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不知為何,當那魔氛席卷而來時,鐘遙內心竟出現一種莫名的熟稔。
仿佛她曾與這魔氛拉扯千年之久,對它的一舉一動都無比了解,又仿佛能透過這魔氛,望見它背后劫的模樣。
那是一團扭曲、丑陋、散發著血腥之氣的怪物,它的身上有數不清的手臂與腿腳,眼睛散落四周,就像蓮藕一樣,一齊眨動著。
見陣法已破,霍安連忙把謝云寒朝著陣法中踢,但謝云寒死死抓著關山月的褲腳,任霍安如何下腳,都不松手,只是放聲大哭。
關山月沒有辦法,只得拖著他往陣法中走。
但他用身軀卷上了一邊的巨石塊,借著巨石的重量,竟令關山月寸步難行。
脫出束縛的謝云深操縱氣刃,將巨石打得粉碎。
但與此同時,魔氛已經來到眾人面前。
這次的來勢要比之前洶涌得多,卷起的沙石擊在人的身上,已能刮出一道道血痕。
魔氛還未近身,眾人便已被掀起的風憋得喘不過氣來,四周飛沙走石,已經看不清周遭的環境。
關山月用艱難地朝著陣中央走著,但魔氛已經近在眼前,怕是不消片刻,便要將眾人包裹在其中。
上次便是在這里,鐘遙和關山月帶領的赤骨軍差一點交代在了這里,幸虧謝云深主動充當陣眼,才能夠讓他們撿回一條命去。
謝云寒的身軀又卷上了一棵樹,將樹拉得倒了下來,在地上拖行。
魔氛腐爛的氣息已經觸到了鐘遙的鼻尖,沙石在她下頜擦出一條血痕,但她恍若不聞。
她努力搜尋著記憶中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與這魔氛背后的怪物,似乎是棋逢對手,又似乎棋差一著,而她來到這里,就是為了完成未竟的使命。
而她很確定,這份感覺并不屬于書中的鐘遙祖師,而是來自她自己的靈魂深處。
她的腳步浮了起來,踏在虛空之中,她微微屈起手指,朝著前方伸出手掌。
這個動作十分簡單,似乎并不用廢什么力氣,卻帶著無窮的威勢與力道,當即把魔氛定在了面前。
“這……你是怎么做到的?”關山月震驚道,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不知道,我只是覺得自己能夠做到,而且……”鐘遙突然好似捏碎泡沫一樣,猛地握起了拳。
只一瞬間,席卷而來的魔氛瞬間被蕩滅殆盡,天地之間只余下一片清明。
謝云寒見狀,直接愣在當場,關山月抓住機會,用力一扯,將他拋進了陣法之中。
被斬斷的數條紅線就像又活了一般,逼迫他化為了人形,將他緊緊纏住,固定在了法陣當中。
危機解決,眾人都長出了口氣,卻見霍安仍定定地望著鐘遙的方向,仍在怔忡。
關山月敲了敲他的肩甲:“喂,你不是被嚇傻了吧?”
卻見霍安猛地回過神來,顫抖著說:“果然是您,我沒猜錯……我就說,您一定會回來的。”
此話一出,其余人都摸不著頭腦。
“你說誰回來了?”關山月問。
“當然是司刑大人!”霍安看不出表情,聲音卻激動萬分,“司刑大人魂飛魄散之前,說她并不會放棄我們,一定會回來找我們,她果真沒有食言。”
鐘遙嘆了口氣。
她原本只當自己是個普普通通穿書的,從來沒想到自己的人設居然還能這么復雜。
“你說的司刑大人,就是之前說的天界刑官是吧?”鐘遙說,“但我應當并不是她。”
她甚至不是書中原本的鐘遙。
“司刑大人說,她預見到人間百年后將法義崩壞,所以分了一縷神魂下界,我敢確定那就是你。”霍安說,“而現在,似乎是神魂全部歸位了,否則你不會有那樣的法力。”
“這樣說的話,”關山月插了一句話,“她的性情確實變化很大。”
原身鐘遙祖師是刑官分出來用來幫助人間辨明法度的神魂,怪不得她那么古板無趣,敢情就是個法條轉世。
“但我現在可是什么都不記得了。”鐘遙說,“你怎么敢這么確定我就是那個刑官?”
“我當然確定,”霍安斬釘截鐵地說,“因為當年,您就是用這一招,救下了我和我的妹妹。”
“這樣啊……”
鐘遙又想嘆氣了。
她在現代就是一個普通的社畜,還是混得不太好的那種,實在不適應這種救世主人設。
關山月問:“你也有一個妹妹?”
