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支持你的決定

第八十五章

他靠在圍欄上，望著湛藍天空上的云朵。

他想，是他把她惹惱了嗎？

“輕舟…...”孫放喃喃。

這輩子，他唯一不曾預料的變數，就是顧輕舟。

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他都小心翼翼的守護著她、寵溺著她。

她要離婚，孫放并非不憤怒。

然而，看到她眼神黯淡的瞬間，他整顆心都揪緊了。

“是我太粗暴了？”孫放想，“她不肯說實話，怕傷透了我的心？”

他煩躁地點燃了香煙。

顧輕舟的事，他不能插手。

她若是不愿意和他談，他就不要談，等她主動提出來。

他的輕舟是個聰明人。

她知曉該怎么選擇，而他也會尊重她的。

“我該拿你怎么辦呢？”孫放苦澀嘆了口氣。

他把自己扔到了沙發椅子里，任由煙霧繚繞在眼前。

他坐了一陣子，終于起身去浴室洗澡，準備睡覺。

剛剛躺下，就聽到了門鈴響起。

他眉宇蹙攏，不知何時，他已經睡在客廳的沙發里了。他穿著襯衫，赤著腳打開門。

他以為是傭人，卻沒想到是葉嫵。

葉嫵端了碗湯。

司家廚娘熬了魚湯，送過來的。

魚湯的熱度還沒有完全散盡，葉嫵的手上冒了汗珠。

她穿了件淺綠色長裙，外罩米色風衣，頭發高挽，帶著幾分淑女的美麗。

孫放沒有讓開路。

兩個人隔著一扇門，誰也沒說話。

良久，孫放先開口，問她：“這么晚了，有什么事？”

葉嫵的聲音很平穩，道：“輕舟病了，醫生叮囑要忌口。她喜歡吃酸辣粉，您買點回來，給她補身體吧？”

說罷，她把魚湯遞給了他。孫放接了過來。

“謝謝。”他道。

葉嫵頷首，又道：“我不打擾了，早點休息，明早還有很多事。”

她轉身離開，走路很優雅。

孫放關上門，把魚湯放好，盛了一碗出來。

魚湯鮮甜，入腹暖融融的。

他喝了一碗。

吃了飯之后，夜里有點涼，孫放回房換了睡袍，躺到了床上。

他沒什么困意，就拿起了電報，看了看今天新的報紙，看到了霍鉞的名字。

這個男人，是最近才進入軍部的，是個很有能力的將領。

據說他和顧輕舟認識，兩人有共同語言，顧輕舟還夸贊過他。孫放心里悶悶的。

他翻身起床。

樓下，副官已經幫他煮好了宵夜。

他端了碗面條。

顧輕舟的胃口向來比較差。

孫放吃了一大碗面條，胃舒服了很多。

第二天清晨，他特意親自去敲顧輕舟的門，問她要不要去逛街。

顧輕舟沒搭理他。

孫放又等了半晌，沒有等到她回答。

他便吩咐傭人，準備好禮品，送到顧輕舟的屋子里。

然后，他就出門了。

一整天，他去了趟公署，和其他軍政府高層見面，聊了半天的軍務。他的表情嚴肅，沒人知道昨晚發生了什么。

顧輕舟在家里呆了七八天，仍是不肯跟他說話。

到了傍晚，孫放下班回家。

瞧見兒媳婦和兒子這樣，他忍不住問：“怎么了，輕舟？”

顧輕舟道：“爹哋，我想搬出去住。”

孫放頓時就沉默了片刻，半晌才笑著問：“是因為我逼著你和阿霈復婚的緣故？”

“不是。”顧輕舟道，“我自己想離開。爹哋，你知道我脾氣的，我想離開這里，無論用什么辦法都可以。”

孫放又沉默了。

半晌，他突然笑道：“好，我同意你搬出去。”

他竟然連問也沒有問顧輕舟原因。顧輕舟心里有點愧疚。

她低頭不再言語。

孫放摸了摸她的臉，道：“你不必難過，咱們父女本來就分居兩處，不礙事的。你不需要愧疚。”

“爹哋…...”

“傻孩子！”孫放笑道，“你是我養大的，你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不是因為這個，你是想和阿霈離婚吧？”

顧輕舟詫異抬眸。

孫放哈哈大笑。

顧輕舟也笑。

笑完之后，她道：“爹哋，我想跟您商量件事。”

“你說。”孫放道。

他看上去挺高興的。這個女婿，雖然他總是罵他，但畢竟是他一手教導長大的，他還是很疼愛。

他的兒子和女兒，都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從未出錯。

“我要搬出去住，您同意嗎？”顧輕舟道，“我知道這個決定不合適，也許我應該慢慢勸您。”

“你既然決定了，我支持。”孫放道。

他的態度，令顧輕舟驚訝。

她沒想到孫放這般通情達理。

她愣怔著，半晌才道：“謝謝爹哋。”

孫放拍拍她的肩膀，道：“你不必和我道歉。我是個糊涂的老頭子，做了糊涂事。當初你嫁過來的時候，你媽媽還在世的，她也不舍得讓你離開我，更別提阿霈。

我那時候固執，一直要求你嫁給我們家，甚至讓你改了姓氏。輕舟啊，我不知道如何對待你。”

顧輕舟眼底泛紅。

她撲倒了孫放的腿邊，抱住了他。

孫放被女兒突如其來的擁抱弄蒙了。

等他回神時，顧輕舟伏在他膝蓋上哭。

她一句話也不說，淚水滴到了孫放的褲腿上。

“爹哋，你別趕我走，好不好？”顧輕舟哽咽道，“哪怕你真的嫌棄我了，把我趕出司家，我也會乖乖留在這里的，我永遠孝順你。”

孫放摟住了她的肩膀。

“好好，我不趕你走，輕舟。”孫放保證。

“我只是想搬出去，我怕阿霈受委屈。他是軍人，常年駐守北方。萬一他犯錯了，或者他受到了什么刺激，我擔心他做出錯誤的判斷。我不想他變成另一個蘇曼洛，更加討厭我。”顧輕舟抽泣。

孫放的胳膊微僵，然后繼續攬住了她的肩膀。

“你不用怕。”孫放道，“阿霈從小就是個明白人，他不會亂來。而且，我相信我們家阿霈，他不是會犯渾的人。”

顧輕舟不停搖頭。

孫放只得安慰她：“輕舟，你放心，我不會虧待阿霈的，你別想太多了。”

顧輕舟仍是啜泣。

孫放只得哄了她半天，她依舊不肯消停。

到了中午，孫放索性不管她，讓她哭夠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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