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陸芝林這里出來，周善民心情很不好。

本來他今天給陸芝林送“書”，也是為了在陸芝林面前表表忠心，誰知道卻招來了一頓說教，這讓他很不痛快。

黎沐風在市委大樓樓下等著接他，周善民疑人竊斧，懷疑是黎沐風告的狀，理所當然就沒給什么好臉色。

周善民上了車，當著司機的面，陰陽怪氣地對黎沐風開口道，“小黎不錯啊，領導們都為你說好話，你以后一定是年輕有為，等我退休了，也要靠著你啊。”

黎沐風聽了這話也是一愣，猜想周善民可能是在陸芝林這里被說教了。

否則他去見自己的貴人領導，不至于心情這么惡劣。

黎沐風坐在副駕駛座上，很平靜地道，“領導，我哪里做的不到位的，還請您批評。”

周善民卻說，“我哪里敢批評你啊，你可是前途無量，未來不說渤江，繁都都是你的，你不批評我就不錯了。”

這話可說的太難聽了，但黎沐風也忍著氣，免得多說多錯，話趕話的讓關系雪上加霜。

他們要去接待一家文旅企業(yè)，周善民約的，就說是陸芝林關心的古城運營。

到了私房菜館，周善民下了車，忽然問黎沐風，“晚上叫葉區(qū)長了嗎？”

周善民當時自己說不要任何副職陪同，怎么時候又問有沒有叫葉墨琿？

知道他難伺候，黎沐風語氣平靜道，“沒有，需要現(xiàn)在聯(lián)系他過來嗎？”

周善民不滿地說，“葉區(qū)長主管財政和投資，古城建設是政府重點項目，怎么能不叫葉區(qū)長一起來呢？”

黎沐風心想，葉墨琿不分管古城，來有何用？

古城的工程建設是江燾分管，運營是賀美蕓分管，叫誰也不至于叫葉墨琿。

只是周善民搞不定這兩個，葉墨琿新來，是個軟柿子，不捏他，沒人可捏。

他于是道，“我這就去聯(lián)系。”

黎沐風給葉墨琿打電話，話語里滿是抱歉的意味。

葉墨琿聽了是這么件事，倒是奇怪問，“古城好像不是我分管吧。”

的確八竿子都打不著他。

黎沐風解釋了一番道，“原先古城的建設是張主席直管，江區(qū)長協(xié)管的。之前古城的重點在工程建設，運營的話，是古城公司報古城管委會直接管理，向賀區(qū)長匯報，但賀區(qū)長都是聽張主席的。”

“周書記來了之后，對于古城的運營比較關心，一直想在運營上加大投入，希望能夠把古城的基礎設施投資和實際產(chǎn)生的效益掛鉤。所以這次請了這家文旅集團過來，希望能夠談合作。可能在這過程當中，涉及到雙方共同投資的問題，打算安排一家國資企業(yè)參股，估計是出于這個考慮，所以周書記才想請你來。”

黎沐風也算是費了心思，終于是找出了第九根竿子掛上了葉墨琿。

國資國企，的確是葉墨琿分管的。

葉墨琿覺得黎沐風也是不容易，胡扯的很有水平，當然，他也知道，自己新來，只能被拿捏。

按照葉墨琿的猜測，周善民對原先張勤民的一些得力干將應該是心有戒備。

只是很顯然，他也沒什么手腕，搞不定又干不掉，只能罵兩句，讓大家都難受而已。

葉墨琿答應了，說自己馬上就趕過去。

黎沐風回到包房，見周善民一臉暴躁，也不敢吭氣。

周善民剛給那位楊主任打了電話。

楊主任非常坦率，說從嶸生的負債情況來看，和大多數(shù)建安的房地產(chǎn)企業(yè)一樣，這兩年遇到了極大的困境。

建議他，謹慎甄別這些房地產(chǎn)企業(yè)，對合作的可能性，不要太樂觀。

周善民對黎沐風道，“下周把那個嶸生集團的項目負責人約過來，我要問問他們怎么回事！”

黎沐風躬身應了。

周善民又問，“葉區(qū)長什么時候到？”

