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親，能嫁給什么樣的人？
  墨元玥自己不愿意嫁，那就叫墨潏陽替她拒了，憑什么讓別人替嫁？！
  夏妍香輾轉了一夜，心里像是被塞進了一顆小石子，不論動或不動，都磨得夏妍香心疼。
  “姨娘。”
  柳影今日特意將夏之楊叫了來，權衡再三，還是要告訴夏之楊。
  “楊兒，最近你父親對你如何？”
  夏之楊沒有住在柳影的院子里，最近也總被夏榴叫過去，也不知是要說什么。
  “父親近日對兒子很是上心。”夏榴以前雖說也看重夏之楊，但是夏榴終究還是對夏之柏的期望高些，最近也不知為何，夏榴竟然事事都想著他。
  甚至連平日里頗為受寵的夏之楓，夏榴都沒有提過幾句。
  “上心？怎么個上心？”柳影有些驚訝，畢竟有夏之柏這個珠玉在前，夏榴從來都是不怎么看得上這個兒子的。
  夏之楊也不知道夏榴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謹慎道：“父親最近對我的功課看得比較緊，而且還總是讓我幫忙處理一些政事。”
  柳影皺眉，夏榴最近怎么轉性了？
  “而且父親還總是時不時敲打我，要我記得我是父親的孩子，是禮部尚書府的孩子。”
  柳影心里隱約覺得不太對勁，但是又說不出來是哪里不對勁：“無事，你只需聽著，不必全部放在心上，你是個好孩子，自然知曉哪些是對的。”
  夏之楊從小便懂事，他也知道自己是母親被父親強迫生下的孩子，母親不怪他，他感懷在心。
  但是夏之楊深知母親的不易，也會盡量減少出現在母親面前。
  “今日叫你來，是有件要事告訴你。”
  “淺兒前兩日跟我坦白，她與柷王殿下有所來往，但是再三跟我保證，她沒有逾矩，你是知道的，淺兒也是個懂事的孩子。”
  柳影的確運氣不濟，遇見了夏榴這樣的男子，但是卻有著兩個如此好的孩子，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柷王？！”夏之楊一驚，神色也變了，“妹妹是如何與柷王相識的？！”
  “此事我也是剛知曉，淺兒有分寸，相識不久，現在只有書信來往，并未見過幾面。”
  夏之楊臉色稍稍一松，但是揪著的心還是未放下：“那姨娘的意思是……”
  夏之楊的擔憂與柳影是一樣的。
  “這個自不必說，淺兒已經向我告知，并未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卻也不想任由你父親擺布。”
  “楊兒，你應當知曉，你父親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樣，柳影是清楚的，但夏之楊雖是她撫養長大，更多的還是在夏榴手下長起來的，柳影多少還是有些擔心夏之楊受到了夏榴的影響。
  夏之楊沉默了，面上晦澀不明。
  “你二姐姐，現在雖是嫁給了垣王做側妃，但是她不明白，你我卻是明白的。”
  或許夏品香不是不明白，只是心甘情愿，接受夏榴的安排。
  “更何況，就連妍香，哪怕是嫡女，也逃不過這樣的命運。”
  柳影心頭嘆了一聲，若是沒有進這禮部尚書府就好了。
  “阿娘，我是明白的。”夏之楊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我也不愿妹妹走到那樣的境地。”
  “所以，阿娘，您可是需要兒子做什么？”
  夏之楊作了一揖，抬頭正視柳影。
  柳影心里的大石算是落下了一半，面上也輕松了起來：“淺兒如今與柷王有來往，且不說日后的事，我們要做的，就是保住你和淺兒。”
  不只是保護夏淺香的未來，還要保護夏之楊的未來。
  當初夏之柏的婚事鬧得沸沸揚揚，要不是右相力保，夏榴怎么可能松口答應？
  夏之楊不過是一個庶子，更不可能逃得過夏榴的手掌心。
  柳影逃不過，她認了，但是她還是不舍得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轍。
  “今日我只是暫且與你說說此事，保住你們，絕不只是單單說罷了，我們需要力量和契機，離開夏府，才能徹底安全。”
  “兒子明白了。”
  夏之楊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柳影的心里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只是……楊兒，離了尚書府，你就不再是尚書府的四少爺了……”哪怕是庶出，哪怕有夏之柏這樣的珠玉在前，禮部尚書的四公子，就算是庶出，也必不會被小瞧到哪里去。
  一旦離了尚書府，夏之楊就只能是一個平民百姓，更別說夏之楊若是要走，夏榴定然會百般阻撓。
  夏之柏雖說是夏榴的嫡長子，但是自己已有成就，必然不會再受夏榴的鉗制，更何況夏之柏是嫡出，與涂家關系密切，怎么可能會一心向著夏榴。
  夏榴就這么三個兒子，夏之楓還小，今年虛滿九歲，若要培養，必是要花上許多精力，而夏之楊現在正是合適的時候，夏榴怎么可能會輕易放他走？
  就算是夏之楊成功離了尚書府，難保夏榴日后不會想盡辦法打壓他，或是用什么其他手段再將他弄回來。
  “阿娘，兒子緣何是尚書府的四公子，您是知道的，”夏之楊知道這是柳影心里深埋的苦楚，但是卻不得不說，“若是沒有父親，說不定兒子還能是個嫡長子，哪里不比尚書府好？”
  柳影眼眶微微泛紅，鼻尖一酸，面皮稍稍繃緊，雙手壓住椅子的把手，硬是緩住了心里頭涌出來的酸澀。
  夏之楊看著柳影的樣子，有些后悔，但是說開了，他和娘才能好過。
  從小到大的日日夜夜，夏之楊都在期盼著有一天能夠和柳影和解，都在盼望著，柳影心里不再有芥蒂。
  哪怕是柳影從來沒有說過，但是人是有感覺的，作為孩子，又哪里感受不到母親勉強的愛意，和想愛而不得的掙扎。
  所以夏之楊選擇努力念書，得到父親的賞識和關注，暫時離開母親，到父親身邊去。
  夏之楊非嫡非長，又有一個風光霽月的嫡兄長在前，在夏榴那兒如履薄冰。
  但是夏之楊從來不覺得苦，只待有朝一日，母親能夠放下心里的疙瘩，這樣，一切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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