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珠想，她可能再也等不到她醒來了。

        但她是不是還是應該覺得滿足，起碼她還能再見她一面，哪怕她已經瘦的快要讓她認不出來了。

        寒風吹的女人發絲翻飛，煙上的火星幾乎快要燃到末端，女人卻仍舊一無所覺。

        許星河皺了皺眉心，將她快要燒到指尖的煙蒂拿走，溫聲道：“外面冷，回去吧。”

        顧明珠收回視線，對他笑了笑。

        一晃十幾年過去，和沈清婉有關的記憶幾乎都已淹沒在歲月的長河里，可面前的這個男人，卻已經陪在她身邊十幾年了。

        褪去青澀的模樣，不再是洗的發白的校服和襯衫。

        可他好像從來沒有變過。

        這些年，她好像不論走在哪里，去做什么，他永遠都守在她的身邊。

        顧明珠眼角發酸，輕聲道：“星河，幸好還有你在。”

        如果有一天她連他也失去…她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誰會這樣護著她……

        許星河看向面前鼻尖凍的發紅的女人，輕輕揉了揉她的發絲溫聲道：“我一直都在。”

        顧明珠笑了笑，扯了扯他的袖口：“走吧，太冷了。”

        ＊

        許星河替沈清婉雇了兩個護工，換到了高級病房，可即便如此，顧明珠仍舊陪著沈清婉到很晚。

        她仔細了解過她每天需要注射的藥物，認真學習了替她按摩肌肉的方法。

        她還幫沈清婉仔細擦了一遍身體，替她換了一套顏色鮮艷的卡通款式的睡衣。

        忙完到無事可做，顧明珠便坐在床邊陪著她說了會話。

        看著病床上毫無生氣的女人，顧明珠握住她的手，輕聲開口：“媽…其實，我有一點想你……”

        以前我總在想，如果你在會怎樣？

        如果你沒有出那場事故，如果你沒有昏迷不醒，那么我的生活會怎樣。

        顧俊生還會不會變，老夫人還會不會對她極盡利用，楊慧茹還會不會入顧家的門？

        她又會變成什么模樣？還會不會嫁給燕璟城……

        可這世間，卻從沒有如果。

        世事都在沿著既定的軌跡前行，任你掙扎抗拒，歲月卻從不留情。

        到后來，她不敢再想。

        因為知道她知道，沈清婉不會回來，所以她便逼著自己長大，學著只靠自己。

        顧明珠輕聲道：“我總是假裝你還在的模樣，想著要努力照顧好自己，這樣會不會某一天你就舍得醒來，然后笑著夸我真乖。”

        許星河在一旁陪著她待到很晚，直到臨近十一點，他才溫聲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恩。”顧明珠怕他擔心，便也沒拒絕。

        一路將她送到燕璟城的別墅，許星河溫聲道：“后天明瑾家私剪彩開業，我過來接你。”

        顧明珠愣了幾秒，轉頭看向他，輕聲道：“明瑾？”

        許星河目光清潤疏冷，漂亮的眸子里倒映著她的影子：“恩，宋老爺子有意讓瑾墨鍛煉，所以以瑾墨的名義入股，我便取了瑾墨的瑾字和你的明字。”

        顧明珠看著他沒做聲，清冷的眸子里多了些暖意。

        她知道，他是想將宋瑾墨和她綁在一起，人心易變，他很少信誰，卻總是在替她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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