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嘰里咕嚕
葉佳瑤不是不想哭,她不敢哭也沒力氣哭,都一天沒吃飯了,剛才又經歷了一場劇烈運動,餓的她前胸貼后背,腸都打結了。
想到吃的,肚就很配合的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房里很安靜,只有紅燭偶爾發出燈芯爆花的蓽撥聲,所以,這嘰里咕嚕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葉佳瑤條件反射的捂住肚,窘的滿臉通紅。可隨即一想,更窘迫的事都經歷過了,還怕什么肚叫,要不是被他死命折騰到現在,她的肚能叫的這么歡嗎?嫌棄吧嫌棄吧,最好把她趕出去。葉佳瑤這么奢望著,便理直氣壯道:“我餓了。”
夏淳于無語地看著她數秒,目光掃了遍桌上,說:“這會兒沒吃的了,明天再說。”
葉佳瑤沮喪地揉揉肚:“它要老是這么叫,會不會影響你睡覺?”
夏淳于皺眉:“你想說什么?”
葉佳瑤指了指對面的羅漢榻,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那張像床又像沙發的東西就叫羅漢榻:“要不,我睡那。”
他把被一裹,轉過身去,不耐煩的口氣兇巴巴道:“睡覺。”
呃!這是準了還是不準啊?葉佳瑤沖著他的背呲牙咧嘴,無聲咒罵。
罵完了,飯還是沒得吃,還是得跟他睡一床,葉佳瑤真心覺得這場景比她看過的所有狗血電視劇都要狗血,比所有倒霉女主還要倒霉。
她家從爺爺輩開始就是當大廚的,祖孫代,不算上她,個個都是業界知名的大廚,所以,在她家,最不缺的就是吃的,所以,她從小到大就沒嘗過挨餓的滋味,原來餓了是這么難受,長夜漫漫,怎生熬得過去?
嘰里咕嚕,嘰里咕嚕……
初時葉佳瑤還想著把被捂的嚴實一點,能掩蓋少許這讓人尷尬的聲音,后來發現這是徒勞,也就認命了,死魚一樣的躺在那翻白眼。
咕嚕嚕……
終于是換個節奏,葉佳瑤郁悶地想。
嘰里咕嚕……
兩個聲音此起彼伏,猶如配合默契的合唱。
咦?不對,這才是她肚叫的聲音,葉佳瑤豎著耳朵聽了會兒,差點沒噴笑出聲,那帥哥的肚居然也在叫。
瞬間,心理平衡了。有餓同挨,公平,公平的很。
夏淳于呼啦掀開被坐了起來,惱怒地瞪向葉佳瑤,發現她居然在偷笑,一張臉頓時陰沉的要滴出墨來。
她居然敢笑話他,要不是她老在一旁嘰里咕嚕,他的肚能叫嗎?今晚上光喝酒,都沒吃飯菜,他也餓了。
葉佳瑤沒想到他會突然轉過來,笑容一時沒來得及繃回去,僵在了臉上,她嘴角抽了抽,尷尬道:“要不,我去找點吃的?”
夏淳于冷哼了一聲,下了床穿衣服,葉佳瑤也忙穿衣服:“你告訴我廚房在哪,我去就好,萬一廚房沒吃的,我可以做。”
他扭頭,挑著眉梢將她望,不是說大家閨秀么?還會做吃的?
葉佳瑤一臉誠懇的看著當家,討好地說:“這種小事,我去就好了,當家,您稍等片刻就好。”
夏淳于沉默著,在想,她不會是想趁機逃走,如果她當真是被搶上山的話。可又不像,她不僅不哭不鬧,還主動要給他弄吃的,這么殷勤,可不是想討好他么?
葉佳瑤見他沒反對就當他默許了,飛快穿好衣服出門去,生怕他又變卦說什么忍一忍好了,他能忍,她可忍不了。
夏淳于還沒琢磨出個究竟,人已經跑走了。不是不知道廚房在哪嗎?夏淳遲疑了片刻,還是躺回了床上,反正她跑不掉,看她能弄什么好吃的來。
院門口有兩個土匪守著,見葉佳瑤出來,兩人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是想要跑還是咋滴?剛才里頭戰斗那么激烈,嫂居然還有力氣下床?
“兩位大哥,能告訴我廚房在哪嗎?”葉佳瑤怯怯地問。
見兩人怔愣著,葉佳瑤指了指屋里頭,小聲說:“當家肚餓了,要我去弄吃的。”
兩人眼里便多了幾分同情,新嫂不容易,喂飽了下面還得喂上面。叫宋七的土匪道:“新嫂回吧,我去給當家弄個肘來。”
這一聲新嫂叫得葉佳瑤激靈靈打了個哆嗦,狗屁新嫂,她才不承認自己嫁給了土匪。
葉佳瑤想著,這土匪可能不放心放她出去,便道:“大半夜的吃油膩的東西會消化不良,要不這位大哥陪我去?”
宋七和彭五對望一眼,既然是當家要吃東西,新嫂又讓跟著,沒什么好不放心的,宋七便道:“我陪新嫂去。”
葉佳瑤感激一笑,不好意思道:“那就麻煩大哥了。”
宋七忙說:“新嫂叫我宋七就好了,叫大哥可不敢當。”
他要敢應承,被當家知道了,非削他不可。
因為胃不舒服,葉佳瑤走不免有些佝僂,腳步虛浮,彭五看在眼里,不免跟剛才那場驚心動魄地激戰聯想到一塊去,心說,當家也不憐香惜玉了,這么嬌滴滴一個美人,怎禁得住那般搓揉。不過當家本來就不好伺候,寨里的弟兄怕大當家,更怕當家,因為當家絕對是個狠角色。
廚房倒是離的不遠,出了院,也就五十來米的距離。
宋七走進去,大聲道:“姜嬸,還有沒有吃的?”
