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風推開枕在他胸口的腦袋，坐起身長吸一口氣，在夢里自己就差點呼吸不了被憋死，而始作俑者現在卻睡的像個豬四仰八叉的。

        “起床了。”季南風自己睡不了覺當然也不會讓別人好過，他用力搖搖季錦川，將他從睡夢中喚醒。

        小錦川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伸個懶腰，看他哥正瞧著他，也沒理會，翻個個兒打算接著睡。

        季南風一看自己的威嚴受到挑戰，立馬不干了，“趕快起來，把我床單都弄臟了，你昨晚尿床沒？”季南風直起身扯著季錦川的睡衣硬要將他拉起來。

        “哥，我早不尿床了，你才是經常尿床的那個好嘛，羞羞臉。”小錦川說著還比劃了一個羞羞臉的動作，季南風頓時從臉紅到耳朵根，不再作聲。

        其實季錦川說的是真的，季南風確實6歲了還尿床，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日里時刻一副大哥大的模樣，晚上卻連上廁所都控制不住，這對于季南風來說是一輩子都拿不出手的事情。

        可偏偏好死不死地上次尿床時季錦川非要和他一塊睡，季南風只好栽贓陷害給季錦川，希望把這件事情搪塞過去，季錦川剛開始也以為是自己晚上沒控制住把哥哥的床都尿濕了。

        正打算以后都不找哥哥睡覺了，沒成想管家進來收拾床單時，順嘴就把事情的真相抖了出去，季錦川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季南風則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從那以后，對季錦川更是沒有好脾氣，但季錦川毫不在意，反正無論如何自己都要和哥哥一塊睡。

        季南風起床洗漱，季錦川也跟著進浴室，他哥洗臉他也洗臉，他哥刷牙他也刷牙，學的有模有樣，兩個睡眼惺忪的人穿著寬松睡衣，踏拉著拖鞋動作一致如同機器人，場面異常和諧，這要是姚安在這里，準要笑出聲來。

        季南風從小就不是個安分的主，讓他好好上學那簡直比獲諾貝爾獎還難，恰恰相反，季錦川卻是個愛學習的好苗子，不纏著他哥的時候就捧著書本看，安安靜靜當一名美少年。

        為了方便，季興安排兩人在同一所學校上學，軍人家的孩子沒那么嬌生慣養，況且季南風和季錦川年齡也大了，于是，季興和姚安選擇讓兩兄弟步行結伴去上學，就此形成了馬路上的一到風景線。

        上學路上，季南風永遠沖鋒在前，腳步邁得飛快，就像身后有什么妖魔鬼怪追著一樣，而季錦川則堵著氣緊隨其后竭力邁開兩條小短腿呼哧呼哧追趕，兩人像是在參加學校一萬米競跑一般。

        等到學校，季南風回頭看他一眼，確定季錦川沒走丟，便啥也不管進教室了。

        季錦川生著一肚子氣沒處發泄，只好惡狠狠盯著他哥的背影，火熱的視線恨不得背后能燒出個洞來。他在心里默默詛咒他哥哥尿一輩子的床。

        說起尿床，想到他哥這么大了竟然尿床，頭上頂著的一片烏云瞬間消散，眉開眼笑起來。然后搖頭晃腦地向教室走去。

        別看小錦川在他哥面前一臉柔弱乖巧，可在老師同學的眼里，他可是個冷漠的主，雖然學習成績好的沒話說，但見了人從不打招呼，有同學熱情貼上來，還沒等張嘴呢，看他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就沒了開口說話的欲望。

        對于這些孩子們來說，季錦川有些早熟，甚至說是有些高冷，是很難相處的人，平日里不吵也不鬧，經常做的事就是抱著本故事書看，這在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

        因為這不冷不熱的性子季錦川沒少被同學欺負，但他從來不放心上，因為他壓根沒把他們當朋友，照季錦川的話說就是太傻了不配。

        上午最后一節課上完，幼兒園的小朋友們都要睡午覺，季錦川小朋友不顧周圍吵聲震天捧著本書看得津津有味，殊不知有幾個混小子早已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只見幾個小孩兒對視一眼，朝著季錦川的位置抬了抬下巴，笑得有些居心不良。其中一個名叫李凌的男生，長得又高又壯，是他們班最能挑事的，看季錦川不爽很久了。

