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江特助縮了縮肩膀，第n次對宋氏的情報系統(tǒng)怨氣滔天。但凡訊息不那么靈通，他也不用面對這種說與不說都容易心肌梗塞的局面。
他深呼吸兩下，接著說：“但我覺得，康助理一整個假期都在家里操持雜事、照顧病人，未免過于辛苦，應(yīng)該換個環(huán)境，見見世面，也調(diào)節(jié)下心情�！�
宋凜川眼波一動：“你覺得我的助理沒見過世面？”
這，這就開始護短了？
江特助偷瞄了眼老板寒氣隱約的俊龐，甚至覺得他把“助理”二字換成“媳婦”也不違和。
“重點是調(diào)節(jié)心情，放松神經(jīng)�！苯刂s緊指著資料轉(zhuǎn)移老板的注意力。“這后面有寫，康助理還申請了去西北的田野調(diào)查。那邊相對偏遠、條件艱苦，競爭不算激烈，所以應(yīng)該問題不大�！�
宋大老板不但不看，還直接將資料摔了出去�！氨緛砭蛪蚋砂土耍�去那種龜殼之地，是想變成木乃伊嗎？”
這。。。
江特助想說，西北并不缺水，更沒有干裂成龜殼。人還有塞上江南呢。
但江特助不敢說。
他揣摩了又揣摩，說道：“老板，我多幾句嘴。雖然您和康助理屬于合約關(guān)系，但該做的表面文章還是要做好。尤其對某些人，務(wù)必要看起來真情實感。旁的不說，您跟康助理不在一個地方這點，就不利于推動合同進程�！�
“你是挺多嘴�！彼蝿C川垂眸開始看進出口貨單，“但我也不喜歡異地戀�！�
“那我就跟兩家石油公司聯(lián)系一下，等敲定了合作合同再回首都。不過那兩家的負(fù)責(zé)人是出了名的刁鉆難伺候，估摸著得磨上個把月�！�
江特助邊說邊瞅著自家老板。要說刁鉆難伺候，誰比得過眼前這位爺？
“那就給他們一個月的時間，過時不候。”
“明白�！�
江特助望見老板由寒轉(zhuǎn)溫的面色，暗下決心：就是逐字逐句地挑合同里的病句、錯別字和標(biāo)點符號，他也得把磋商時長拖滿一個月，至少讓老板見到八月初才能跟隨佟教授到達炎華的康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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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后，洛南市立醫(yī)院，康父坐在窗邊，用左手拿著鉛筆，認(rèn)真地在畫板上涂描。
康漣洏推門進來瞧見，馬上奔近搶下筆�！安皇歉阏f了嗎？有什么想法告訴我，我來畫。你怎么總讓我操心呢？”
雖然父親成功度過了術(shù)后風(fēng)險期，轉(zhuǎn)到了普通病房。但傷處痛感強烈，用了止痛設(shè)備也很難睡踏實，導(dǎo)致他精神一直不大好。
“早知道不跟你說了，我自己慢慢琢磨也能完成任務(wù)�！�
康漣洏虎著臉收起畫板，把習(xí)慣勞碌的老父親扶回床上。
大老板不知是對她盲目自信還是故意為難，發(fā)來張最前沿的巨輪設(shè)計圖，讓她跟古時海船仔細對比，提出兼具歷史感與未來感的可行改進方案。
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鄭和的船隊。不過此船隊規(guī)模過大，她自己短期之內(nèi)捋不過來，而且造船知識也不夠?qū)I(yè)，只好向老父親求助。
“沒事，我閑著也是無聊。為了爸爸，你勞心勞力又花錢。能幫上你，爸爸心里也好受些。”
康父拍拍女兒的手，滿眼的愧疚。
“好了好了，你畫吧。不畫到手抽筋不準(zhǔn)停�！笨禎i洏轉(zhuǎn)身把畫板抱到床上，語氣溫和中帶點無奈。
但她的貓兒眼卻立睖起來，像剜著他似的。
康父便知道女兒這是真生氣了。忙擺著左手，表示自己不敢了。
“那你午休醒了，我們?nèi)ド窠?jīng)科看看耳朵�！�
康父下意識想拒絕，但瞧著女兒的神色，只好笑著點了頭。
康漣洏這才收回兇色，滿意地笑了。
父親失語是天生的，但聽力障礙卻還有得救。只是他一直嫌治療費用貴，又擔(dān)心效果不好白花錢，總是推脫。自己說什么也要趁著這次機會，給他好好地檢查一番。
康父瞧見女兒臉側(cè)的汗珠，拿紙巾給她擦，隨即比劃，問她看的情況。
康漣洏去了市里的精神衛(wèi)生中心。
父親跟她說了要送母親去治療的決定，她就開始關(guān)注相關(guān)機構(gòu)的情況。總的來說，還是市里的條件更好。
正要細說，掃眼從玻璃門頭望見了母親，便只簡單答了句“還不錯。”
康母提著飯盒走近，笑著跟康漣洏說話：“回來了？外面這么熱，不要總出去跑了。你不是有很多可以用電腦干的工作嗎？”
語氣和表情還是那么不自然。
康漣洏平靜地接過飯盒，“沒事，我不是最能慣著自己嘛�！�
這是邱女士一直掛在嘴邊諷刺她的話。
康母頓了下，搓著手�！拔医o你煮了綠豆藕帶粥，降火消炎的，多喝點�！�
“綠豆性寒，不能多吃。”
