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流下站了許久，顧明珠才覺得麻木的身體恢復了一點知覺。

        只是一閉上眼，她卻不由得再度想起當初在病房里見到沈清婉的情形。

        因為太久太久沒有見過，哪怕依靠著視頻每年保持著微弱的幾次聯系，可病床上的女人卻早已形同枯槁，肌肉萎縮，面色枯黃。

        顧明珠不由得再度想起，曾經給沈清婉擦拭身體的時候。

        女人的背上，皮肉松弛，幾乎僅剩下一層皮包裹著枯瘦的骨頭，脆弱的仿佛只要力道大上一點，人就會碎掉。

        顧明珠轉而再度想起今天見到的那個女人。

        女人妝容精致，臉上的皮膚緊致，保養的很好也很年輕，相貌總體上要比沈清婉柔和許多，少了些凌厲，笑起來的照片上，女人有兩顆淺淺的酒窩，讓她看起來顯得要比沈清婉小上幾歲，倒是和資料上查到的年紀吻合。

        顧明珠垂下眸子，任憑怎么想控制自己不要去想，卻也還是忍不住去分析著各種可能。

        如果…如果病床上去世的人不是沈清婉，那么誰才是？

        又是誰為什么要用一個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做了這么多年的局？

        還有京城沈家近些年來的勢如破竹，真的也只是巧合么？又會不會和沈清婉有所關聯？

        這個吳敏淑，真的是吳敏淑么……

        顧明珠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腦，仔細分析著每一種可能，直到一陣敲擊門板的聲音響起。

        謝景行拿著電話，顯然還沒掛斷，卻沒忘看著時間，只覺得顧明珠在里面太久了。

        顧明珠回過神來，輕聲道：“馬上。”

        見狀，謝景行才轉身走到客廳的落地窗邊繼續打著電話。

        顧明珠換了套家居服出來后，給許星河打了個電話。

        溫潤的男聲在電話里響起：“明珠。”

        顧明珠沉默片刻，輕聲開口道：“星河，我之前在醫院內保存過兩管血，你幫我取出來，送去做個親子鑒定吧……”

        顧明珠垂下眸子，聲音很輕。

        那血是她和沈清婉的。

        這么久，她不是沒懷疑過，尤其是之前她幫沈清婉擦拭后背時，發現沈清婉背上有一顆小痣不見了。

        顧明珠記得，曾經沈清婉帶她一起洗澡的時候，她曾經見到過，她左肩下面的位置有一顆淡棕色的小痣，不是很明顯，可沈清婉抱著她時，她小時候總會把腦袋歪在她肩頭，有時候她穿的衣服會露出一點，次數多了，她便記得格外清楚。

        那會她調皮，還總喜歡用手指去摸。

        只不過她動作輕，沈清婉便也不在意。

        但是年頭太久，那顆痣當初就又很小，顧明珠不確定這么多年過去，會不會那顆痣也掉了，甚至于也不確定，會不會因為沈清婉的消瘦，那顆痣的位置發生了變化。

        畢竟，她所記得的位置再往下兩寸，倒是有一顆和她印象中有些相像的痣。

        時間太久了，記憶幾乎都變得模糊了，顧明珠甚至不大確定會不會是自己記錯了。

        和許星河聊了一會，顧明珠才掛斷電話，轉身走向沙發，這才察覺到腳踝上傳來一陣劇痛。

        扶著沙發坐下后，才發現在拍賣會時腳崴的厲害，可她一直心不在焉，竟是到這會才后知后覺的感受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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