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中書街（142）

        一四二、王篆驚世駭俗的評論

        在那輛日產(chǎn)車平穩(wěn)的沿著風景如畫的沿江大道上行，開往西陵二路至喜長江大橋三江上橋處的路上，我和我的一個小伙伴將王篆夾在車的后座上，因為年齡的關系，這位已經(jīng)七老八十的王天官不再和與張居正共事時那么紅光滿面、也那么油頭粉面了，年歲大了，消瘦是肯定的，憔悴也是肯定的，皺紋更是肯定的。只是不管吹捧也好、詆毀也罷，那個自幼聰慧、很有才氣的老人依然目光炯炯，精神抖擻。

        奇怪的是，這位來自大明王朝的左侍郎對車窗外宜昌這座古城翻天覆地的巨變居然熟視無睹，卻對汽車的駕駛前臺充滿好奇。于是，就在他提出一個又一個在我們看來幼稚可笑的問題的時候，我們也會輪番對他提出一些在他看來同樣幼稚可笑的問題。除去一些客套話、必要的解釋和喝水、聊天、休息空隙，根據(jù)錄音，就是一份很不錯的采訪稿，尤其是讓當事人在塵埃落定之后，十分冷靜地對自己的一生經(jīng)歷的大事進行總結(jié)，就有些難能可貴了。

        我方：“（吹捧地）我們知道，天官先生在宜昌留下了無數(shù)的傳奇故事，當然最著名的就是縣官老爺?shù)哪莻�上聯(lián)‘東山和尚送西瓜，些許禮物’被年幼的先生您對出了絕妙的下聯(lián)：‘南海菩薩拜北斗，天大人情。’至今仍膾炙人口！”

        王篆：“（不以為然地）除了文字對仗有些工整，辭意也有些不亢不卑、很有分寸，其實沒什么值得夸耀的，不過就是黃口幼齒隨口應答罷了。”

        我方：“（堅持地）至少在宜昌范圍內(nèi)還無人出其右！至少因為得到知縣老爺?shù)馁p識，能夠進入當時宜昌城資質(zhì)最為雄厚的墨池書院讀書求學，得到名師指點！”

        王篆：“（淺笑地）言之有理。”

        我方：“（誘導性地）天官先生的人生得意起源于自己的天賦，崛起莫過于得到太岳（張居正）先生的賞識，人生失意也莫過于受首輔大人之牽累，如果現(xiàn)在給您一個重來一次的機會，先生會如何選擇？”

        王篆：“（很快地）要知道人生不是由自己選擇的，而是上天安排的！當有一個進步、或者崛起的機會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是選擇無視還是牢牢把握，不過就是人生態(tài)度而已。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領略過高處不勝寒，也知道門可羅雀之滋味，此生跌宕起伏、宦海浮沉，自感活得完美，要知道人生并非只有成功才算完美，現(xiàn)今社會不也喊出人生難得幾回搏嗎？那本來就是不二法門！”

        我方：“（朗讀似的）中國歷史上不乏有起自平民而榮登寶座的皇帝，但卻少有出身寒微而力挽狂瀾的宰相，張居正從一介秀才、舉人、進士，官至內(nèi)閣大學士，從一個普通平民中崛起，榮登首輔之位后，攝政十年，推行改革。一面整飭吏治，刷新頹風；一面革新稅賦，梳理財政。拯救大明王朝將傾之廈，把以早有頹勢、朝綱混亂的內(nèi)閣重新組建，形成太后、首輔、太監(jiān)三足鼎立的團結(jié)格局，才使得他所在的萬歷時期成為了大明王朝最為富庶，也最為雄心勃勃的時代。不知天官先生如何評價曾經(jīng)的恩師？”

        王篆：“（依然淺笑地）你已經(jīng)說得很好，不必贅言。”

        我方：“（堅持地）人們贊揚張居正是‘起衰振隳’的‘救時宰相’，還將他與商鞅、王安石并稱為我國封建社會初期、中期與后期最具盛名的三大改革家，也表明他是一位可以臨危制變的大政治家。其主事時聲顯赫，炙手可熱，圣眷優(yōu)渥，無與倫比，但隆葬歸天之際，即遭人非議之時，結(jié)果家產(chǎn)盡抄，爵封皆奪，禍連八旬老母，罪及子孫，連天官先生與他的所有追隨者均被打入冷宮。子美（張居正）先生的生前身后毀譽之懸殊，除了足見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令后人扼腕嘆息之外，天官先生有何高見？”

        王篆：“（一臉嚴肅地）商鞅被五馬分尸，王安石被活活氣死，首輔大人沒有被掘墳鞭尸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看過無數(shù)史學家之評論，多數(shù)不是人云皆云、不痛不癢，只有一人說出利害：大明王朝不是萬歷葬送的，而是輔臺大人自己葬送的，因為大人本是國師，所授教育完全失敗，培養(yǎng)出一匹白眼狼，這才是關鍵！”

        這樣的結(jié)論無疑就是驚世駭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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