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慕小瑜打電話告訴她，她已經查到了別墅的地址。

        姜淺沒有猶豫，打車趕了過去。

        車子停在一幢看似荒廢的別墅大門口，位于郊區山路旁邊，四周都是茂密的樹林，孤零零的一幢房子，顯得有些陰森可怖，姜淺下了車，望著這幢房子，一下子就和夢中那套房子聯系起來。

        “淺妞，你真確定當年你代孕是被關在這幢房子里？”看上去還挺嚇人的。

        “是不是，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話落，姜淺一掌推開了大門。

        大門年久失修，發出嘎吱的摩擦聲，尖銳刺耳。

        別墅前院內長滿了雜草，地板青幽幽，就連泳池也只剩下一點污水，滿目荒蕪，姜淺怔怔地盯著這些陌生的布局，不自覺地走到了游泳池旁邊的角落。

        她記得這里好像有一個大大的水缸，里面種著觀賞荷花。

        繞過泳池，她又往更里面走去。

        慕小瑜望著姜淺這副入神的表情，只覺得后背陰風陣陣，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也不知道她做夢準不準，該不會找了個鬼宅吧？

        她平素天不怕地不怕，但最怕鬼神一說。

        忍不住拍照發了個朋友圈。

        ——【如果我失聯了，記得來這里挖我的尸體。】

        就像是個冷笑話，很快收到了一群損友的嘲弄。

        只有陸沉在朋友圈留言：“你跑去那種地方做什么？等著，我來找你！”

        “啊——”

        慕小瑜正打算回諷兩句，突然聽到一聲尖叫，嚇得她差點連手機都沒拿穩，順著聲源看過去，主廳里姜淺捂著腦袋，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四面陰風陣陣，慕小瑜急忙上前扶著她：“淺妞你怎么了？”

        “我頭好疼……”

        姜淺雙手捂著腦袋，就像有人用什么東西在砸她的后腦勺，疼得她滿頭大汗，臉色刷白。

        剛才跨入主廳的第一眼，她恍若看到了很久以前，自己挺著肚子坐在沙發上的畫面，畫面里，她溫柔地撫著小腹，似乎在陪寶寶說話。

        眼底散發著母性的光輝。

        她僅僅這么一想，腦袋就像快要炸開。

        “是不是這里勾起你什么回憶了？你暫時別再想了。”慕小瑜看她唇色都跟著慘白，著急道。

        緩了一會，姜淺努力讓自己腦袋放空，什么都不想，這樣慢慢頭也不疼了，在慕小瑜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我肯定，這里就是當年我為那個男人代孕的別墅，小瑜，你幫我查查這幢別墅屬于誰的名下？”

        “好，我一會回去就查。”慕小瑜憂心忡忡：“姜棟如果真的因為這件事而死，說明那個人一直在暗處盯著，他會不會也已經知道我們來過這里……”

        “我也不確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或許連他也沒想到我會忽然記起一些零碎的畫面。”

        “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改天你好點再來看。”慕小瑜提議著。

        姜淺拿出手機拍了一些四周的照片，臨走前，她看了一眼二樓的方向，似乎，她當初長達大半年的時間內，一直住在那間房內。

        也許，她進去看一眼，能夠想起更多的東西。

        頭忽然又疼起來。

        她趕緊打住，不再繼續想下去了。

        ……

        因為頭實在太疼了。

        在打車回去的途中，姜淺靠在慕小瑜雙膝便睡著了。

        朦朦朧朧之際，她感覺自己輕飄飄的，好像靈魂脫離了軀殼，穿越了時間和空間的距離，冷不丁地又回到了那幢廢棄的別墅。

        她還沒有進入別墅，就聽到刻薄的女聲——

        “你那個狐貍精媽已經動完手術了，前后花了我五十萬，還真是夠能花的！”

        “醫生說你肚子里是雙胞胎，知道雙胞胎的意義么？”

        “你每天吃那么一點東西，如果寶寶不健康或者生出來就夭折了，我不就白花錢買你的子宮了？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營養師給你搭配的東西，你統統都要吃完！”

        女人連珠炮似的不停地說著，等過了好一會，房間里才傳來另一道低低的嗓音：“但我最近妊娠反應很強烈，真的吃不下……”

        這道聲音……

        猶如驚雷當場劈下，姜淺刷一下錯愕地瞪大了眼。

        是四年前的自己！

        她果然是在這里懷孕待產！

        她穿過了長廊，走到了門邊，門沒有關嚴實，透過門縫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尖酸刻薄的那張臉——

        孫瑩瑩！

        十八九歲的孫瑩瑩還不如現在這般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就像一個囂張被寵壞的驕縱千金，一舉一動都帶著說不出的優越感。

        怎么會這樣？

        怎么會是孫瑩瑩？

        她不是給糟老頭子代孕么？

        “淺妞？淺妞，你醒醒……”

        仿佛聽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將她的思緒一點點拉回來，她明明很想沖進去再問一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身體卻不受控制地飄遠。

        幾乎是瞬間，她睜開了眼簾。

        搖搖晃晃的車廂內，她渾身都被汗濕，慕小瑜長長地舒了口氣，給她擦拭冷汗：“你剛才夢到什么了？一直在喊不要，都把我嚇到了！”

        “停車！”姜淺卻像沒有聽到慕小瑜的話，徑直吩咐司機。

        司機一愣：“小姐，距離你們要去的地方還有十幾公里呢……”

        “麻煩你載我朋友回去，在路口放我下來！”她激動地齒冠都在顫抖，腦子里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孫瑩瑩，她要去找孫瑩瑩問個清楚明白。

        為什么她會出現在那幢別墅里？

        為什么她會說買她的子宮？

        無數的為什么讓她再度頭疼欲裂，可盡管再疼再要炸開，她還是迫切的想要尋求一個真相，一直以來似乎被蒙蔽的面紗快要被揭開，她緊張而又凝重，什么都顧不得了！

        ……

        孫家別墅。

        姜淺像個瘋子一樣沖進了大廳。

        “孫瑩瑩，你給我出來，我有事要問你……”

        兩個追進來的門衛分別去拉著她的手臂：“大小姐正在午睡，吩咐了不見客，你還是快點走吧。”

        “我今天一定要見到她！你們不通報是么？那我就在這里一直等。”姜淺圓潤的臉上寫滿了堅定，從沒什么時候像現在這般篤定。

        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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