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禮洗完澡，拿起手機才發現段見渝這兩天給他發了好些條消息。

        他眉心一皺，有些不耐煩起來。

        段見渝的消息圍繞的都是在問謝知禮昨天為什么沒有去來的。

        謝知禮不想回，他覺得有些累。

        遙控器可能是被什么壓到了，電視傳來名偵探柯南的聲音。是日語，謝知禮只能聽懂個大概——這個大概還是因為看得多了。

        他不想管，想任由柯南就這樣播放下去。畢竟他有錢，這點電算不得什么。但是有些吵，吵的謝知禮心煩。

        也許不是因為柯南吵的心煩。

        是因為餐桌上江尋書那句開玩笑而心煩，雖然后面他給出了解釋。但是謝知禮心里還是有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還有些挫敗感。

        在他看來，他表現得是真的很明顯。

        難道必須要說出來，說我想睡你？謝知禮沒那個臉，更何況，他也不覺得江尋書會答應。這是在僅有的相處里面得出來的結論。

        謝知禮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他攏了攏浴袍，腰間的帶子系的松松垮垮的，白花花的胸膛就這樣裸露著。浴袍也是白的，襯的他鎖骨那顆紅色的痣更像吸了血一樣的艷麗，配上謝知禮那張不耐的臉，有些勾人的荼靡感。

        遙控器果然是被壓到了，被他那個不小心甩過去的煙灰缸給壓到了。

        窗簾被拉上，白熾燈讓整個房間顯得有些空蕩。

        謝知禮想，他是吃飽了撐得才住在這。

        小謝少還沒有這么委屈過自己，當下就準備走了。然后一看身上——只有一件浴袍，白天的衣服還在洗衣機里面滾來滾去。

        他來的時候壓根沒想那么多，就帶了件浴袍。主要是他以為江尋書會在這住。

        謝知禮看了下時間，堪堪十點。這時候余歲歲還沒下課，但是他也不想找江尋書或者其他人了。

        【謝：給我送套衣服。】

        余歲歲還是秒回，看樣子上課就沒怎么認真過。還不如和謝知禮一樣請人代課呢。

        【不想寫論文：謝哥，你跟人在這睡了？】

        不怪余歲歲這么大反應，主要是謝知禮從來沒有在除了酒店之外的地方和人睡過。

        他是個領地意識極強的人，且過于注重隱私。這使得他很難帶人回他潛意識里面覺得是自己的地方，比如家，也比如現在的這個房子。

        【謝：想什么？沒干。】

        【不想寫論文：他居然拒絕你？】

        謝知禮知道余歲歲想歪了，他摁下語音，發了一條語音過去。“沒干！我說的是衣服沒干！！”

        他知道他這會情緒有點不對勁，但是他也沒有管。可能□□是能發泄情緒，但是謝知禮連□□的心思都沒有。他焉噠噠的，情緒也傳遞給了余歲歲。

        “謝哥，你等會，我馬上過來。”在余歲歲心里，他謝哥的形象那叫一個高大。他從沒見過這樣的謝知禮，什么都提不起來勁的謝知禮。“謝哥，你怎么了？”

        謝知禮并不想說出來讓余歲歲也跟著一起煩，更何況，說出來謝知禮也覺得丟臉。

        于是謝知禮隨便編了個借口。“手疼。”

        余歲歲聽了哪還有心思問其他的，恨不得馬上飛到他謝哥身邊看他謝哥的手嚴不嚴重。

        手機終于安靜了下來，謝知禮癱在沙發上面，左手臂擋在眼睛上面。可能是因為這是他這么多年來第一次感到了一股挫敗感，也可能是因為江尋書捉摸不透的態度。

        余歲歲來的很快，他沒有鑰匙，一般這種高級一點的公寓大多只有一把鑰匙，于是他敲了門。

        謝知禮嘆了口氣，認命的從沙發上起來去開了門。

        門一被打開，余歲歲就迫不及待的拉起了謝知禮的兩只手，放在燈光下面來回看著。看了一會之后，由拉著謝知禮的兩只手變成了捧著謝知禮那只受了傷的右手。

        謝知禮的手上有一股很淡的藥味，還有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香味。他的手沒有早上那么可怖了，只透著點紅，還有一些腫。

        余歲歲還在看，謝知禮踢了他小腿一下。“行了，衣服給我。”

