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百口莫辯

還沒走近呢，就聽得楚寧風問：“你怎么進宮了？”

其實不用問都知道，肯定是皇后娘娘召見她。

“皇后娘娘要見我。”衛姝輕聲說道，“將軍這是忙完要回去了？”

楚寧風本意是準備回將軍府的，但在這里碰見了衛姝，他頓時改了主意。

“我等你。”他說。

若是可以，他甚至想陪著衛姝一道進宮。

可那是后宮，外男沒有傳召不得進宮。

衛姝原是想勸說他先回去的，但又想到他的脾氣，便將話都咽了回去。

“上馬車等吧。”她道，“我一時半會兒出不來。”

還不知道皇后要與她說什么呢。

“好。”楚寧風頷首。

在那嬤嬤耐心快要耗盡前，衛姝同楚寧風話別，然后進了宮。

皇后寢宮她來過無數次了，說來也是好笑，每次來她的心境都不同。

不同于上一次，這次寢宮外面明顯多了一些守衛，甚至每個人進出殿門都要盤查詢問。

衛姝眉心微微一攢，皇后這是已經被禁足了？

還沒等她想的明白，嬤嬤便已經上前去同守衛說些什么了。

她從懷里摸出令牌來，這還不夠，守衛盯著衛姝看了一眼，然后道：“你可以進去，這位夫人不行。陛下有旨，閑雜人等不得進入皇后宮中。”

“這位是楚將軍的夫人。”嬤嬤只能耐著性子道，“即便陛下知道了，也會同意的。”

楚將軍的夫人？

那守衛果真愣了一下，又朝衛姝看了看。

衛姝目光不躲不閃，回望過去。

守衛猶豫了，他既不想得罪楚寧風，又不敢忤逆皇上的命令。

就在他拿不定主意時，衛姝干脆走上前，說道：“不如你派人去同陛下說明這件事，我就在這里等，陛下若是不同意，我便轉身回去，也絕不為難你。”

這個方法倒是好，守衛松了口氣，急忙行了個禮：“多謝楚夫人。”

可嬤嬤卻有些著急了：“楚夫人，這怎么行……”

皇后今日無論如何都是要見到衛姝的，要是陛下不同意，她難道還真的要轉身回去不成？

“耐心等等吧。”衛姝安撫她，“別著急。”

以皇上與楚寧風之間的交情，他若是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同意衛姝進去的。

只可惜嬤嬤有些太著急了，想不到這一點。

守衛去了不知多久，衛姝感覺自己后背都熱得快被汗水打濕了，才見他的身影。

“楚夫人，您請進。”

守衛甚至來不及喘口氣，連忙做了個請的姿勢。

這個天，又恰好是正午時候，站在外面不知有多熱呢。

“有勞了。”衛姝輕輕一笑。嬤嬤則是松了一口氣，好在是同意了。

進了寢殿的門，衛姝才發現這里面已經沒有往日那么熱鬧了。

門口有兩個宮女守著，瞧見衛姝與嬤嬤過來，她們倆連忙行了禮：“見過楚夫人，葉嬤嬤。”

“娘娘沒歇下吧？”嬤嬤輕聲問了句。

“沒呢。”宮女搖搖頭，答道，“娘娘一直在等楚夫人來，連午膳都沒用。”

“那怎么行。”嬤嬤皺了皺眉，剛想說什么，才想起來衛姝還在一旁呢，忙道，“楚夫人，里面請。”

衛姝頷首，抬腳朝里面走去。

從前每次來，皇后都是坐在軟榻上，唯獨是這次，她站在窗前，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許是聽見了腳步聲，她回過頭來，然后看見衛姝。

不過幾日未見，皇后的臉色已大不如從前了。

她甚至連眉眼都沒有細描，一抹疲倦浮于面上。

認識她這么多年，衛姝何曾在她臉上看到過這種樣子。

說不心疼也是假的。

衛姝強忍著心里的難受，曲膝福了福身，語氣都不由自主的放輕了許多：“皇后娘娘。”

“你來了。”皇后朝她輕輕一笑，“坐吧。”

她說話時有氣無力的，衛姝甚至懷疑她是不是下一刻就會暈過去。

衛姝走上前，主動伸手扶住她。

她沒有開口替宮里的這些事，扶著皇后坐下后，才道：“聽嬤嬤說，娘娘早就想見我了，只可惜那時我在別院，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

“我知道。”皇后笑了笑，問她，“想喝什么茶？”

衛姝原是想說不用的，可又怕皇后誤解她的意思，便道：“可有涼茶？方才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正熱得慌。”

她的語氣仿佛回到了還在大皇子府時，讓人倍感親切。

皇后聽著，眼眶不由有些濕潤。

她怕被衛姝看出來自己的異樣，便抬起頭揚聲叫外面的宮女：“去沏壺涼茶來。”

衛姝則是環視了一眼四周，故意給她一些時間來調整狀態。

過了一會兒，許是情緒平靜下來了，皇后才道：“宮中發生的事，你也聽說了吧。”

她沒打算跟衛姝賣關子。她知道衛姝是個聰明人。

果然，衛姝沉默了一番，然后點頭：“略有耳聞，只是不知具體是什么事。”

她只知道熹貴人小產了，說是皇后害的。

這若是在從前，衛姝或許不會相信。

可這些年來皇后的變化太明顯了，連她都不敢拍胸脯保證，皇后一定不會做這種事。

但如今，見了皇后的面，她開始遲疑了。

或許這件事，皇后從頭到尾都是被冤枉的呢？

“熹貴人的孩子沒了。”皇后半靠在軟榻的迎枕上，憔悴的面容上劃過一抹極淡又無奈地笑，輕輕說道，“所有的證據跟矛頭都指向了我，說這一切是我在幕后主使。”

衛姝沒說話，她顰眉細思，似乎是在想這件事的合理性。她一時沒動靜，皇后等了一會兒，才又問她：“衛姝，你相信嗎？”

相信她真的會為了這個位置，不惜去害死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

問這個問題時，她看著衛姝的眼神里是帶著期盼的。

所有人都說這一切是皇后所為，人云亦云，甚至連她自己都要相信了。

衛姝沒急著回答，她抬眸望著皇后，從她的眼底看到了害怕、期盼，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她在怕什么呢？

怕這世上，沒有一個人相信她，怕她自己百口莫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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