黎沐風說馬上就到。

見周善民坐立不安的樣子，黎沐風怕自己惹了他不快，就說下樓去等文旅集團的客人。

周善民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茶杯，理都不理他。

黎沐風自行退了出來，也不由得嘆氣。

跟著周善民這樣的領導，實在太累了。

周善民與張勤民，完全不同。

張勤民的政治手腕，比周善民高了不知凡幾。

換屆的時候，他能夠進區(qū)委班子，是張勤民特地同莫聞熙提的。

自己身邊人未來有發(fā)展，以后還能接著替自己辦事。

同時也能讓別的干部知道，誰跟了張勤民，就是前途無量。

黎沐風和黃家沾親帶故，賣個人情，也能夠收獲一份交情。

同時，提了黎沐風，也堵了江燾的路。

張勤民和江燾私下里有什么，黎沐風雖無從得知，但也聽到過傳聞。

財政局長郭柏松出事，雖然未牽連到張勤民，但看江燾那陣子的狀態(tài)，只怕他們都不干凈。

如果江燾進一步提拔，張勤民或許也怕外面議論太盛，反而更容易出事。

不如提了黎沐風。

這么一來，江燾提不上去，問題出在他黎沐風的背景，而不是因為張勤民不推薦江燾了。

如果是周善民，恐怕他根本想不到這些。

周善民擔不住事，一旦事情的結(jié)果不如他所想，就很容易情緒失控。

在樓下等人的時候，黎沐風想到這些，不由得暗暗嘆氣。

他對葉墨琿并不了解，不知道葉墨琿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如果只是出于家族上的交情，那也不算太近的關系，彼此偶爾關照一下，倒是是無妨。

可若是葉墨琿不諳基層事務，被周善民拉攏了過去，只怕他會很難做。

黎沐風覺得，但凡是個正常的下屬，都很難容忍周善民這樣的上司。

可如果葉墨琿真如外界傳言，是個只知吃喝玩樂混日子的二世祖，那他就得放棄幻想，準備斗爭了。

陪了文旅集團的人上樓同周善民寒暄。

葉墨琿過不多時，也趕到了。

葉墨琿進門。

周善民和顏悅色招呼他坐，卻瞪了黎沐風一眼，目光不善。

葉墨琿有些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趁著黎沐風為他拉開椅子的功夫，他用眼神詢問黎沐風。

黎沐風只是悄悄對著葉墨琿搖了搖頭。

既然周善民要拉攏葉墨琿，他自然不敢在周善民面前同葉墨琿做任何小動作，生怕惹來周善民的猜忌。

文旅集團帶隊的這位副總經(jīng)理，分管的是日常運營，姓單。

開頭，只是幾個人閑談。

周善民同對方聊了一會兒，就詞窮了。

他擅長的是寫官樣文章，很多東西都是一知半解。

聊了幾句，就接不上話了。

葉墨琿聽周善民同對方尬聊了一會兒，接口道，“這幾年文旅項目出了不少爆款，我所知道的文旅集團，頭部的如天成、四季、旅程，都已經(jīng)從平臺轉(zhuǎn)做實體了，不過做文旅實體的，還是國企相對體量大一些，旅游集團、景旅集團，都是大型文旅企業(yè)。”

單總這才打開了話匣子，說起了行業(yè)內(nèi)的形勢。

葉墨琿于是請教周善民，“周書記，您對市里情況更了解，我記得繁都也有一家市屬的文旅國資集團吧？”

周善民對此還算是知道，他說，“是啊，市里把幾個中心區(qū)的文旅項目運營交給繁都文旅了。另外他們還做一些在地的旅行社之類的，搞點旅游產(chǎn)品。渤江夜游也是繁都文旅的，還有幾家酒店，體量不小。”

單總道，“我們也有國企股東，中資文旅，是我們的股東之一。”

周善民于是說了句，“難怪了。”

話題又被終結(jié)。

葉墨琿內(nèi)心草泥馬狂奔，卻也只得接著帶話題道，“下一步我們的古城運營，單總不知道有沒有興趣？我到崗時間最短，才來了四天，周書記比我長多了，但他原來是統(tǒng)籌全市發(fā)展的，具體操作，還是我們黎主任最熟悉，或者我們請他介紹一下吧？”

