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的火第章十五的燈(2019版2)
三十的火、十五的燈(2019版2)
因為民族、環境、習性和信仰的不同,所以宜昌過年的風俗和內容豐富多彩,各有特色。不過就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宜昌而言,范圍不過就是“紙糊的宜昌”城內那占地1200畝左右的城區加上一馬路、二馬路、三馬路(現在的陶珠路)這一片新開辟的商埠區,充其量再加上北門外正街靠小河(現在稱作三江)那一片老商埠區。對于居住在這個區域內的人而言,過年的風俗就和于曙巒先生在1926年所說的那樣:“社會上對于歲時節序均有其習俗,照例執行,少花樣翻新之改革。業無論農工,人無論新舊,多無跳出此圈者。”
關于臘月三十,于先生是這樣說的:“除夕更桃符春聯,設酒肴,家人聚飲曰”團年”。子弟拜家長曰”辭年”,擊鑼鼓曰”鬧年”,家中器具均用紙錢貼掛曰”散歲”,達旦不寐曰”守歲”,以銀錢給小兒曰”壓歲”,飯兼數日之炊曰”宿歲飯”,又曰”隔年陳”。”是不是說得頭頭是道?
于曙巒所在的那個時代,臘月三十團過年,家里的小字輩就會帶著鞭炮、紙錢、蠟燭去城外東山給死去的長輩上墳,那是一種祭祖儀式。油燈會被風吹滅,所以多用皮紙糊成的燈籠。除夕之夜,東山墳堆的點點星光與宜昌老城的萬家燈火相映成趣,人們除了擊鼓鳴鑼放鞭炮,還有小販“發糕、發糕,越發越高”的叫聲此起彼伏,購糕者十分踴躍,形成宜昌城一道獨有的風景。
不過,年三十家家戶戶極為重視的除了全家在一起吃頓團年飯之外,就是越燒越旺的火了。過去是柴火灶,年三十家家蒸煮煎炸,灶膛的火哪有不旺的?現在往山里走,還能找到舊時城里有過的那種火籠屋。高高的房梁上吊下根鐵鉤,一把黑黢黢的炊壺里翻滾的開水多得沒處裝,就任它這么咕嘟咕嘟地沸騰著、冒出縷縷蒸汽,劈好的柴火架在一個大大的老樹兜上燒得劈啪作響,升騰的火焰就會發出呼呼聲,旺得很。
到了半個世紀之前,宜昌城的板壁木屋大多變成了磚瓦房和多層住宅,柴火灶逐漸被煤爐所取代。到了臘月三十晚上,家家戶戶都會生一盆木炭火。不過宜昌話把木炭說成“白炭”,還把質量好的“白炭”叫做“鋼炭”。計劃經濟時期,到了春節期間就會按人頭,所以家家戶戶都有。一盆白炭火,火越旺越好,象征來年的日子更火紅。等過了十二點,可以去“挖窖”(宜昌話,便是睡覺的意思)之前,要用熱灰仔細地將炭火蓋住,以保證大年初一起來以后火還是燃著的。
大人們都喜歡一家人圍在火盆邊,磕磕瓜子、吃吃雜糖(當時憑票供應的糖果點心的統稱)、拉拉家常,看看電視,聊聊過去一年的國家大事,自然也有對于來年的展望,火旺興致也旺。可是在臘月三十的晚上,哪一個孩子會老老實實的呆在家里,也就是宜昌話說的“心像貓抓的一樣”。聽得大人一聲“出去玩吧”,就和大赦的戰俘一樣心花怒放,抓起一把瓜子、雜糖就跑得連影子都沒有了。
那個時候的孩子沒多少零花錢,可是到了臘月三十的晚上,孩子們會把剛從長輩手里得到的“壓歲錢”統統換成鞭炮和煙花。還會湊錢買一封大鞭,然后不厭其煩的將那一長掛鞭拆成零散的,找一根香、或者是父親口里的香煙去噼噼啪啪的放鞭。女孩子喜歡玩那種在夜里綻放五彩繽紛的小型煙花,男孩子最喜歡的還是那種“沖天炮”,一根細細的小木棍,上面有一根引線和一個鞭炮裝置,點燃之后,沖天炮就會和火箭一樣利用后推力一沖而出,帶著一連串的尖利的呼嘯在很高的空中爆炸,那樣的喜悅一輩子都不會忘。
到了上世紀末,在舉國一片祥和喜慶的氣氛中,在一波接著一波,經久不息如海浪氣勢的爆竹聲和一個個在空中綻放的禮花亮光中,時光不知不覺就到了午夜,那個時候家家戶戶都已經有了一個或大或小的電視屏幕可以收看央視現場直播的春晚,可以準確地知道零點的降臨。
等到十二點還差十分的時候,整個宜昌中心城區的所有人就會不約而同地涌到樓頂、陽臺、街上去放鞭炮,鞭炮會從年前放到年后,直到零點十分之后。整個宜昌城就被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和巨大的火藥的煙霧所籠罩,經久不息、經久不散。三十的火就真的很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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