        “謝哥，我先給你擦藥吧。”余歲歲還捧著謝知禮的手。說完這句話之后，余歲歲才問謝知禮手是怎么弄到的。

        謝知禮沒有回答，又踢了余歲歲一下，重復了一遍。“衣服。”余歲歲也拿謝知禮沒轍，只好把衣服遞給了謝知禮。“c大附近的衣服都不太好，我拿了一套我沒穿過的，謝哥，你看你能穿下嗎？”

        早些年的時候，他們兩的衣服還可以換著來穿，他們的身形都差不多。不知道什么時候，謝知禮就長得高了些，余歲歲的衣服謝知禮也穿不下了。

        好在余歲歲拿的是一件有些寬大的衛衣。他們兩小時候連澡都在同一個房間洗的，謝知禮也不見外，當著余歲歲的面就把浴袍脫了。脫浴袍容易，穿缺難。謝知禮單著一只手穿衛衣，總歸有些麻煩。

        那件明黃色的衛衣半卡在謝知禮肩部往下，他半張臉都悶在衛衣里面，說話聲也甕聲甕氣的。“余歲歲。”

        “在，謝哥，怎么了？”

        “幫我扯下。”謝知禮干脆不動了，等余歲歲過來幫他把衛衣扯下去。

        但凡現在站在這里的不是余歲歲，而是其他什么人，看見這一幕，指不定會做些什么。謝知禮皮膚白余歲歲也不是頭一次知道，但是此刻被明黃色的衛衣一襯，白的有些晃眼。他的腰細瘦，卻不會讓人覺得羸弱，腰腹處覆著一層薄薄的肌肉。

        余歲歲將衛衣往下扯的時候才發現謝知禮左腰，胯骨往上的地方有一顆淺色的痣。這顆痣落在這處，引人無限遐想。

        “謝哥。”余歲歲戳了一下謝知禮的這顆痣。“你這有顆痣誒。”

        謝知禮垂下腦袋，視線落在余歲歲手指戳著的地方，看到了余歲歲說的那顆痣。“不知道什么時候長的。”他記得小的時候還沒有。

        伺候完謝知禮把衛衣穿上，余歲歲自然而然的拿過謝知禮手上勾著的那條白色的及膝短褲——這還是上次他們出門一起買的。

        等謝知禮把褲子穿上，余歲歲又幫謝知禮把褲腰的帶子給系上了。

        謝知禮的膝蓋處也有一點烏青，不知道又是在什么時候在哪里磕到的。

        其實謝知禮那只手還是能用點力的，但是他也沒讓余歲歲走開，不然他洗澡的時候又是怎么脫得衣服呢。

        “謝哥。”余歲歲坐在沙發上面，回頭叫謝知禮。手上還拿著謝知禮放在茶幾上面的藥。“我給你擦藥。”

        謝知禮剛想說不用了，實在是這個藥的藥味有些難聞，早上那還是謝枝煙在，謝知禮不好直說。但是余歲歲都和謝知禮多少年的朋友了，一看謝知禮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謝哥，擦藥好得快。”

        “嗯。”謝知禮還是屈服了。他不想后面幾天見到江尋書的時候還是這狀態。

        平心而論，江尋書的話也沒說錯什么，但是謝知禮就是耿耿于懷。

        余歲歲給謝知禮擦藥的時候，謝知禮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有兩條微信。

        一條是江尋書的，他和謝知禮說他到家了。

        還有一條是段見渝的，他看謝知禮沒回他，也識趣的沒問謝知禮昨天為什么沒去了，而是問謝知禮明天來不來。

        謝知禮現在是真想說斷了的，但是就和他說的一樣，一個月也沒到。

        【謝：嗯。】他回了段見渝，然后就退出去點開了江尋書的聊天框。他沒回，只是一直看著聊天頁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尋書這次可能沒在手機面前等著消息，也沒問謝知禮是不是又在寫什么長篇大論。

        等余歲歲幫謝知禮擦完藥，謝知禮也放下了手機。

        “去我宿舍？”余歲歲問他。

        謝知禮垂眸思考了一會，還是說了“嗯。”

        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馬路邊上只有店鋪的牌燈，兩邊的樹也只能借著燈光看清一點輪廓。

        等走回c大的時候就更黑了，特別是余歲歲今天還沒穿那件亮著燈的衣服。他們只好打開了手電筒。

        “謝哥，你冷嗎？”

        明明下午的時候謝知禮還冷的有些發抖，現在穿著短褲卻跟沒事人一樣。“還行，快走。”謝知禮作勢又要踢余歲歲，被余歲歲笑著給躲開了。

        圓月掛在天空，像極了前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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