對方單總說好。

終于把話頭扔給了黎沐風，葉墨琿喝了口水，心里也覺得莫名其妙。

周善民既然沒想好跟對方如何合作，怎么就吃上飯了？

為什么不讓古城公司和古城管委會先探探路？

這些疑問，他擺在了心里，沒問。

黎沐風于是介紹了古城的建設情況。

單總聽了之后笑道，“其實情況我們很清楚，現(xiàn)在就是周書記您這邊打算如何合作？”

周善民道，“單總，一會兒我們吃了飯之后，先去古城逛逛，再看如何合作，您看怎么樣？”

單總道，“好是好，不過一會兒我們要趕飛機，去薩爾蒙自治區(qū)，明天他們自治區(qū)和我們集團有一個項目開業(yè)。”

葉墨琿于是問了那個項目的情況，覺得這家文旅企業(yè)倒還挺有實力的。

但是問了合作方式，對方顯然是希望輕資產(chǎn)運營，重資產(chǎn)和基建投入都是政府出，這么一來，風險是很大的。

單總又從薩爾蒙的合作，說到渤江古城的運營。

周善民聽了之后說，“單總對我們古城很了解啊。”

單總道，“其實三年前我們就來了解過這個項目了，當時是古城集團接待的我們。”

周善民看向黎沐風問，“有這事？”

黎沐風怎么會知道，只是道，“可能的，這些年古城集團一直在找合作運營方。”

單總道，“渤江古城這個項目總投資不少啊，有3個億了吧？”

周善民說，“沒有吧。”

黎沐風說，“如果算上社會資本投資的話，可能超過5個億了。”

周善民沉著臉問他，“哪里有5個億？

黎沐風看著周善民的面色，抿了抿唇說，“應該是沒有，我記錯了。”

葉墨琿把著茶杯，心里暗暗可憐這位大管家。

真想為他血書一個慘字。

單總道，“應該是有的，我們先前測算，拆遷就要將近8000萬，古城建設，兩期加起來1.8億，各類政府基礎設施投資1.5億，還有社會資本投入，龍騰集團，渤投集團，古城集團，總投入應該不少吧。”

葉墨琿說，“我們周書記說的是建設投入，古城建設兩期大概是2.1億，的確沒有達到3億。但你們的投資概念更寬泛，這么算的話，土地征收成本6300萬，古城集團注冊資本就是1000萬，日常運營支出不少，每年也有近800萬，再加上大大小小的配套工程，燈光工程1500萬，其他社會面的企業(yè)商戶投入累計可能7000萬，博物館、紀念館建設1.02億，其他周邊基礎配套，道路電力等等配套加起來1個多億，這筆賬算下來，可能還不止5億。”

周善民意外于葉墨琿居然把這筆賬記得這么清楚，贊許地點頭。

黎沐風對葉墨琿也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這人不是草包。

葉墨琿對周善民道，“昨天剛剛看了相關材料，班門弄斧了。”

周善民說，“這是按照總投資來算了。”

單總說，“如果要我們企業(yè)參與的話，我們可以負責運營，為景區(qū)打造節(jié)慶活動、定制旅游產(chǎn)品，帶來人氣，人氣來了，你們的商鋪租金就能增加，消費上去了，這塊財政收入也能增加。”

周善民聽了頻頻點頭。

葉墨琿卻問，“你們投資資產(chǎn)嗎？”

單總直截了當說，“我們基本上都是輕資產(chǎn)運營。”

聽到這里，周善民的心都涼了。

他覺得這件事估計又辦不成。

其實合作哪兒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不可能一蹴而就。

黎沐風和葉墨琿都覺得，周善民把事情想得也太簡單了。

葉墨琿默默在心里，給周善民扣了10分。

而黎沐風，只是看著自己面前的杯子，不知作何感想。

可周善民此刻卻怒火中燒，他覺得這些都是前任張勤民留下的問題。

他不光沒能摘到果子，反而是接手了一個燙手山芋，這讓周善民非常氣憤。

連帶的，對于張勤民一手提拔上來的黎沐風，他就更是有些厭惡了。

不由自主的，周善民又瞪了黎沐風一眼，黎沐風感受到了周善民的目光，沒有抬頭。

而葉墨琿坐在他們對面，全程看在眼里。

這人，好像有點毛病。

單總看向周善民，見周善民露出惡狠狠的表情，也有些吃驚。

葉墨琿開口道，“古城項目先前還有一些債務沒有及時處理，一時要再繼續(xù)投入也是比較難的。”