“是的。”霍安頓了頓,說,“只是她在后期與劫作戰時戰死了。”
“……我也……算了。”關山月欲言又止,搖了搖頭。
鐘遙攤手道:“那就算我是吧,但我也不確定我現在能做到哪份上。”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對謝云深說:“我突然想起個事,那個刑官,是不是曾經劈過你三道天雷?”
“是啊。”謝云深瞥了她一眼,說,“下手可狠了,你是不是得負責?”
他現在居然學會順桿爬了?
“我畢竟不記得了……”
“還有之前封印我的時候也有你的一份功勞。”
“你怎么開始翻舊賬了……”
“當初你在云棲峰頂當看守,每天都沒給我好臉色看,動不動就罵我是活該千刀萬剮的大魔頭。”
“行了行了,以前怎么沒發現你那么記仇?”鐘遙堵住他的嘴,說,“老是計較從前的事多沒意思,我們還是抓緊考慮一下之后做什么吧。”
“先回去吧。”關山月說,瞥了一眼兀自在陣法中哇哇大哭喊著“娘”的謝云寒,說,“他吵得我頭疼。”
“走吧。”鐘遙拉著謝云深的袖子。
謝云深轉過身,表情復雜地望著陣法中的謝云寒,似乎想說什么,但還是沒說出口,轉過身來,跟著鐘遙走了。
霍安這邊也平靜下來,看著謝云深,說:“原來閣下就是從前的謝家長子,我倒是曾經聽聞,你掌西南行雨時,曾多得百姓感念。”
“那時候的事,我已記不太清楚了。”謝云深顯然并不想談從前的事。
之前謝云寒的哭叫聲不斷從眾人背后傳出,如今可能是哭累了,聲音也停了下來。
鐘遙一回頭,突然看見謝云寒的嘴角出現剎那冷笑,竟與原本那副癡傻的模樣全然不同。
她停住了腳步。
“怎么了?”謝云深問她。
“你之前說過,你們龍,是不是施法都靠念咒?”鐘遙問道。
“是啊,你不會是想……”
一旁的霍安恍然大悟:“你是想讓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是的。霍將軍能不能幫個忙?”
“沒問題。”霍安說,“不過,我現在更確定你一定是司刑大人了。”
鐘遙好奇地問道:“為什么?”
“因為我認識的女人里頭,只有司刑大人能做到這么心狠手辣。”
霍安說完,便前往陣法中央,用力掰開謝云寒的嘴,用鋒利的鎧甲邊劃破了他的聲帶。
謝云寒震驚地大張開眼睛,喉嚨卻再也發不出聲音來,只能難受地發著氣聲。
這一幕看得鐘遙喉嚨極其不舒服,清了清嗓子。
而且她不理解,自己怎么就心狠手辣了?
她每次看到電影里那些殺敵不補刀的,都會特別著急,因為這實在是一個比flag更可怕的隱患了。
而這些角色毫無意外,到最后都吃虧了,甚至不少直接英勇就義,她可不想當電影里的白癡圣母配角,她一定要把敵人的每條后路都堵得死死的。
自從來到這里,從赤云峰到連天絕壁,從崔長老、關山月再到霍安,個個都把她當變態,她甚至已經習慣了,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就長著一張變態的臉。
她問謝云深:“我看起來是不是很像變態?”
“不像。但你做事很像。”謝云深看了她一眼,“我有時候甚至懷疑你是真的忘了法術使用方法,還是故意的。”
“故意的?我裝這個干嘛?”鐘遙說。
“可以迅速看出自己隱藏的敵人是誰,能夠看到敵人死前震驚的神情……好處還是有的。”謝云深說,“別人不知道你的事,自然覺得你很變態。”
鐘遙好笑地說:“你懷疑我是故意的,那就沒懷疑過我帶你離開云棲峰是別有用心?”
謝云深沉默了片刻,說:“如果是的話,也可以。”
“什么?”
“畢竟從來沒有人對我……算了。”
謝云深語焉不詳,卻不愿多談。
通過之前與他相處的經驗,鐘遙知道此時無論如何追問,他都不會再開口。
幸好鐘遙不是強迫癥,否則一定會被他氣死。
那邊霍安回到眾人身邊,四人繼續朝著連天絕壁的方向走著。
關山月問道:“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鐘遙說:“如今魔核被再次封印,他們肯定不甘心,而且他們在中原的動作一直沒停,我怕他們再搞出薺花鎮血祭那樣的事情出來,打算先去出現異事的幾個地方探查一下。”
“依靠青姑給你的那張地圖?”關山月說。
“是的。”鐘遙回答,環顧四周,遲疑了片刻,說,“我們來的時候只有這幾個人嗎?”
“就咱們幾個吧,我記得是六個人,你,我,霍將軍,還有……”
鐘遙猛然想起,周笙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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