊去。”
“你這是什么待客之道。”
“你買了嗎?沒買就不是。”李芳芳只想把人趕到一邊去,當(dāng)她不知道,陳小姐就在街頭的茶攤子坐著看呢,陳府離這里也就一條街,她陳小姐不回自己家喝什么鐵觀音,跑到這里還能是為什么,面對情敵可不能讓她壓一頭了。
“買不買?不買就請挪個位置。”
“誰說我不買,買!給我切兩斤。”丫鬟小云被激怒了,周圍這么多人弄得她下不來臺。
“好嘞!”李芳芳立馬變得熱情起來,小云正要得意自己出了口惡氣。
“二十八銅板!”
作者閑話:
白月光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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