這是古城當前的困境。

單總問，“還能把一些資產(chǎn)拿去抵押貸款嗎？”

不愧是生意人，雁過拔毛。

葉墨琿卻問，“從輕資產(chǎn)運營的角度，單總您這里又如何保障我們的利益呢？”

黎沐風看了葉墨琿一眼，覺得他思路清晰。

而葉墨琿也對周善民道，“周書記，單總有他們的考慮，我們也有我們的顧慮，您說我說的對嗎？”

想不到，葉墨琿是個厲害角色。

這算是幫周善民打了圓場，又問出了關鍵。

周善民說，“對啊，何況我還要投入多少？這么多年對古城，政府一直在投入，什么時候能有收益，這些能不能約定？”

單總道，“我們可以在條款里約定。”

葉墨琿卻說，“但這都不如共同投資持股來得可靠。”

單總笑了笑。

葉墨琿倒是問，“您和薩爾蒙是怎么合作的？”

單總道，“薩爾蒙出資搞基礎設施建設，我們幫他們做產(chǎn)品和運營，但是每年上交給他們200萬保底。”

葉墨琿問，“他們的基礎設施投入很高嗎？”

單總道，“這就不清楚了。”

怎么可能不清楚？

古城投入了多少都清清楚楚，跟對方自治區(qū)明天就要正式簽約合作了，卻不清楚人家投了幾個錢？

糊弄誰呢？

葉墨琿在心里呵呵一聲。

不是不清楚，是不想說。

葉墨琿說了句，“薩爾蒙都是自然風光。”

單總表情一頓，說了句是。

黎沐風聽了這話，心里竟然還有些暢快，這才是你來我往的拉鋸和談判。

而先前周善民和對方聊的那些，根本就是在交底，蠢透了。

葉墨琿道，“我原來在商貿(mào)部，和文旅部社會司關系不錯，他們?nèi)ミ^薩爾蒙不少地區(qū)考察，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確是塞上好風光。”

單總尷尬地笑了笑說，“是啊。”

葉墨琿道，“但渤江古城是人文景區(qū)，與自然資源類景區(qū)也是不同的，比如北寧，我朋友在那里搞了個度假區(qū)，專做冰雪主題，他們在那方面有資源優(yōu)勢。”

單總來了興致，問，“是在哪里？”

葉墨琿道，“薊山。那里的林地指標很不好拿，都是靠政府出面，去資源部批下來的。所以我朋友的企業(yè)投了10個億。”

單總一聽，倒是問，“是哪家企業(yè)？”

葉墨琿笑了笑說，“卓雅集團。”

單總問，“卓雅去北寧了嗎？”

葉墨琿說，“是啊。”

他看向?qū)Ψ剑瑢τ谶@種故弄玄虛的公司，實在失了興趣。

倒是想提醒黎沐風，以后周善民約的公司，還是做一下背調(diào)的好。

當然，也有可能黎沐風根本決定不了。

連自己貼身助手都不信任，周善民還能用誰？

周善民聽到這里，倒是笑了，說，“我們墨琿區(qū)長是從部委下來的，他見識廣。單總，后續(xù)合作，我們還是要找一個合適的切入點。”

周善民終于智商回歸，知道給彼此一個臺階。

大家各自下了，彼此抬了抬酒杯。

葉墨琿道，“周書記，今后有機會，由您帶隊，我們?nèi)ニ_爾蒙看看，學習學習。”

單總道，“不敢不敢，有機會還請葉區(qū)長幫我們牽線，去北寧學習學習。”

葉墨琿說，“應該的，今天認識就交個朋友，以后有好的項目，還請單總落地到渤江來。”

單總說了句，“那是肯定的。”

氣氛緩和了下來。

勉強把這家文旅集團應付完了，送走了對方。

周善民笑著對葉墨琿說，“墨琿見多識廣，年少有為啊。后續(xù)渤江的建設發(fā)展，你多費心。”隨后，他又對黎沐風說，“沐風，你在這方面還是要向墨琿多學習學習。”

黎沐風陪在一旁，謙恭地說是。

葉墨琿忙說，“我也只是班門弄斧，繁都的情況，還是周書記您最熟悉。”

