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視前方，語氣涼薄。

甚至一只手還在幫穆惜寧掩上被角，可字句里卻是帶著不一樣的關心。

穆惜寧很清楚，這份關心，是對于眼前的另一個女子。

許是他反應太過，連柳太醫都忍不住側目，好奇地問：“三公子怎知阮大小姐以前中過毒？”

阮馥雅也是一臉茫然。

倒是阮清菱有一絲絲的緊張和慌亂，眼神閃爍，似乎是擔心楚云舟說出什么不該說的來，清冷小臉更白了，也更惹人愛憐。

楚云舟眸光一動，冷聲道：“方才無意間看到了阮大小姐小臂上的陳舊咬痕，猜到她以前被劇毒的蛇王咬過。”

阮馥雅掀開阮清菱的袖子，果真看到上面的陳舊咬痕。

咬痕已經很淡了，但細看還是能看出毒蛇牙齒的印記。可見當時咬得多深。

無人覺察到，聽到這的穆惜寧，眼神中劃過的異色。

毒蛇？咬痕？

她默默看了眼自己的左臂臂彎內側，心說世間真有這么巧的事？她扯唇笑了笑，依舊是垂眸不語。

柳太醫看了眼阮清菱身上的咬痕，面色微微嚴肅：“這是鳳鳴山的龍攀蛇咬的？”

阮清菱有些驚訝，而后余光悄無聲息瞥了眼床榻那邊的男子，輕輕點頭。

“是，小時候貪玩，不小心被咬的。”

楚云舟眸色加深，喉頭動了動。

柳太醫點頭：“嗯，還好當時處理得當，這可是劇毒啊。謝過三公子提醒，微臣會斟酌用藥的。”

楚云舟輕嗯了聲算是回應。

穆惜寧卻突然好奇地問了句：“原來阮大小姐小時候也去過鳳鳴山啊。”

阮清菱一愣，眼神微閃，隨后微笑地道。

“穆小姐何故此問？”

楚云舟也轉頭看向她，眸色微深，眼中帶著濃濃的探尋。

在多人的注視下，穆惜寧淡淡垂下眼簾：“我只是好奇，鳳鳴山比淮南還遠，又十分荒涼，阮小姐一直在寺廟住著怎會去那。”

“嗯，我也是小時候去過那么一次。”阮清菱輕聲回道，眼眸悄然閃過一絲古怪暗色，轉瞬而逝。

“哦哦，是嗎。”穆惜寧也不再多問了。

這時，聞訊而來的太子出現在了屋門外，打斷了屋中的古怪氛圍。

“清菱！”

外面的雨還沒停，蕭鄞寒渾身帶著濃重的雨霧，衣擺都是濕透的，看著是才從難民營趕來的。

他應該是已經知道發生了什么，一來就把阮清菱橫抱起。

“不是說了嗎，讓你別亂走，就在屋子里等著本太子……”蕭鄞寒到底是不忍苛責，把話咽了回去，臨走時狀似無意地看了眼楚云舟這邊。

“寧安侯已經趕了過來，楚三公子若是無事，就回侯府吧。”

柳太醫看了眼楚云舟，又看了眼蕭鄞寒，到底還是先跟了過去。

阮馥雅也跟在后面。

很快，屋子里就剩下了他們兩人。

穆惜寧緊繃許久的呼吸一松，抬眸看了眼面前臉色陰沉的男人，淡淡道。

“三表哥，阮大小姐會沒事的。”

楚云舟回過神，用一種幽深的眼神盯著她看。

“方才……”

穆惜寧扯唇，好笑地反問道：“怎么，三表哥是懷疑我推的人嗎？”她看去自己無法動彈的小腿，笑意愈發諷刺。

楚云舟倒也不是這個意思，不過被她這么一反問，心頭驀地哽住。

“你沒事就好，好好休息，我待會兒再來看你。”

給穆惜寧掩上被角后，楚云舟轉身離去。

四周再次一靜，穆惜寧唇邊的諷刺笑意愈發的濃。

阮清菱一走，什么人都跟去了。

不過這樣她身邊倒也清靜。

……

楚云舟說空了來看她，直到這日夜里也沒有出現。

穆惜寧本也不指望，男人的話最是信不得，更別說是他。她索性把這件事忘去九霄云外。

夜里，柳歌給穆惜寧擦拭身子的時候，突然發現她手臂內側有個陳舊疤痕，還有兩個長好的小洞。

不免有些怔愣。

表姑娘在穆家是獨苗，一向是最寶貝的那一個，不知怎會弄出這樣的傷。

能留到現在，當時該多嚴重。

不過柳歌不是個多話的，并沒有多說什么。繼續給她擦身子。

穆惜寧在想事情，也沒有注意柳歌停頓。

直到柳歌擦到她另一只手臂，神色一變，低呼道：“姑娘？這傷怎么來的？看起來像是被人抓的！”

“哎呀呀，血都凝固了，奴婢這就去找大夫！”

穆惜寧回過神，低頭看了眼那抓傷。

她也不知道這傷怎么弄的。

應該說，不確定是出自誰的手。

當時站在她跟前的，除了阮馥雅還有阮清菱。

總之在阮清菱倒地的前一刻，這傷就存在了。

“柳歌，回來，不必去了。”穆惜寧叫住她，神色淡淡，“傷得不算深，就是長了些，去拿點金瘡藥我自己弄弄就好。”

柳歌有些遲疑，但她也知道，姑娘性子穩妥沉靜，這是不想驚擾這里的大人物，便乖乖去拿藥了。

出去時，正好撞上了前來的楚云舟。

可能是近幾日的接觸，柳歌更害怕這位面上帶笑，眼神卻冷得滲人的三公子。

看到他出現，柳歌就不禁縮成了一團。

“做什么去。”楚云舟瞥她一眼。

柳歌恭敬地俯身，說道：“回三公子，是我家姑娘手臂上……”

這時，里面卻突然傳來了穆惜寧的聲音，有幾分不悅和呵斥。

“柳歌！”

“你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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