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來的無聲，寂靜的天空中，只有一輪圓月。

靳家老宅的后院里，李韻坐在藤椅上，一條灰白相見的薄毯遮住膝蓋。

簡靜瑤坐在矮一點的藤椅上，拿著水果刀給李韻削蘋果。

“瑤瑤，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李韻語重心長的勸慰，自從簡靜瑤喊自己奶奶那天開始，她是真的把簡靜瑤當自己親孫女一般疼愛。

“奶奶，吃蘋果。”簡靜瑤將削好的蘋果遞給李韻，又拿了一顆準備繼續削皮，斟酌了一下才說話:“我可能是有點太著急了，但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所以也有量力而行。”

“奶奶知道，你一直是個乖孩子，但就是太乖了。”李韻咬了一口蘋果，口感清脆香甜，整個人躺在藤椅上，抬頭看著夜空，似乎陷入回憶:“明虞小時候，倒是跟你完全相反。”

簡靜瑤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向李韻，不禁對李韻回憶里的小靳明虞起了興趣。

靳明虞小時候就有些叛逆，經常做一些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樣的事。

當老師問起:“小朋友們長大以后，最想做什么呢？”

其他小朋友的答案是科學家、醫生、老師、警察、消防員……

小靳明虞就很直接的回答:“我要當公司總裁，每天指揮手下做著做那，然后我自己坐在辦公室里看監控里，他們忙這忙那。”

簡靜瑤聽到這兒，忍不住笑出了聲:“從小就這么喜歡折磨人么？難怪我有聽人抱怨過，靳明虞難搞、難伺候。”

“是啊，”李韻也忍不住笑起來，像是在回味什么，坐起了身，拉著簡靜瑤講話:“還有啊，以前他老師來家里家訪，總是給我們明里暗里的提醒，讓我們帶小明虞去看心理醫生，說是擔心他會有反社會人格什么的。當時，還好我給勸住了，不然還不知道明虞現在會是怎樣一個古怪性子。”

“但他現在的性子也很古怪就是了。”簡靜瑤深以為然，點了點頭附和。

“明虞這孩子從小就別扭。往后日子還長，你總會徹底了解明虞的。”李韻語重心長的勸說簡靜瑤，話鋒一轉，繼續說:“你知道為什么我當時要勸阻他們送明虞去看心理醫生嗎？”

“為什么？不是因為您心疼他嗎？”

簡靜瑤也沒想到居然還有下文，心下不免好奇。

“心疼是一個，還有一個是尊重。”李韻見簡靜瑤聽得云里霧里的，就示意她稍安勿躁，自己繼續說話:“別說你了，我自己都不信，怎么可能會對一個小孩兒，還是自己親孫子有尊重這種情緒？”

小時候的靳明虞喜歡獨來獨往。因為他太過突出優秀，總有不少小朋友想要跟著他，但在他還是一個人上下學，不讓人跟著。

那些小朋友里有個性格比較強勢的女孩兒，非要跟著靳明虞，甚至到了又哭又鬧的地步。

小靳明虞被煩到生了氣，于是就拎著人家小女孩兒的衣領，問人家:“你老跟著我做什么？想當跟屁蟲？你能不能有點主見！你有想過你的未來嗎？”

當時當刻，小女孩兒就哭了，不知道是因為被小靳明虞恐嚇，還是因為未來這個話題太沉重。

小靳明虞嫌麻煩，于是就準備不理這個小哭包，轉身要走。

小哭包也不甘示弱，回問小靳明虞:“那你的未來呢？像個壞孩子一樣嗎？”

“什么是未來？我就是答案。”小靳明虞就是這么自信且耀眼。

簡靜瑤還是不太敢相信，求證似的看向李韻，不敢置信地問到:“這真的是個八歲孩子說的話嗎？”

“當時我也吃驚，后來問小時候的他究竟怎么想的，”李韻賣了個關子，笑著問:“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奶奶，你就告訴我吧，”簡靜瑤是真的很好奇，于是撒著嬌，想讓李韻松口:“瑤瑤真的很想知道。”

“他說啊，因為那樣比較酷，不然還得跟小哭包解釋一堆。”

“只是為了耍帥？”簡靜瑤一愣，而后又釋然了，說了一句:“也是，八歲的小靳明虞也只是個孩子，能有多大的野心和想法呢？”

“這個你就錯了，”李韻不太贊同地搖了搖頭，繼續為靳明虞說話:“他從小就比別人多個心眼，即便是跟我，他也有所保留，我也是猜，但到底他是什么想法，那也只能等他自己愿意說咯。”

“像靳明虞這種性子，等他自己說估計會很難吧！”才說完，簡靜瑤就笑了，繼續削蘋果。

“是啊，靳明虞這孩子以前那就是個刺頭，現在確實變了不少。”李韻意有所指地看著簡靜瑤:“是誰帶著他變得柔和了呢？”

“奶奶！”簡靜瑤知道李韻這是在打趣兒自己，明里暗里的幫著靳明虞說話，只好撒著嬌，將這些轉變都轉移到李韻身上:“那肯定是奶奶諄諄教導起作用了，才感化了靳明虞這顆頑石！”

“好好好，瑤瑤說什么，是什么。”李韻拍了拍簡靜瑤的手臂，勸到:“夫妻兩個沒什么說不開的話，只要你肯說，靳明虞一定能聽得進去，奶奶看得出來。”

簡靜瑤沒有搭話，只是開始收拾桌面。

“行了，奶奶也不多嘴了。”李韻起身，將蓋在膝蓋上的毛毯披到身上，就要往里屋走:“天色不早了，趕緊去休息吧。”

一陣晚風吹過，伴著花香，帶著涼意。

“好，奶奶你也早點休息。”簡靜瑤乖巧起身，目送李韻離開，才繼續收拾桌面衛生，只是動作有些磨蹭。

過了半晌，靳明虞回到房間，發現簡靜瑤已經回來了。

“回來了？事情都忙完了？”

簡靜瑤拿著吹風機吹頭發，從鏡子里看到靳明虞向自己走過來。

靳明虞點了點頭，接過簡靜瑤手里的吹風機，拂起一縷頭發，幫她吹起頭發來。

簡靜瑤沒有拒絕，也樂得可以輕松片刻，身體微微前傾，拿了乳液就往臉上抹。

一時間，也沒人說話，臥室里漸漸蕩漾起一陣祥和的旋律。

“靳明虞，你的未來是什么？”

靳明虞手上一頓，復又繼續動作，語氣里是無比堅定:“答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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