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互啄(中)
第二章互啄(中)
“砰砰砰砰……”鳥銃聲響成了一片,白煙彌漫。
張樹的心臟迅速抽緊,然而,卻無法再看清遠處疾馳而來的那些身影。眼前的倭奴太多了,像飛蝗一般阻擋住了他的視線。兩根細長的包鐵竹槍,也狠狠地刺向了他的胸口。
“死開!”他不得不收起心神,揮刀將竹矛一一削斷,然后策馬前沖,將兩名攻向自己的倭軍士兵挨個砍翻。
周圍的倭奴紛紛后退躲避,他趁機再度抬頭遠眺。只看見李彤、張維善和劉繼業三個,在疾馳中組成了一個簡單的品字形。沒有中彈!包括他們身后的家丁,全部都騎在馬上!距離太遠,倭軍中的鐵炮手又是倉促開火,能不能打中目標全靠運氣。而很顯然,運氣并不站在他們那一般。
這個觀察結果,讓張樹精神大振。緊跟著,他便又陷入三名倭奴的圍攻之中,再也無法分心。只能一邊奮力應敵,一邊在心中替自家少爺祈禱,“老天爺,你可千萬開開眼。少爺這輩子沒做過任何虧心事,少爺他是第一次上戰場……”
“趁著他身邊人少,干他娘的!”張府少爺張維善,卻沒有初次上戰場的覺悟,揮舞著一把大劍,扯開嗓子高聲呼喝。
李彤持長纓跟在他的身左,劉繼業力氣大,拎著一根小兒手臂粗的鋼鞭,跟在他的身右。三人彼此之間隔著半個馬身的寬度,在狂奔中,化作三把鋒利的長矛。
“干他娘的!”“干他娘的!””干……“家丁李方、李渠、張貴等人,也全都熱血上頭。一邊扯開嗓子大呼小叫,一邊策馬緊緊跟隨在三人身后。
“砰砰砰砰……”又是一串爆豆子般的射擊聲,有名家丁胯下的坐騎轟然跌倒,將他遠遠地摔了出去,不知死活。其余家丁卻誰都不側頭他顧,繼續促動坐騎加速向前狂奔。
他們當中大多數人都是從戚家軍或者俞家軍中退下來的老兵,心中對鳥銃的威力了如指掌。每個人都清楚地知道,以那東西射速和準頭,想打中高速移動中的目標會有多難。因此,對停下來重新裝填火藥的倭國鐵炮手,根本不予理會。只管跟在自家少爺身后,直取敵軍主帥。(注1:鐵炮手,即火槍手。當時倭國將火繩槍叫鐵炮,大明叫鳥銃。)
“が焁えに!が焁えに!”眼看著雙方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倭軍主將小野隆一不敢再做任何耽擱,啞著嗓子,命令身邊留作預備隊的兩支部屬中的一支,挺身迎戰。
一名將領打扮的家伙,帶著四十幾名騎著戰馬的武士,立刻開始催動坐騎。在奔跑中,組成了一個簡單的三角形。跟在他們身后步卒,則紛紛張弓的張弓,舉矛的舉矛,手忙腳亂地在帥旗附近正對張維善等人馬頭的位置,排成了一道人墻。
“他們在干什么,找死么?!”張維善、李彤和劉繼業三個,看不懂倭軍的武將和騎兵,為什么要甩開自家的步兵單獨迎戰,驚愕的扭頭互望。
雙方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了四十幾步,這種時候出陣阻截,坐騎根本沖不起速度。而戰馬的速度,在兩騎交戰時作用至關重要。速度慢的一方,非但沖擊力要大打折扣,出手機會往往也落后半拍。
