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一邊給皇后插簪釵一邊說道，“主子可是京城第一美人，豈是那等山野村婦可比？”

皇后嘴角譏誚揚起，“本宮定然不會放過她。”

……

涼州王府。

顧苒苒在蕭貴人的強烈要求下換上了一身華麗的翡翠煙羅綺云裙。

頭發高高盤起，插上一根金鑲玉珠釵。

經過這么一捯飭，整個人頓時貴氣十足。

申時過半，三人乘坐王府馬車朝著青州皇宮而去。

今日宴會設在承歡殿。

沈墨淵一行到的時候里面已然有不少賓客。

一眼掃過去，皆是二品以上大員以及一些皇親國戚。

大家看到沈墨淵和蕭貴人，紛紛起身行禮。

要是擱在以前在京城之時，大家多半會選擇無視這位不受寵的皇子。

畢竟誰跟他走的近了，彼時的太子和皇后都會記恨在心。

但是現如今情況有所不同。

沈墨淵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卻不見皇帝對他出手。

足以見得，這位王爺現如今在安平帝心中分量不一樣了。

沈墨淵對于這群勢力小人并沒有多熱心，只是微微頷首便領著顧苒苒走到自己的席位上。

眾人自然看到涼州王旁邊的這位容貌絕麗的女子，大家都是人精，一猜也就知道，這便是那位皇帝鐘情的南楚公主。

酉時，皇帝駕到。

隨之而來的竟然還有三位太妃、皇后、以及太后。

場面之隆重，比得上中秋、新年宮宴。

顧苒苒隨大流行了一禮后便坐下來準備濫竽充數。

沒成想，安平帝上來就點名，“今日朕要介紹一人于諸位認識。”

此話一出，顧苒苒就已經感覺到是在說自己。

果然，皇帝將視線移到她身上繼續說道，“南楚與本朝素來交好，今德陽公主來訪，實乃貴客臨門。”

顧苒苒禮貌性的朝著皇帝笑了笑，不知道說什么，索性就沒說。

反正她現在是皇帝口中的‘貴客’，定然不會被刁難。

可是皇帝并沒有停，接著問道，“聽聞德陽公主暫居涼州王府，如此恐多有不便。”

“若是愿意，可以搬到國賓館居住。”

國賓館乃是用來接待外邦使節之處，這么安排倒也合理。

顧苒苒這回沒辦法回避，她欠身說道，“陛下，涼州王府很好，德陽住的十分舒心。”

沈墨淵端起酒杯，唇角笑容揚起。

安平帝卻也不介意，接著問，“朕近日派人送去的禮物，公主可還滿意？”

顧苒苒點頭，“滿意，謝謝陛下。”

要不是因為拿人手軟，多一個字她都不想說。

皇后在一旁已經氣的指甲都掐進了肉里。

狐媚子就是膽大，君前奏對竟如此敷衍了事。

更讓她生氣的是，素來霸道的皇帝今日竟然如此知冷知熱。

安平帝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公主喜歡就好，閑來無事可以隨時到宮中來走動走動。”

“朕也可以帶你去城外騎馬狩獵，見識一下大乾風光。”

當著如此多的文武百官，皇帝竟然旁若無人的對南楚公主獻殷勤。

就連一直不動聲色的太后也覺著有些不合時宜。

文武大臣彼此對視，都感覺皇帝今日有些異常。

安平帝眸子中閃過一絲精亮的光，他看向沈墨淵，四目在空中相對。

沈墨淵起身稟道，“陛下，臣弟有事啟奏。”

“臣弟與德陽公主情投意合，已然定下終生。”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就開始獻殷勤，他再不說還不知道皇帝會說出什么驚世駭俗的話。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大臣們交頭接耳的議論，皇后心中情緒復雜，安平帝的臉色則是瞬間陰沉下來。

蕭貴人手心早就被汗水浸濕，雖然她支持兒子主動爭取，但是畢竟對上了皇帝這個硬茬，難免擔心雷霆暴擊。

安平帝起身，旋即竟然鼓起了掌。

看著他臉上意味不明的笑，顧苒苒都有些蒙圈。

這是被拒絕后精神失常？

“七弟。”安平帝扯了扯嘴角，“朕想與你爭一爭。”

“爭德陽公主的心意。”

……

全場頓時靜了下來。

大臣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皇帝這是得了失心瘋嗎？

涼州王已經說了與德陽公主定下終身，皇帝竟然還要去爭一爭。

沈墨淵沒有立即開口，他直視著皇帝，沒有絲毫怯懦。

半晌，他將視線移到顧苒苒身上說道，“公主的心意，全由她自己做主，臣弟定然尊重她的想法。”

顧苒苒：……

下次不來這種宴會了，實在是太麻煩。

安平帝突然爽朗的笑了，“七弟說的真是好。”

“朕自然也會遵從公主心意。”

“只怕有時候，女子對于自己喜歡什么、需要什么并不知曉。”

在場的女子都震驚了。

平時都不正眼看人的皇帝什么時候這么懂女人了？

顧苒苒更無語，皇帝的意思很明顯。

不論她怎么選擇，只要不是選擇他，那就算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論如何，她得表明自己的立場。

顧苒苒站起來開口說道，“陛下，德陽確實與涼州王情投意合，還請陛下成全。”

她可不想給皇帝任何幻想。

好不容易財富自由，有錢有閑，腦子再不好也不會愿意去宮里‘坐牢’。

“大膽。”皇后忍不住出聲訓斥，“陛下愿意抬舉你，你竟敢拿喬，真當自己是天上仙女。”

沈墨淵聞言，投過去一記殺人的眼神。

蕭貴人亦是面色突變，想要發作。

只是二人還未開口，顧苒苒率先出聲，“陛下如此大度，你以為他會跟你一樣這般錙銖必較？”

“你把陛下揣測為心胸狹小之人，不知是何居心。”

兩句話說的皇后頓時紅了臉，尷尬的不知如何開口。

下首坐著的禮部尚書楚國棟見女兒吃癟心中暗道：好一張厲害的嘴。

這還沒完，顧苒苒接著繼續說道，“本公主是不是仙女暫且不說，你是真的需要照照鏡子。”

“看你估計不到三十，肌膚松弛，額角還有幾塊色斑，黑眼圈如此之重，眼角還有法令紋……”

皇后心態崩了。

她才十九歲，竟被說成三十。

說她皮膚松弛還有斑。

從未有人敢這么放肆。

“陛下。”楚國棟心疼女兒，他出列拱手一拜，“德陽公主遠道而來，自然是大乾上賓。”

“但大乾與南楚素來交好，她此番羞辱皇后豈不是在破壞兩國關系？”

楚國棟側頭看著顧苒苒問道，“不知公主殿下可擔待得起挑起兩國爭端之責？”

沈墨淵眸子中的陰鷙一閃而過，拳頭捏的咔咔作響。

這個楚國棟實在是太過于狡猾。

竟將這點小事與兩國之交關聯在一起，把這么大一頂帽子扣在苒苒頭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他直接罵道，“老匹夫，德陽公主與皇后口舌之爭罷了，你莫要夸大其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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