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上掉的餡餅不好吃
這幾天蕭照也一直在為這件案子奉命奔波勞累,城內城外幾乎跑了個遍。沒辦法,作為縣庭最底層的小吏,他的作用便是任人驅使。
這天下午,他坐在大樟樹下乘涼,同樣的季節,這個時代的天氣比后世燠熱不少,樹木也長的更加粗壯繁茂。據說楚國的云夢澤一帶,還有不少野生鱷魚,此地的市場上還有不少楚地來的質量上乘的鱷魚皮。許多小孩圍著他追逐游戲,一些調皮大膽的甚至爬上樹梢嬉鬧。
“照哥兒,那穆天子一路向西,最后到哪里去了?”樹梢上的一個孩子低頭朝下向蕭照問道。
“最后啊,最后去了一個地方叫做……我想想,哦,對了,孔雀王國。穆天子帶著他的三個隨從歷經千辛萬苦,終于到了那個神奇的國度……”蕭照道。
“孔雀王國,那是個什么樣的地方?”幾個孩子歪著頭問道。
“那里有很多孔雀,是一種比大雁還大的鳥,站起來和人一樣高,渾身上下的羽毛五彩繽紛,漂亮極了。尾巴張開像巨大的車輪……”說到最后,許多小孩張大嘴巴表情十分驚奇。
“那個孔雀王國,和我們這里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嗎?”
“當然有啊,那個地方人人平等,沒有貴族和奴隸,沒有苛捐雜稅,也沒有頻繁的戰爭,官府也不會欺壓庶民。那里的每一個孩子都有學上,每一頓飯都有肉吃……”蕭照愷愷而言,孩子們的臉上都露出向往的神情。
他常常在樹下乘涼的時候和這些孩子們講故事,后世再加上現在的年紀,已經快四十歲了,仍然是童心未泯。
周圍不僅圍滿了孩子,連一些大人也聽的聚精會神。在這個閉塞時代,想聽一個故事并不容易。以往,只有諸子百家的學者名士路過講學時周圍才會圍這么多人,想不到我蕭照也能享受到這種待遇。他心中暗暗想到。
有了聽眾,他講的越發有勁。雖然目前因為這件兇殺案鬧得整個縣庭都十分緊張,但對于蕭照來說并沒有什么壓力,無非就是勞累一點。他不過是個散吏,說白了,就是個打雜的,即便最后案子辦砸了也用不著他來擔責,這就是職卑位輕唯一的一點好處吧。想到這里,他甚至還有點幸災樂禍。
這個時候,一個同僚擠進人群,大聲道:“好你個蕭照,原來躲在這里,縣令正到處找你。”
蕭照聞言一驚,縣令平白無故找我干嘛。當下也不敢怠慢,急忙起身撥開人群往縣庭而去。
一路上,他都在想:“縣令找我有什么事嗎?”他心中一動:“難道說……?”他明顯感覺自己呼吸急促起來,但又不敢確定,心砰砰跳個不停。
縣寺衙門是他這個級別的小吏很少涉足的,這是縣令辦公的地方,裝飾倒還算古樸整潔。除此之外也沒什么值得驚奇的。
見慣了后世的高樓大廈,這里再怎么宏偉的建筑,在他看來,都不足為奇。
步入大堂,蕭照拜見了王臣,王臣坐在正堂中央的案幾后面,他陰沉著臉,拿起案上的文書遞給他,蕭照手有些發抖,接過文書,將竹簡攤開,上面寫著:
征縣庭散吏蕭照守縣廷獄曹史,協助廉察朱崇兇殺案,即日詣廷。主吏萬年。
獄曹吏是縣庭專門管理訟案、刑獄的官吏。是縣庭的正式吏員,屬于百石之吏,這不就是自己一直追求的嗎?
蕭照呆了半響,雖然來之前已經猜測到了七八分,可當確定下來,仍然感覺心情激蕩。他深呼一口氣,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王臣仍然板著個臉,語氣不急不緩,道:“前幾日我去見了你的老師李源,是他向我推薦的你。好好努力,這件事辦好了,才對得起你老師,你不會令他失望罷?”
蕭照道:“明廷放心,下吏一定盡力。”
“不僅僅只是盡力。”王臣道:“這一件小小的兇殺案拖了這么久,現在鬧得人心惶惶,務必要盡快破案緝拿兇手,時間緊迫,我只給你們五天時間,如果成功捕獲兇手,我定當請求郡府嘉獎,同時,也直接辟除你為縣庭獄史,如若不然,所有判案人員都得受罰,你現在的職位我恐怕也不能替你保住了。”
蕭照聽得冷汗直冒,果然天上不會無故掉餡餅,這縣令真是陰險,強行將自己和這起復雜的案事捆綁在一起。雖然這幾天有空了也在推理此案,但很難說有十足的把握,當下只得口中先應承下來。
蕭照告別了縣令,拿著任命文書,來到決獄曹公署,剛剛走到門口,只見忠正煩躁地在殿中來回盤桓,他看著油燈下那些漫不經心的胥吏們道:“難道那枚竹券的線索果真一無用處,你們確定仔細詢問過市場的所有巨商大賈了,沒有漏掉一個?”
胥吏們也很苦惱,這幾天他們冒著酷暑,忙上忙下,仍然一無所獲。
“我們確實問過所有的商賈了。”其中一個獄吏道:“他們只說這枚竹券是販運繒帛所用契券,市櫞吏也找過最近一年的貿易記錄,都沒有找到另一半。”
“難道說這枚竹券是偽造的,兇犯是故意騙我們上當?”忠嘆了一口氣道:“試想一下,當時朱崇受了傷,毫無還手之力,而且當時全縣男子幾乎都去了城外捕捉蝗蟲,整個縣相當于一座空城。那賊子完全可以從容不迫地動手,不應該慌張到將可以兌換大額錢幣的竹券丟下。再說那竹券丟失的地方不偏不倚,正好在旁邊的草叢中,更像是故意為之,何況,商賈雖然地位不高,往往都是身家不菲,也不至于去做盜賊……我看我們這幾天都白忙了,還得想別的辦法。”
“下吏以為,不可能有其他辦法了。”他的副手武道:“現場除了那柄十分常見的小刀,蕭邑佩戴這種小刀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如何尋找。更何況,那刀本來就是朱崇的,依我看,朱崇之死,就是因為陳黑所刺那一刀導致失血過多,他一味否認,只不過是為了逃避罪責而已。”
“或許我們可以從其他方面入手試試看。”一個聲音傳了進來,語氣平緩。眾人循聲望向門口,蕭照正推門而入,他向忠拱了拱手,繼續道:“陳黑所說固然值得懷疑,但現場卻也是疑點重重。依下吏看,此案應該重新換個方向。”
堂中眾吏都認得蕭照,知道他現在的職位是縣庭散吏,平常無事是不允許來縣獄公署的,武很不客氣的對他道:“你來這里干嘛,出去出去,縣獄重地,沒有召喚閑雜人等禁止闖入,《為吏律》上面寫的清清楚楚,真不知道你們這些卑賤的散吏是怎么蒙混過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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