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氏面目扭曲了很久，才妥協的把小南遞給了蘇微晴。

　　看了眼小南被掐的發紫的人中，蘇微晴只拍了拍小南的后背，眾人就聽見小南虛弱的“咳”了一聲，單薄的胸口也有了起伏。

　　見狀古氏慌忙的又把孩子奪過去，摟著乖孫到底不敢大聲叫嚷了。

　　“明天就把家分了吧，我養不起你們這些白眼狼。”蘇微晴也不顧眾人的反應，扔下這句話就回房去了。

　　分，分家？真要分家！古氏低聲咒罵的聲音一頓，不知所措的看向馬六。

　　馬小蓮這會兒也顧不上被燙了，抓著馬六的袖子。

　　“六哥，晴娘要分家！”

　　這個家里誰不知道，吃穿用度都是晴娘拿出來的，田地銀錢都是晴娘的。分了，他們可是半點兒好處都撈不到。

　　馬六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顫抖著嘴唇的答不上來。

　　房里，蘇微晴在柜子里翻出一匣子果脯出來，又給小辰倒了熟水。看著他骨碌著大眼睛，撿的飛快的吃著。

　　“悠著點兒，沒人和你搶。”

　　蘇慕辰包了滿腮幫子，含糊的應了一聲，像個小松鼠一樣，吃的歡樂。

　　看在眼里，蘇微晴心又揪了起來。因得她的疏忽，小辰受苦了。

　　“娘在堂屋說的話，都聽見了？”一匣子果脯眼看著見底了，蘇微晴遞過去碗水，柔聲說道。

　　打了個飽嗝兒的小辰捂嘴，悄悄低下頭。

　　“小南走丟，是他自己貪吃跟著人跑的，與你無關。而且，娘還追出去把他找了回來，給他開方看病。論及道理來，小南是欠了我們一條命的，我們是施恩于人懂嗎？”

　　蘇慕辰低聲遲疑的回道。

　　“可是，小南是我弄丟的。”

　　“小南他還比你大一歲，從未聽說大的還能被小的弄丟的。他不懂事，你懂事兒，難不成就是你的錯了？若是這樣，索性大家都不懂事亂跟著拍花子跑好了。不然誰懂事可不就是誰的過錯了。”

　　蘇慕辰聽得咯咯笑起來，再抬頭眼睛里灰暗畏縮全都不見，一如既往的清亮烏黑。

　　“娘，我知了。就是，古奶和蓮姑并未打我。”

　　“我知道她們不敢打你，現如今他們全家都靠我們過活呢。”

　　蘇慕辰不大懂了，那為何娘在堂屋里還要責問她們。

　　“因為她們不喜歡你。”

　　蘇慕辰黑亮的眼珠子又黯淡下去，許多人都不喜歡他的。不管是從前在縣里還是如今在村里。

　　“她們憑什么不喜歡你！”

　　“娘，我不介意的。”

　　“他們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還敢不喜歡你，那便不給他們吃喝了。娘去找喜歡你的人養著。”蘇微晴忽的把小辰從床上抱了起來，像是抱嬰兒那樣，屁股坐在胳膊上，后背用手護著。

　　蘇慕辰臉刷的就紅了，羞澀的摟住了娘的脖子。

　　“娘喜歡我，我就很好了。”

　　“不，我家小辰哪里都好，誰都不敢不喜歡你。”

　　蘇微晴決定抱著他出門去買肉，給他做紅燒肉，熬大骨湯吃去。

　　馬家人不識趣，桃樹村里多得是識趣的人。

　　一開門，就看見粉荷紅著眼眶的站在門口，欲語淚先流。蘇微晴并不喜歡這樣的，除了當面哭哭啼啼示弱背地里什么都不干的人。

　　她憐花惜花，獨不好白蓮花。

　　“晴姑姑——”

　　“算了，我當不起你們馬家這聲姑姑。”蘇微晴說完就要從粉荷身邊越過去。

　　小辰趴在娘肩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粉荷，黑亮的眼睛里都是不屑。

　　再往外走，大南和朵玉兒跪在過道上，磕頭認錯。

　　“別了，到時候又要怪我，說害得你們把頭磕破了。趁我不在，找小辰報復呢。”

　　蘇慕辰摟著娘的脖子，急急的爭辯。

　　“我打得過他們，他們再來打我，我就打死他們。”

　　明白了，不愧疚了，懂得還手了就好。

　　再往前，古氏和馬小蓮候在那兒。

　　“晴娘，小辰受欺負這事兒，我們是真不知道。”古氏訕訕的說道，給一個兒媳婦兒輩的人伏低做小，她實在是難堪的厲害。

　　“是啊，晴娘，都是孩子們不懂事，瞎鬧呢。你和孩子一般見識做甚。”馬小蓮這會兒也機靈了，順著古氏的話往下說。

　　蘇微晴冷眼，直直的穿過去，出了后院。到堂屋之后，她又想起些什么轉身，看向身后跟著的這一群人。

　　“當年若非我義母，馬六早就死了。去年瘟疫如果不是我，馬六也早就染病死了。月前，若不是我，小南也再也找不回來了。你們馬家欠了我三條命，你們好好記著。”

　　蘇慕辰跟著昂起小下巴，娘說的沒錯！

　　再回頭，就看見馬六攜著小南跪在他們跟前。蘇微晴實在不想看到這兩人，抱著小辰出門去了。

　　原本她是準備買些肉回家做飯的，現下看來怕是不行了。不如直接去鎮上，下館子去。又或者，過江到石冶城去瀟灑一回。

　　她身上有一兩多銀子，夠他們娘倆逍遙兩天了。

　　“過江過江，娘咱過江吧！”小辰臉上的傷還掛著呢，興奮的揮著小拳頭。

　　好，那便過江去。

　　春暖花開，草長鶯飛的時節，石冶城也是格外的熱鬧。進了城小辰就從娘身上下來，在城里的街道上跑來跑去興奮的很。

　　蘇微晴給他買了糖葫蘆，買了糖人，買了燒雞，買了一筒香甜的米酒。樂得小辰都要忘了自己姓什么了，鬧得不行，看到什么都要扯著嗓子高喊。

　　“娘！娘！娘！”

　　蘇微晴由著他去，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看著他。

　　鬧得天都黑了，街上攤販都散去，他們才尋了處客棧落腳歇下來。

　　逛累了，吃飽了，鬧過頭了，小辰倒床就睡，連娘給他擦洗身子都不知道，像個小豬一樣。

　　反倒蘇微晴有些餓了，照料好孩子之后。下樓去，到大堂弄些吃的。

　　傍晚的客棧大紅燈籠掛滿了屋檐，映的格外亮堂，蘇微晴尋了個角落里點了兩個小菜盛了大碗米飯。

　　才扒了兩口，鼻尖濃稠的血腥味傳來。她剛欲抬頭，大堂口處就有人高喊。

　　“殺人啦！殺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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