康漣洏表情依舊淡淡的，筷子卻拿了三雙�！耙黄鸪园�，你做了這么多�！�
“不用了，我在廣場那邊吃過了。賣飯的還能餓著自己嗎？”
“我回來時正好經(jīng)過那兒。賣飯的忙著做飯，哪有時間好好吃飯？”
康漣洏把凳子拉到母親身后，拿下巴點點某道菜�！跋憷彪u雜我跟爸爸都不能吃，也不愛吃，你不吃就浪費了�！�
“哎喲我沒注意�！笨的改樕狭⒖谈∑鹄⑸�，“有客人點了這個菜，我炒多了，就順手裝起來了。那，你們倆吃別的，雞柳和肉絲都不辣�！�
說著便坐下，把雞雜拽到自己跟前。
一家三口安靜地吃著飯。
康母扭臉看了數(shù)次康漣洏，欲言又止的。
康漣洏放下喂父親飯的勺子，回視她：“您有話就說�！�
康母自然地拿起勺子，接著給丈夫夾菜放飯�！俺酝觑埼也患敝ジ苫�，在這照顧你爸。你出去玩玩吧。不是有高中同學(xué)搬到市里了嗎？你也不要總是記掛著掙錢，不得找同齡的男孩子一起交流交流嗎？”
康漣洏眼中閃過不解。
康母已經(jīng)開了話頭，就算別扭，也能繼續(xù)說下去了。“你這個年紀(jì)，正是談感情的好時候�？丛蹅兗业那闆r，還有你的身體，你現(xiàn)在開始找，等碰到個真心待你的，也差不多到年紀(jì)了。”
她頓了下，語氣多了幾分試探：“如果你已經(jīng)有穩(wěn)定的人選了，也可以帶給我們瞧瞧。有人照顧你了，以后我們不在你身邊也放心�！�
“既然人還在選擇中，怎么可能穩(wěn)定？”康漣洏哼笑了聲：“媽，你到底想說什么？”
康母舉了舉手機，“紅霞打電話問我，你是不是談--”
“來錢啦！快接電話。。�！�
鈴聲打斷康母的話，康漣洏瞄了眼手機，掐斷�！翱斐园�，菜都要涼了。待會兒你陪爸爸一起午休，我到店里幫你刷碗備菜。”
“那你到底--”
康母還想接著問，立刻被丈夫扯了衣袖，以嚴(yán)厲的眼神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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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康漣洏到病房外回電話。
剛才來的不是錢，是葉欽澤。上次在葉家經(jīng)歷過不愉快后，兩人還沒聯(lián)系過。
電話撥過去后，兩聲之內(nèi)就被掛斷，隨即又打回來，一如往時。
但這次康漣洏沒有接，掛斷之后，再打過去。
這么來了幾個回合，那邊終于妥協(xié)，無奈地接聽：“漣漣，你別跟我較勁了，我本來就已經(jīng)很難過了。”
康漣洏淡淡地回他：“對啊，你家跟我家之間那條水溝又深又寬，確實很難過。就像一條鴻溝，根本無法跨越，我們過去卻一直在勉強�！�
葉欽澤默了默，發(fā)出一聲嘆息，聽起來疲憊又沉重�！拔椰F(xiàn)在在上海，臨時被抽來協(xié)助一個重大醫(yī)學(xué)實驗，保密，所以封閉了兩個禮拜。”
“那你辛苦了，霞姨一定很驕傲。”康漣洏抬了抬眼皮。
“我聽我媽說了那天家里的情形。我向你保證，我媽沒有壞心，只是可能不太會說話。嬋媛也是好意，聽我說了你家的情況后，很熱心地想幫忙。。。不管怎么樣，我代她們向你道歉�！�
康漣洏聽完，輕笑：“好，我接受。畢竟你是一家之主。同時我也向你致歉。這么多年，占用了你太多精力和時間。我媽說得沒錯，我確實幼稚，把鄰居家的哥哥當(dāng)成自己的親哥哥，予取予求。葉大哥，以后我們就做那種最普通的鄰居吧。不然我這輩子活到頭了，都還不清欠你的人情�！�
“什么欠我的？漣漣你這么見外做什么？你怎么不能把我當(dāng)親哥了？我--”
“那就當(dāng)親哥吧！什么時候介紹嫂子給我認(rèn)識？還是，我已經(jīng)認(rèn)識了？”
打斷他的笑聲輕快如銀鈴，葉欽澤的心臟卻好似驀地被壓上一塊巨石，重重地墜了下去，隨即空虛得厲害，好像失去了某樣寶貴的東西。
不，不是失去，是因為他的遲疑、優(yōu)柔，而從未得到過回應(yīng)的那份未及向漣漣言明的情意。經(jīng)過半月前的不愉快，再加上方才漣漣的激將，他似乎已經(jīng)錯過了最合適的表白機會。。。
可是葉欽澤不甘心。
他醞釀了片刻，正準(zhǔn)備開口，便有電話進來。
是顏嬋媛，那個在他受挫時溫柔鼓勵、不遺余力地幫他爭取各種進步機會、真誠地聆聽他和漣漣的故事并客觀地給出建議的好朋友、知己。
嬋媛說，他待漣漣如此用心，即便不表明，也是漣漣最傾向的人生伴侶。
電話響了五六聲也沒掛斷，似乎有急事。
此時那端也傳來康漣洏的聲音，說她有新的來電。
“那你先忙吧。等我回去，就去看康叔�！�
掐了線，葉欽澤接通顏嬋媛的來電。
這次實在不適合表白。還是等漣漣生日那天吧，那天肯定是最好的機會。
正好問問嬋媛，她有什么好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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