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你這是什么邪術……”葉梟悚然驚懼。
他話未說完,鐘遙左手一揮,掌中火焰直朝他的頭臉而來。葉梟連忙閉上眼,只覺灼熱撲面而來,卻只有一瞬,預想中的痛楚遲遲沒來,只是覺得頭頂有些發涼。
他伸手去摸頭頂,發現自己的頭發已被燒得一根不剩,觸手可及處,是一個光滑的禿瓢。
“你不是很喜歡笑話別人嗎?”鐘遙說,左手又一揮,這次燒去的是他的眉毛,“那你不如看看自己如今有多可笑?”
只見葉梟的頭頂一片焦黑,卻還光滑地反著光,圓溜溜腦袋瓜上分布著五官,動作夸張,神情驚恐,活像廟會上賣的不倒翁。
不知是誰率先“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連帶著引發了許多笑聲。
鐘遙還未解氣,她操縱著火焰,彎腰湊近葉梟:“你這個臉啊,高低不平,不好看,都是這個鼻子害的。要不要我替你把鼻子也燒去了?”
葉梟捂著鼻子,拼命搖頭。
鐘遙還想再嚇唬嚇唬他,視線卻突然移上了他的咽喉,不知為何,她腦海中出現了葉梟被割破喉嚨、鮮血噴涌的畫面。
她手中的火焰愈發熾盛,耳邊似乎聽見謝云深在喚她的名字,卻無心思考,只是不斷幻想著葉梟斃命于自己手下的畫面,那樣脆弱的咽喉,似乎在誘惑著自己將它折斷。
突然,一支青竹杖凌空破風而來,入土三寸,釘在鐘遙面前,將她與葉梟隔開。
鐘遙這才回過神來,手中火焰登時熄滅,發現在身后謝云深抓著她的袖口,似乎馬上就要撲上來按住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復雜。
只聽青姑來到人群中,叫嚷道:“聽說有人欺負我夫君啦,是誰這么大膽?”
葉梟望見青姑,就像見到了救星,連忙爬起來躲到她身后。
青姑伸手,竹杖凌空飛回她的手中,她敲了敲葉梟的腦殼,疑問道:“這里怎么有一口黑鐵鍋長了腿要跑?”
葉梟憋紅了臉,憋出一句:“都是桑梓山莊請來的客人,他們怎么還打人呢!”
鐘遙被氣笑了:“那不是你先動的手嗎?”
“誰知道你帶來的這個人得的什么病?我確定一下也有錯嗎?”葉梟嚷了起來。
“誰說他們倆是客人了?”只聽又一聲脆響,青姑手中的竹杖再次敲上了他的腦殼,“他們是我的夫君,還有……兒子。”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驚訝地望著二人。
鐘遙認也不是,不認也不是,面對眾多目光,只得無奈地擺了擺手。
只見青姑撿起落在地上的帽子,胡亂扣在謝云深頭上:“我的兒,跟娘說,就是這口黑鐵鍋欺負了你們父子倆嗎?”
饒是謝云深,此時也有些手足無措,無可奈何地望向鐘遙,鐘遙轉身背著眾人,用口型向他示意“你就認了吧”。
渣男就渣男吧。她已在此地鬧出了大亂子,很難說會不會有人意識到他們的身份。這樣的身份,最起碼還能多個桑梓山莊的靠山,只是委屈了謝云深。
謝云深幽幽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好啊你,敢欺負我老太太的兒子,看我不敲破你這口黑鐵鍋!”青姑狠狠跺腳,拎著竹杖就去追葉梟,葉梟連忙拔腿就跑。
老太太與禿頭一追一逃,上躥下跳,任誰人看了都會覺得分外滑稽,四周也響起了毫不避諱的笑聲。
但鐘遙卻笑不出來,她看著這個須發皆白、滿臉皺紋的老太太,又想起了書中的那個青姑。
書里的她,明明是十六七歲明媚可愛的少女模樣,她古靈精怪,愛耍寶和惡作劇,最擅長逗人發笑。
僅僅是因為“不敬神”這可笑的理由,便可讓上天降下瘟疫,奪去無數人的性命,青姑親嘗藥草救治瘟疫,雖勝天半子,卻也落得容顏衰老、被心愛之人逃婚的命運。
若“不敬”便是天大的罪過,那謝云深又究竟是犯了什么錯,才能從神明跌落成罪人?