開什么玩笑，拿著副處的工資  就讓他操正處的心，功勞都是周善民的，還讓他得罪了潛在盟友，這人有毒。

周善民拍著葉墨琿的肩膀說，“你就別謙虛了。墨琿啊，我看好你。年輕嘛，還是要踏實一點，干點實事。”

兩個人心里都明白，周善民這是明著在貶低黎沐風了。

黎沐風告訴自己得大度些，雖然心里有些苦楚，但仍然沒有說什么。

葉墨琿和黎沐風都看得明白，周善民這是急了。

任職半年多，周善民一直想出點成績，但目前看來，經(jīng)濟運行情況不佳，大項目招引落地交了白卷。

古城建設完成了，運營卻成了難事。

政府資金周轉(zhuǎn)不靈，新江新區(qū)的BK-2793等6塊土地卻賣不出去。

張勤民任期上，不管是新江新區(qū)的建設，還是古城的建設修復，都曾是被市領導點名表揚，被各級媒體爭相報道的大工程。

但是周善民來了這半年后發(fā)現(xiàn)，轟轟烈烈的建設是完成了，后續(xù)呢？

新江新區(qū)，基礎設施配套一堆問題等著他。

好不容易想引進陸芝林介紹的建安系地產(chǎn)企業(yè)，既是為了報答陸芝林的知遇之恩，也是為了自己能交一份成績單。

誰知道這家公司居然債務高企，已經(jīng)在破產(chǎn)邊緣了。

這讓周善民煩躁不已。

臨走的時候，他對葉墨琿道，“古城運營，你還是要多費心。”

葉墨琿想，古城運營和他有什么關系，體制內(nèi)多做多錯，手伸太長會被剁手，并討不了半點好處。

但表面，他還是說，“好的，我會和賀區(qū)長一起推進。”

沒有聽明白，或者說不想聽明白葉墨琿的言下之意，周善民點了點頭，由司機載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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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小劇場·

看到延遲退休的計劃安排，葉墨琿內(nèi)心只剩三個字：MMP

祝玫見他咬牙切齒對著手機，問，“又怎么了？來活了？”

葉墨琿說，“我要干到65歲……”

祝玫湊過去一看，嘿嘿一笑道，“我比你有盼頭，我就到60歲。”

葉墨琿說，“不開心，你比我提前兩年退休。”

祝玫說，“要不我跟你換？”

葉墨琿問，“可以么？”

祝玫問，“你說呢？”

葉墨琿嘆了聲氣說，“好像不可以，不過為了年輕干部的培養(yǎng)，我可以選擇提前退二線的。”

祝玫說，“你這么想，年輕干部同意嗎？”

葉墨琿前兩天，還因為單位里的年輕干部不肯當中層領導而傷透腦筋。

他兩眼一黑，只覺得退休之路渺茫。

祝玫說，“別想了，年輕人比你更想退休。”

葉墨琿痛心疾首道，“他們太不求上進了！”

祝玫喝著他泡的白毫銀針，嗯了一聲道，“當年爸爸看到你不求上進的樣子，也是這么想的吧。”

葉墨琿說，“搞了半天，當年他們逼我上進，就是為了自己早點退休？！”

祝玫說，“不然呢？你想想，爸爸現(xiàn)在多快樂。”

老頭子每天寫字打拳，養(yǎng)鳥喂魚，那人生可謂快樂至極。

前幾天，他家老頭子的書法，去楚嶺參展了。

老母親和老父親借著這個機會，還去楚嶺游山玩水了一趟。

葉墨琿石化，磨牙說，“不愧是親爹啊！這么多年，我居然被他PUA了！”

祝玫摸了摸他的頭說，“別想太多，就這樣了，都一家人，多大點事。”

葉墨琿認真點頭道，“也對，我家反正也不靠我賺錢，我到時候擺爛就行。”

祝玫：……

某人厚顏無恥地說，“老婆，我們家都靠你了，要不咱商量一下，我全職？”

祝玫摸著下巴說，“那我讓家政阿姨不用來了？”

葉墨琿想到那些做不完的家務，立刻端正了態(tài)度，積極表示：“我會努力工作的！”

祝玫點頭道，“這就對了嘛，你這么厲害，國家發(fā)展需要你呀，對不對？”

這話聽著是很順耳，但總品著味兒不對啊。

如果要給PUA高手排個榜。

老婆大人必須榜上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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