沒有答案,也沒有時間去想答案。四十幾步距離,對于遼東馬與河曲馬來說,都只需要一個呼吸,更何況是雙方對沖!還沒等倭軍的弓足輕來來得及射出第一輪羽箭,張維善的手中的大劍,已經借著戰馬沖擊的速度,劈向了迎面沖來的倭將頭頂。
“啷!”不知道是什么等級的倭將,倉局舉起一把長刀迎戰。單薄的刀身,卻被大劍直接劈成了兩段。銳利的劍刃余勢未衰,帶著風聲繼續下落。像切豆腐一般,從倭將頭盔上兩個犄角之間切了進去,瞬間直沒入脖頸。
血光飛濺,倭將的尸體被坐騎帶著繼續向前沖出了十幾步,緩緩墜地。緊跟在他身后的一名武士看得肝膽俱裂,尖叫著揮動倭刀,掃向張維善的小腹。
“噗!”李彤手中的長槍搶先一步找上了他,從小腹處一直刺刀了后背。雪白的槍纓,瞬間被染紅。在反沖力作用下,槍桿迅速彎成了一張巨弓,隨即,猛地彈起,將武士的尸體直接挑上了到半空。
“去死!”劉繼業揮動鋼鞭,將第三名武士砸下了坐騎。隨即,策動戰馬直接撲向了第四名武士。
他胯下的河曲馬落日黃,比對方坐騎整整高出了兩頭。而他的肩膀,比對手也寬出了足足一尺。雙方之間的差距是如此之明顯,任對手的動作多么靈活,都無濟于事。又是短短的一招,后者就墜馬而死,白花花的腦漿子灑得到處都是。
眼前的阻擋瞬間消失,三人策馬從前來攔截的敵軍騎兵隊伍中央,透陣而過。跟在三人身后的家丁們,則像劍刃般,從缺口處快速跟進,不斷將敢于迎戰的武士砍于馬下。
“咻咻咻……”一排羽箭,迎面射了過來,銳利的箭蔟,帶著刺骨的陰寒。張維善、李彤和劉繼業三個,果斷將身體下墜,整個人躲入了坐騎體側。羽箭帶著風聲從他們的馬鞍上掠過,隨即帶起一串凄厲的哀鳴。
有三名家丁中箭,但是因為距離太近,箭簇都只刺破了他們身上的鎧甲,根本無法構成致命傷。而背對著自家弓足輕的日本武士們,則有數人被羽箭命中了毫無遮擋的后背,慘叫著墜落于地,躺在血泊中痛苦地翻滾。
“這是一群菜鳥!”剎那間,李彤就發現了對方真實水平。擰身返回馬鞍,揮舞著長槍高聲斷喝,“直接沖進去,鑿穿他們!”
“鑿穿他們!”張維善和劉繼業兩個,也跟著高聲叫喊。身體返回馬鞍,兵器再度舉過了頭頂。
下一個瞬間,桃花驄因為位置最突前,已經抵達了終點。面對密密麻麻的竹矛,它本能地悲鳴著側轉了身體。張維善被坐騎帶著,于竹矛叢林前迅速橫掠,手中大劍所過之處,包鐵矛頭像秋風中的松塔般紛紛墜落。
李彤緊跟著他到達,身體前傾,手中長纓凌空橫掃。胯下遼東雪花青側身跑出一條完美的曲線,速度和長纓積蓄的力道,配合得恰到好處。矛頭被切斷的倭軍兵卒找不到武器阻擋,剎那間掃得東倒西歪。
“轟!”河曲落日黃體重最大,負重也最大,無法像桃花驄與雪花青那樣及時轉向,徑直在長纓掃過的位置,撞入了敵陣。
十幾名站立不穩的兵卒,被河曲落日黃撞得倒飛出去,將周圍的同伙砸翻了一大片。河曲落日黃的身體上,也多處受傷,悲鳴著緩緩減速。馬背上的劉繼業大吼一聲,如鐵塔般翻身而下,手中鋼鞭借著下落慣性掄開,將躲避不及的倭軍足輕們,砸得筋斷骨折!(注1:足輕,戰國時期倭國最低級士兵。德川家康時代,演變為最低級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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