眼見青姑已經把葉梟攆得跑了三四圈,一名桑梓山莊弟子實在看不下去,提醒道:“掌門,時辰不早了,該去捉妖了。”
“哦,也對。”青姑站定,笑嘻嘻地說,“也該放你們去送死了。”
桑梓山莊弟子將山門打開,眾人的注意力便也轉移到了后山上,人群三三兩兩地向著后山移動,葉梟三人也跟了上去。
周笙在門外磨磨蹭蹭,不想進去,但綠衣原配親熱地摟著她的脖子,還是將她搡了進去。
青姑坐在門口的大石頭上,搖晃著腳,大聲說著風涼話:“快走,快走,走得慢了,連墳地都搶不上塊風水好的,來年只能給我家藥田當肥料了。”
在場之人都知道她的性子,也沒人跟她計較。
鐘遙本想跟上去,卻被青姑扯住了袖子。
“你這條性命還有大用處,等會兒悠著點,別平白無故地丟了命去,知道嗎?”青姑壓低聲音,“還有,看好你身邊這條龍,別被人發現。”
她果然早就發現了二人的身份。
鐘遙還想再問,但青姑已經引起了一些注意,她便也點點頭,拉著謝云深走進了桑梓山莊后山。
小寒已過,別處的樹木已經紛紛搖落枯葉,但蒼連山脈靈氣茂盛,白雪與綠葉交錯相映,雪層下還有叢生的灌木,灌木叢中甚至還結著果子,但不知有沒有毒,沒人敢吃。
雪地不易行走,許多修士選擇貼著地面緩緩駕云飛行,但需要躲避樹干,效率也并不比靠兩條腿的人快多少。
盡管這怪物聽起來十分兇狠,但畢竟此處有許多人在,就算一人一口唾沫,怕也能將它淹死,所以眾人看起來似乎都不算緊張。
鐘遙掏出兩對布團,將其中一對塞給謝云深,囑咐道:“把這個塞進耳朵里,等會兒有任何人說話,都不要回答,知道嗎?”
謝云深雖然有些疑惑,卻并不多問,依言去做。
突然有人叫道:“剛剛是不是有人講話?”
“好像是,”又有一人說,只見他朝著聲音來處大喊,“你說什么?”
卻聽見樹叢中出現窸窸窣窣的聲音,眾人驀然警覺,卻還來不及反應,那人便被一支血紅的枝條卷住腳踝,吊了起來。
枝條卷著他,從空中掠過,瞬間消失在了細密的樹葉中,那人的尖叫聲剛剛出現,尾音卻已經被生生截斷。
鐘遙喊道:“不要回答!向前走!”
但此時,已經又有一人對著空氣回了話:“娘,您不是去世了嗎?”
此人話音剛落,血紅色的枝條便再次出現,將他卷了去。
眼看已經有數人中招,眾人這才緊張起來,這枝條神出鬼沒,無法可尋,只會在有人答話的時候出現。
他們有的死死捂住耳朵,有的嘴里絮絮念叨,想把聲音趕出自己的腦海。
但這語聲卻好似直直闖入他們的心房,或是狠刺著他們最深的痛楚,或是撩撥著他們最熾熱的欲望,字字誅心,卻又句句引人遐想。
伴隨著語聲,他們的眼前甚至出現了幻覺,有的是仇深似海的仇家,有的是天人兩隔的親人,有人看見自己高高在上,下方山呼海嘯,萬人簇擁,還有人見到了自己不堪的往事,深陷痛苦,不能自拔。
“嗚嗚嗚,娘……不,不,沒有餓著凍著,兒子在這里過得很好,您不用擔心……”
“你當年滅我親族滿門,想不到今日便要死在我手里吧!”
“哈哈哈,好,太好了,這些都是我的了!誰都別來跟我搶!”
一眾修士表情各異,回答也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都在瞬間便被那枝條卷走,眼見后山的人已經少了一大半,其余的人還在苦苦支撐。
有結伴的,互相捂住了對方的嘴,但對方卻將捂住自己嘴的手咬得鮮血淋漓,迫不及待地投身于幻象當中。
一時間,怒罵聲、哭喊聲不絕于耳,間或還會響起癲狂的笑聲,整個后山就像一個巨大的瘋人院。
布團做的耳塞根本不起作用,鐘遙將它取了出來,其實她也有些好奇,如果說這聲音能夠觸動人的心魔的話,那自己的心魔又是什么?
但她耳邊的聲音卻遲遲沒有響起,一旁的葉梟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見葉梟捂著耳朵,著急地喊道:“阿笙妹妹,你快唱歌!”
按書中設定,周笙的歌聲能夠攝魂奪魄,原書劇情中,葉梟也是靠這個躲過了這聲音的攻擊。
但現在周笙體內的靈魂卻是一個渾身腱子肉的大老爺們,鐘遙很是懷疑她能唱出什么好聽的來。
果不其然,周笙幾次推辭未果,只得荒腔走板地開了口:“……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太陽說……”
“不!不要這個!換一個!”
“門前大橋下,游過一群……”
“這個也不行!”
“那你到底要聽什么啊?”周笙泄了氣,“我說我不會唱了,你非要我唱。”
“就、就你一月前唱給我聽的那首……”葉梟捂著耳朵,跌倒在地,奮力地抵抗著聲音的影響,“那什么,就是,窈窕淑女,君子,君子……”
他話未說完,便已經陷入了幻境中,莫名笑了起來:“來嘛,我管你是不是淑女,別躲啊,葉哥哥這就去捉你……”
轉瞬之間,他便也被枝條卷了去。
光聽這幾句話,鐘遙就知道他做的是個什么齷齪的夢。
一旁的周笙自然也沒能幸免,她被卷去時,嘴里還在大叫著:“別別別,主管我錯了,您別扣我獎金啊,求您給我個機會吧——”
鐘遙不禁感慨,周哥可當真是公司的好員工,穿越過來都快一個月了,居然還在惦記著自己的業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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