叫姜嬸的是個四十來歲的大媽,生的腰粗膀圓,符合廚娘的形象,此時手里正抓著一只紅燒肘啃的歡,滿嘴流油,見來人是宋七,也不遮掩,不客氣道:“都這個點了,還能有什么吃的。”
“我看都是被你偷吃光了。”宋七埋怨道。
“呸!你們大魚大肉酒足飯飽,老娘我可是餓到現在才吃飯。”姜嬸狠狠甩了個白眼過來。
“當家還餓著呢,快看看還有啥吃的不?”宋七去掀鍋,鍋里只有熱水。
一聽說是當家要吃的,姜嬸的態立馬和順起來:“剩菜沒了,櫥柜里倒是還有些剩飯。”
葉佳瑤四下里看了看,發現柱上掛著一扇牛肉,地上的籃里還有幾個西紅柿,黃瓜和胡蘿卜,就問:“有雞蛋嗎?”
姜嬸見葉佳瑤身上還穿著新娘的喜服,便知她就是今兒個二當家從山下弄回來的新娘了。笑道:“有有,傍晚剛從雞窩里摸出來的。”
“灶火熄了嗎?”
“還沒,燒著熱水呢!”
葉佳瑤道:“那就麻煩姜嬸幫我燒個火,還有,拿幾個雞蛋來。”
葉佳瑤說著就擼起袖,準備干活。
宋七道:“新嫂,讓姜嬸弄就行了。”
“沒事兒,我自己來。”葉佳瑤從籃里撿了兩個西紅柿,一根黃瓜和一根胡蘿卜,舀了一勺水來清洗。
做飯可是她最大的興趣,除了這個,她也別無所長。
宋七和姜嬸目瞪口呆的看著葉佳瑤嫻熟地揮舞著菜刀,將那牛里脊切成小小的丁,幾乎每一顆肉丁都一樣大小,十分均勻。這刀工了得啊!兩人心下感嘆。
葉佳瑤也不問姜嬸,哪樣是料酒,哪樣是醬油,哪樣是醋,瓶打開一嗅,就開始調料,往切好的牛肉丁中倒了醬油、料酒,再是一小撮鹽和糖,兩片生姜,攪拌均勻。
腌好了牛肉,葉佳瑤又開始切黃瓜和胡蘿卜,一樣切成小塊的丁。
姜嬸不知從哪摸出幾個香菇:“姑娘,香菇要嗎?”
葉佳瑤面上一喜:“要要,有這個更好。”香菇可以提味,等同于味精,但市面上的味精吃的不放心,她們家都是自制雞精的,這個年代估計也沒有味精,改天她自己來**精。
準備工作就緒,葉佳瑤往鍋里下了一勺油,等油沸滾,把腌好的牛肉往里一倒,快速翻炒兩下就裝盤,牛肉本來就鮮美柔嫩,要是過火就老了不好吃,用滾熱的油爆炒幾下,馬上出鍋,才能保持肉質的鮮嫩。
雞蛋已經打好,炒成碎碎的蛋花裝盤,接著下香菇翻炒,等香菇的香味飄起,再下蘿卜丁,最后才是黃瓜,等菜炒到五分熟裝盤。葉佳瑤把兩碗剩飯倒進去,等米飯都揉開了,味也調好了,最后才把炒好的配料放入鍋里攪拌。
不一會兒,廚房里香氣四溢,宋七看著紅紅綠綠的蛋炒飯,聞著那誘人的香味,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看起來很好吃的樣。
葉佳瑤看著美食出鍋,自己也很開心,這可是她最愛吃的牛肉蛋炒飯,吃過她做的蛋炒飯,沒有一個不是念念不忘的,那個可惡的當家算是有口福了。
飯做好了,葉佳瑤開始燒西紅柿蛋湯,其實最平常的菜反倒是最見功底的,西紅柿要燒出汁,但又不能爛,爛了菜色不好看,不出汁又沒味道。
“姑娘,您這廚藝可是比老于頭強多了。”姜嬸稱贊道,這大廚房是老于頭掌勺,她和幾個婦人打下手幫廚,老于頭最喜歡的就是亂燉,雜七雜八往里一扔,跟做豬食一樣,還沒她做的好呢!拽的跟什么似的。改天讓老于頭瞧瞧人家這手藝,看他不拿個鍋蓋把自己悶死。
葉佳瑤謙虛地笑了笑:“談不上廚藝,就喜歡做而已。”
對她來說,做菜不是工作,純粹愛好,因為她本身就是嘴叼的吃貨,他們一家全是吃貨,自然對美食的要求比較高。
裝了滿滿兩大碗蛋炒飯,外加一碗西紅柿蛋湯,鍋里還剩了些,看宋七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鍋里,葉佳瑤笑道:“宋七,你也餓了吧,要是不嫌棄,這些就歸你了。”
宋七笑呵呵地搓著手:“那敢情好,本來不餓的,看新嫂做的這么美味就餓了。”
姜嬸訕笑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宋七拿了個碗把鍋里剩下的蛋炒飯給裝了去,也是狠狠吞了口口水,恨不得拿自己啃了一半的肘去換蛋炒飯,就是沒好意思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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