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瑩瑩心底一陣后怕，她剛才完全是吃痛，下意識的動作。

        可如今嘟嘟是她的“兒子”，她這么做，簡直是自尋死路，忙挽救著解釋：“嘟嘟已經瘋了！不僅不認識人，還狂躁具有攻擊性，小淺，我看我們繼續呆下去太危險了，還是讓辭堯帶幾個更專業的心理醫生過來吧？”

        嘟嘟身子微微顫抖了下，不自覺往姜淺懷里鉆了鉆。

        姜淺動作頗有技巧性地在嘟嘟的后背輕撫：“你要是怕，現在就可以出去！嘟嘟還不到四歲，我真是不敢置信孫小姐剛才的行為。”

        “我……我只是太驚慌了，不是故意的……”

        姜淺沒再理她，對嘟嘟的心疼更重，哪怕回到安全的環境，他依舊沒有擺脫那種對綁架中帶來的陰影。

        在沒有得到正確的心理疏導時，會產生攻擊性也很正常。

        姜淺哄著嘟嘟，給他唱搖籃曲。

        嘟嘟像是小貓般蜷縮在她懷里，不再哭鬧，偶爾發出幾聲嚶嚀，又突然伸手想去摸摸她的臉。

        她主動把臉湊近，嘟嘟立刻撫上剛才他碰傷的地方，似想幫她看看傷口。

        “我不疼。”姜淺微笑著搖搖頭，從床頭的柜子里抽出一張白紙鋪開在他面前，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個框架：“不過，淺淺姐姐想要你陪我玩個小游戲，好么？”

        小家伙呆呆地望著她。

        姜淺指著白紙道：“假如這是你的房子，那你希望這里面住著誰呢？你喜歡誰，就把誰畫進去。”說著，她拿出全套顏色的鉛筆，一根根遞給他。

        嘟嘟遲疑了一下，抿著粉嫩的唇瓣，然后接了過來，開始畫人物。

        他畫畫的動作和速度很快。

        不過片刻他便勾勒出一個模糊的人形。

        “這是個男人，穿西裝打領帶，懷里還抱著一個另一個小孩，這是爹地和哥哥對么？”姜淺陪著他一邊畫，一邊問道，嘟嘟點了點頭。

        “那你還希望房子里住著誰？”

        嘟嘟又迅速在男人的身邊畫了另一個女人，女人干凈簡潔的襯衫悠閑褲，扎著一個隨意的丸子頭，眼睛澄澈，姜淺越看越熟悉，嘴角一彎：“這是我么？你希望，我也住進來？”

        視線不經意與嘟嘟對上，嘟嘟殷切地望著姜淺。

        姜淺嘴角的笑慢慢凝滯。

        原來嘟嘟對她的依賴這么重……

        拍了拍他的小腦袋，姜淺拿出紙巾替他擦拭臉上臟兮兮的痕跡，嘟嘟眨了眨眼睛，然后低下頭又繼續在白紙上畫了一條狗，從模樣來看，應該是大將軍。

        “小少爺，那你可以邀請我住進你的房子么？”孫瑩瑩不死心地捂著受傷的手，走了過來。

        嘟嘟只看了她一眼，然后在白紙上畫了一個框，代表著房子的界限，而一對男女正在房子外面沖房子伸出手，接著，他突然拿出黑色的鉛筆，將這個男人和女人的臉、手指、身體系數涂成令人心驚的黑色！

        一筆接著一筆，力透紙背，用力地涂畫著，動作越來越夸張，最后幾筆幾乎要將紙張劃破！

        ……

        門外。

        “我孫子怎么樣了？”兒童房門一打開，顧繡和陸辭堯幾人便涌了過來，將姜淺和孫瑩瑩團團圍住。

        “噓，嘟嘟睡著了，我們去那邊再說。”

        姜淺躡手躡腳關了門，手里拿著一張畫紙，她就畫紙遞給陸辭堯：“蘇聯的教育學家蘇霍穆斯林說過，圖畫是人心理最直接的表現，而現在，他的畫是這樣的。”

        她將畫紙攤開，左邊是正常的人物，有動物還有一男一女以及一個明顯很像周周的孩子。

        而右邊，這是一團凌亂無章的黑色，什么都看不到！

        “你想說什么就直接說，這么亂七八糟的，誰看得懂？”顧繡不耐煩地指責，一臉焦躁。

        “看到這團黑色了么？”姜淺視線落向右側的圖案，解釋道：“右邊代表房子之外，當孫瑩瑩提出嘟嘟能不能邀請她進去的時候，嘟嘟直接把她和一個男人畫在了房子外面，并且用黑色涂染。”

        孫瑩瑩貝齒咬著下唇：“是我不好，我嚇到他了。”

        “不。”姜淺卻道：“這是一種很典型的排外表現，除了家人和他依賴的人，他對其他人產生厭惡心態，久而久之下去，病情惡化，將很可能發展成自閉癥。”

        “……”

        瞬間，整個大廳都安靜下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姜淺身上。

        驚恐、無法置信、憤怒無數表情都有。

        “你開什么玩笑？”幾秒后，顧繡率先開口了：“我承認那孩子膽子是小了點，但也不至于被綁架一次就被嚇成傻子吧？他爸爸小時候也被綁架過，我看他挺正常的啊……”

        此話一出，大廳里的氣氛更加詭異，登時彌漫著一層濃郁的肅殺之氣。

        陸辭堯陰鷙的臉色恍若能溺出水來，冰冷地睨著顧繡，嗜血的眼神讓顧繡心臟不由自主地緊縮，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陸辭堯危險地瞇起晦暗的眸子，周身散發一抹深寒：“你很后悔我在那場綁架案中活了下來，卻沒有變成和嘟嘟一樣自閉？”

        無形中，像是有一只大掌卡住顧繡的脖頸，顧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額頭甚至開始滲出冷汗。

        孫瑩瑩的一顆心也跟著高懸。

        “辭堯，伯母她只是心直口快，沒什么惡意的……”

        “還沒嫁進陸家，就已經迫不及待想插手我們陸家的家事？”

        “不是的，我……”

        “我說過，你對雙寶治療沒有用馬上滾出金鼎，而現在證明你對他們而言什么都不是，自己收拾東西滾吧。”

        一句直白不留情面的話讓孫瑩瑩臉色慘白，唇瓣顫抖著，不可思議地望著陸辭堯：“你真的要趕我走？如此短短的幾天，你怎么能真的確定我不能幫助雙寶，難道就僅憑那副什么亂七八糟的破畫么？！”

        “現在天色已經晚了，你要趕瑩瑩走，她一個女孩子能去哪里？”顧繡也實在是忍不住了，哪怕陸辭堯再狠戾，畢竟是從她肚子里鉆出來的。

        他還能真的殺了她不成？

        “誰要趕誰走？”此刻，一道中氣十足的男音突然從門口傳來，是陸老太爺帶著陸寒擎突然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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