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哲見鄭麗珠說得這么露骨了，不堅決表明拒絕的態度，會讓她產生錯誤的聯想，便毫不留情面地以倔強的語氣說道：“想跟什么男人親熱是你們的權力，我不能阻止你們去想，也沒權利去阻止你們。不想跟你們親熱是我的權力，我可以不想，你們也沒權利阻止我不想。瞅你說話的語言組織和表達能力，應該是讀過不少書的人，這道理你應該懂的吧？”

　　鄭麗珠狡猾地瞟了林浩哲一眼，道：“我當然懂了。就你沒有愛的婚姻是不道德的一樣，沒有性的婚姻同樣是不道德的。我們玉山街道那么多的年輕嫂子，留守在家里照顧老的小的，卻不得不忍受著沒有性婚姻的桎梏。林醫生，你說這是道德的嗎？”

　　正想回答這是同樣不道德的，林浩哲突然警覺到這是鄭麗珠在暗地里誘引自己跟她討論婚姻與性問題的語言陷阱，立即道：“道不道德是你們的事，我只負責給病人看病開方抓藥，不對你們家里的事情做出評判。”

　　林浩哲的回答似乎在鄭麗珠的預料之中，她微笑著繼續道：“何況，還是我這種連我婆婆都默許我出軌的無性婚姻狀況！”

　　連婆婆都默許出軌？這是個新情況，有別于徐鳳英、莫娟嫂子和周群英等人的情況！

　　探知秘事是人類的天性，林浩哲也不能免。明知鄭麗珠是在誘使自己跟她進行婚姻與性的關系問題，林浩哲還是覺得好奇地望向她，似乎在等鄭麗珠說明她特殊的情況。

　　鄭麗珠輕嘆一聲，道：“不怕林醫生笑話，我是姑換嫂換到玉山街道來的。”

　　林浩哲不解地問：“什么叫姑換嫂？”

　　鄭麗珠一臉無奈地解釋道：“就是他妹妹給我哥做老婆，我給他做老婆，雙方用妹妹換老婆就叫姑換嫂。”

　　林浩哲心里想象著姑換嫂的情況下，進洞房時跟哥哥的大舅子一起睡會是什么樣一種感受。

　　“要是我的話，肯定會覺得特別的別扭，根本就不會想到性上去！”林浩哲心里暗想著。

　　可瞅著一副知書達理的鄭麗珠，林浩哲覺得很是奇怪，她怎么也會同意這沒人性的姑換嫂婚姻呀？

　　林浩哲緊皺一下眉頭，低聲嘀咕著：“都什么年頭了，還興這個！你怎么也會同意這樣姑換嫂婚姻的安排呀？”

　　林浩哲的話，顯然觸動到鄭麗珠心中最深處的痛，她的眼淚一下子奔涌而出。

　　抽噎著，鄭麗珠斷斷續續地道：“我家在縣城，就是現在的城里，家里有一個十幾個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爸爸，一個執掌全家大小事務的媽媽，還有一個快三十歲還沒娶老婆的哥哥。那年我才十七歲還在念高二，學習成績非常好，全年段都在前十名之內。”

　　見林浩哲顯然被她的故事所吸引，鄭麗珠微微嘆了口氣，拭去眼角的淚花，道“可高二那年暑假那陣，我媽媽突然說我要嫁給這玉山村里的溫劍雄。我死活不愿意，可我媽以自殺來要挾，說我哥年紀大了，再不娶媳婦的話，我家香火就要斷了。我哥也跪下來求我，為了我家的香火得以待續，我只好犧牲自己，給我哥換回溫劍雄的妹妹溫麗斌做老婆。”

　　鄭麗珠抽抽噎噎著說到這里，抬起絕望的目光望著林浩哲，任由淚水奔流，道：“溫劍雄家欺騙了我媽，直到洞房那晚我才知道，溫劍雄行不了人事。我滿腹委曲，哭鬧著要回娘家住。溫劍雄自知理短，借口去外地打工，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更可恨的是，天殺的溫劍雄他娘，竟然到我娘家鼓動我媽，說讓我哥生兩個小孩，一個過繼給我當繼子。林醫生，你評評，這天下有這樣荒唐的事情嗎？難道我一輩子只能守活寡么？我是個女人，我要一個正常男人，這難道有錯嗎？”

　　林浩哲聽了這離奇的故事，心里頓時生出同情來，不由輕嘆了聲，輕聲道：“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當然不是你的錯了！”

　　鄭麗珠扁了扁嘴唇，又把手抹了把眼淚，道：“我自然不干了，尋死覓活了好幾回，卻換來我媽要陪我一起死的結果。林醫生，你說我能讓我媽死么？”

　　兒女自然不能讓父母因他們而死了！

　　林浩哲長長地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那是你媽心中對你含愧！不過，你可以選擇上法院去解除跟溫劍雄的婚姻關系。溫劍雄這種情況只要屬實，不管溫劍雄本人同不同意，法官都會判你們離婚的。”

　　鄭麗珠哀怨地道：“這方法我也想過了，可溫劍雄他媽串通我嫂子，說我要是上法院提離婚，溫麗斌也會跟我哥離婚。我哥就跑來跪求我不要離婚。我哥還威脅說，我什么時候上法院提離婚，他就什么時候來玉山吊死在我家里。我媽也跟我鬧得好兇，說我提離婚她就跳河去！”

　　“你媽和你哥都是自私透頂的人！”林浩哲氣不過地嘀咕了一句。

　　鄭麗珠搖了搖頭，道：“你不知道，我們家是七代單傳了。那時，我嫂子剛有身孕，見我要離婚，就吵著要去墜胎，我媽和我哥才嚇得來求我的，這事一直吵到我答應我媽和我哥不離婚為止。”

　　“可這無性的婚姻狀態下，你怎么過日子呀？”林浩哲試探著問道。

　　鄭麗珠長長的透出一口怨氣，道：“要我不離婚，這當然是有條件的。我答應他們不離婚，也要求溫劍雄他媽媽答應不干涉我的事情，任由我去找其他男人。自知理短的溫劍雄和他媽媽，不得不得答應了我的條件。可問題卻來了，這偌大的玉山街道，青壯年好男人不見一個，讓我怎么找其他男人去呀？倒是有幾個近六十歲的男人來勾搭我，但我怎么會甘心委身于他們呀！”

　　林浩哲不解地望著鄭麗珠，道：“你可以到外面去找嘛！”

　　鄭麗珠輕聲嘆了口氣，道：“我也這樣想過啊！可是，說到底這不是溫劍雄的錯，更不是******錯。在我們結婚前，他媽媽怎么會知道溫劍雄不行呢？我跟溫劍雄結婚后，他媽媽倒是非常疼愛我的。”

　　林浩哲輕聲道：“可這樣也代替不了一個正常的溫劍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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