        雖然季錦川平日里和大家很少說話，但耐不住他長得好看，而且學習還好，在女生堆里是很受歡迎的存在，這讓在女生面前愛逞能的李凌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脅。

        李凌走到季錦川的床前叫他一聲，季錦川抬頭看他一眼，李凌趁其不備，直接把季錦川手里的書搶過去扔在半空中，復又接住，猖狂大笑，其他“小弟們”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季錦川感受到自己被戲弄，很是生氣，但無奈胳膊腿都短，拼力氣也拼不過，只能不住地探手去勾那本書。

        李凌看季錦川明顯有些著急上火，笑得更起勁了，像斗小狗一樣繞著房間跑。

        “李凌，你把書還給我，你再這樣我要告老師去。”季錦川氣急敗壞道。

        “你去呀，嘿嘿，天天裝模作樣給誰看，早就想教訓你了。”李凌笑得一臉賤兮兮，高舉著手挑釁地晃動著書本，故意激怒季錦川。

        “你過來呀，能探得到我就給你。”李凌笑得張狂，季錦川氣得渾身發抖，他沖過去想把李凌撞到，結果被李凌發現意圖，在快要近身時一躲，季錦川直接在慣性的沖擊下跌倒在地，惹得眾人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此時的季錦川已經氣憤到極點，他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得手上被堅硬的地面擦破皮流出的鮮血，轉身就沖出了房間，此時的他心里一陣屈辱，只想快點找到哥哥。

        因為原陽小學是有住宿制的，學生在午間可以留校，年級越高住的樓層越高，像季錦川在一樓，季南風則在二樓。

        他一路小跑沖上二樓敲敲哥哥的房間，一個大個的哥哥給他開了門，應該是季南風的同班同學，季錦川氣喘吁吁道：“我哥呢？”

        大個子的男生疑惑道：“你找誰？”

        “季南風。”季錦川面上一臉平靜，心中卻是澆也澆不滅的熊熊烈火。

        大個男生笑著沖著里間高喊一聲：“季南風，你弟找你。”

        里屋傳來季南風慵懶地抱怨道，“大中午的不睡覺，瞎晃悠啥？”隨后就聽到拖鞋趿拉在地上的啪嗒聲。

        季南風走到門口，看他弟一眼，“怎么了？”

        “哥，有人欺負我，我打不過他。”季錦川一臉地委屈巴巴，伸出受傷的手給季南風看。

        季南風雖然平日里對他地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可真遇到有人傷害他弟弟這種事，可不會輕易饒過。

        “誰干的？”季南風語氣冷硬道。

        “是我自己摔的。”季錦川聽到他哥質問，金豆豆差點就掉出來，但好在他一向愛面子，不肯在外面丟臉這才忍住。

        “自己摔的還哭成這樣。”季南風看著他弟抽抽搭搭的樣子有些想笑，周圍的同學在聽到動靜后早都圍了過來，聽到這話，也不禁笑出了聲。

        季錦川沒有理會他們的笑聲，繼續道：“有個人欺負我，他拿走我看得書不給我，還說我壞話，我氣不過沖過去撞他，結果摔倒了。”

        季錦川說完低下頭，硬憋著的眼淚沒忍住掉了下來。

        季南風看著弟弟這幅模樣，心疼不已，一種護犢子的保護欲從內心深處油然而生，雖然自己經常逗弟弟哭，但像今天這樣小錦川帶著點無力感的哭泣還是第一次。

        季南風帶著安撫性地摸摸弟弟的頭，彎下腰看了看他破了皮的小手，拍拍他身上帶著的灰塵，幸虧穿的厚，不然傷的就不止是手了。

        “走吧，人在哪呢？”季南風明顯也沉不住氣了，竟然敢欺負季錦川，他倒要看看是個什么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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