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顧明珠一直在想著向伯臣的話。

        她的情況比顧河圖的要糟，發展的也一直比顧河圖快，或許期間顧河圖自己用了些什么方法抑制病情，但他卻也已經不記得了。

        只是顯然，她可能沒有那么好的運氣。

        向伯臣詢問了她發病的頻率，推測若是按照這個時間發展下去，她或許只剩下三到六個月的時間。

        窗外開始飄起清雪，紛紛揚揚的雪花在燈火的影射下，宛若夢境一般夢幻。

        顧明珠皺了皺眉頭，只覺得視線開始出現重影，根本不敢直視外面的光亮，說不出的不舒服。

        她收回視線，垂下眸子，反倒覺得這一刻前所未有的平靜。

        半晌后，她翻出手機撥通了許星河的電話。

        “明珠。”對面很快接起，聲音溫潤平和。

        “星河，周末見一面吧。”顧明珠輕聲開口，周六是許星河的生日，雖然他很少會過。

        許星河站在落地窗前，愣了幾秒，心頭柔軟了幾分，溫聲道：“好。”

        掛斷電話后，顧明珠沉默著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大抵是因為回來的有些晚，顧明珠才一到家，年年便噔噔噔的跑了過來，緊緊抱住她的大腿，仰著小臉可憐巴巴的看著她。

        顧明珠眼眶一酸，將他抱了起來。

        只覺得他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明明是個男孩子，卻這么會撒嬌賣萌。

        可一想到自己或許再沒機會陪著他長大，沒機會在他身邊保護他，之前所有的平靜在這一刻都變成了酸楚。

        燕璟城拎著只小蛋糕從里間出來，溫聲道：“幼稚園今天親子活動教做蛋糕，他都不準我吃，非要帶回來給你。”

        顧明珠抬頭看去，是個巴掌大的小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醬歪歪扭扭的畫著一個麻麻的模樣。

        其實不怎么像她，但她卻偏偏知道，那就是她。

        顧明珠沒敢看燕璟城，親了親年年的小臉從他身旁走過，怕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淚花：“你不是不喜歡甜食。”

        燕璟城挑了下眉梢，從身后把母子兩人攬進懷里，低聲道：“嘗過更甜的，也就不覺得膩了。”

        顧明珠喉嚨發緊，有些恍惚。

        她曾一度有所保留、時刻做好著全身而退的準備，她也曾一度以為，自己對一個人的愛，注定要比被愛少。

        可他這樣的人，叫她如何不想他、不念他。

        顧明珠垂下眸子，輕輕撥開他的手，轉身走向餐桌：“媽媽嘗嘗看，年年親手做的一定超好吃。”

        年年亢奮的點了點頭，隨即有點靦腆的期待著。

        燕璟城站在原地，看著自己落空的手，愣了幾秒，只當是個巧合。

        傍晚，燕璟城忙著開會處理公司的事，顧明珠則是照舊陪著年年一起看繪本、講故事。

        許久后，顧明珠忍不住輕聲開口：“年年，你知道人…離開以后會去哪里嗎？”

        顧明珠不確定他現在是否明白死亡的含義，卻已然覺得這個詞對他而言，或許太過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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