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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長是人千里


任雷明跟著葉墨琿上樓,這一路上,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眼看著這么年輕的副區長都已經開始領導自己了,他這工業局局長,干得也實在不是滋味。

進了葉墨琿辦公室,兩個人面對面坐,葉墨琿給他泡了杯茶。

葉墨琿說話是討教的態度,他溫潤一笑道,“先前關于臺星廠,你說可以把他們安排去工業園區,你有推薦嗎?”

任雷鳴道,“幾個工業園區都吃不飽,它遷過去,都合適,去渤東園是最好,渤江最大的工業園不做起來,小的也做不好。關鍵是錢的問題,多少得給點補貼的。”

葉墨琿點了點頭,他虛心討教道,“關于臺星廠的問題,你怎么看?”

任雷明道,“其實臺星廠的問題一直都存在,這事兒說來就話長了,最初乾東還是個鎮,臺星廠是鎮上的工業企業。后來為了推城鎮化,擴大市中心的面積,撤鎮設街,城市的邊界就一點點推到了那一塊區域。”

任雷明這一往前追溯,故事就很長了。

江燾是搞城市拆遷起家的,其實這里面的故事,江燾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在規劃上,臺星廠是綠化用地。

這么明晃晃一個危化品廠,就在規劃圖紙上被抹掉了。

他們其實是有私心的,因為這樣,注定要把這塊地給征用了。

任雷明說話直接道,“其實,這廠存在了這么多年了,和體制內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您明白我的意思嗎?他們當然希望政府能夠把這塊地收儲,這樣就可以拿到補償,可誰知道現在國家限制地方債規模,政府沒錢了,這事就辦不成了。”

所以,問題還出在政府沒錢上。

任雷明道,“當時計劃造完古城,就繼續推進這一地區的建設。”

葉墨琿明白了,卻說,“但不管如何,因為存在安全生產隱患,臺星廠必須關停,不是么?”

任雷明看了看葉墨琿,沒有接話。

葉墨琿道,“我這人實在,您有話直說,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

葉墨琿坦誠,任雷明也不是花花腸子,于是道,“問題還是出在股東的利益上。”

關停了,廠長朱萬利肯定利益受損,這些年為了生意,朱萬利給政府方方面面都送了不少。

任雷明道,“其實在美豪帝苑還是一塊平地的時候,就已經有買了房的老百姓發現了這個問題,開始舉報了。但為什么等你來了,問題才爆發出來?”

葉墨琿扯著嘴角,笑了笑道,“我看上去很像冤大頭。”所以,有人挑唆了老百姓,又來鬧了。

任雷明一愣,繼而大笑道,“領導,您可真是爽快人,我喜歡跟您這樣的爽快人干活。”

葉墨琿倒也喜歡實話實說的任雷明,他問,“那么你看,搬遷這事兒,辦得成嗎?”

任雷明直言道,“得讓他們肉疼才行啊。”

葉墨琿的手指敲了敲沙發扶手,說,“停工就肉疼了。”

任雷明道,“可他們都是本土勢力,有很多辦法向您施壓,就怕——”

葉墨琿一笑,說,“我并不想砸他們飯碗,現在是他們想砸我飯碗。”

任雷明看向葉墨琿,葉墨琿也看向他問,“難道不是嗎?”

任雷明頓了頓,說了句,“是。”

葉墨琿笑了,任雷明這是在向他投誠,而他打算欣然接受。

思路清晰,情況熟悉,為人直率。

雖然和陶樹青是不同風格,但不拘一格降人才,干產業,就得要有一股子闖勁才行。

他對任雷明印象很不錯。

葉墨琿道,“有空常來坐坐,時候不早了,你還約了人呢。”

任雷明忽然產生了一種期待,比當時遇到胡大能,更讓他憧憬。

但他又不敢太期待,害怕又是一場空歡喜。

他告訴自己,問心無愧就行。

任雷明點了點頭道,“如果您有時間,我可以下周陪您去渤東園看看。”

葉墨琿說,“好的,還請任局為我安排。”

任雷明點頭答應。

二人起身握手。

葉墨琿的手干燥,溫暖。

任雷明又看向他的眼睛,隨后,避開了目光,轉身走了。

葉墨琿站在了窗邊,直到看著樓下任雷明上車離開,才拿了電話,撥號給了堂哥葉懋琮。

葉懋琮接了電話,葉墨琿把臺星廠的事兒說了。

葉懋琮笑道,“喲呵,你小子有進步啊,知道不恥下問了?”

葉墨琿被他嘲笑,說,“琮哥你這話說的,我這是向上求助,向資深老前輩請教。”

請教就請教,還資深老前輩,嘲諷誰老呢?

葉懋琮道,“你可拉倒吧。”

兩兄弟話是這么說,葉懋琮倒是很認真地聽了他的敘述。

葉墨琿道,“我打算先讓他停業,然后再找個國資集團增資擴股,有了分紅,那些人是不是就能不鬧事了?”

葉懋琮道,“蛋糕不夠切的時候,做大蛋糕是最好的辦法。但是你也得讓他出點血,讓他投錢搞新的生產線,你再為他申請危化品資質,互相交換。”

葉墨琿說,“我的確是這么考慮的,前提得是他配合才行。”

葉懋琮道,“這里面肯定會有各種因素,有時候你得等待時機。”

葉墨琿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要先讓朱萬利走投無路才行。

他笑道,“我哥不愧是我哥,經你這么一點撥,我倒覺得這事兒也不難了。”

葉懋琮道,“你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一件難事兒辦完了,會有千萬件難事兒冒出來,你這才哪兒到哪兒?”

葉墨琿抽了抽嘴角道,“承您老吉言了,感謝你潑我一盆冷水。”

葉懋琮道,“我這是幫助你成長。”

葉墨琿哼了聲道,“我比你高五公分。”

葉懋琮便說風涼話道,“長得高老了容易駝背,對心臟壓力也大。你去了那里,少去應酬,不然不出三個月,你能胖成個球,別人就會知道你愛應酬了,然后你就會有去不完的飯局,吃吐你。”

葉墨琿道,“我可謝謝了。”

葉懋琮道,“小心別被人舉報。”

葉墨琿說,“我每天回家吃飯。”

葉懋琮問,“誰給你做?”

葉墨琿道,“我自己做,不過也有家政幫忙。”

葉懋琮說,“小心啊,家政也會被那些想要突破你的人收買。”

葉墨琿道,“我一個破副區長,沒什么權力,突破我不如去突破區委書記。不過你得小心,你可是一把手,你容易被突破。”

葉懋琮說,“你放心,我銅墻鐵壁,堅強得很。”

兄弟倆你來我往。

葉懋琮道,“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建立自己的人際關系網。”

葉墨琿應了聲知道,倒是想著任雷明,又想到了空著的財政局局長的位置。

腦子里,盤算著各色人等。

葉懋琮道,“在外面不像在京城,地方上坑多著呢,你自己吃不準的,歡迎給我來電,我的咨詢費不貴。”

葉墨琿道,“您老可真不客氣。”

葉懋琮道,“我跟你,還說什么可不客氣的?你別跟我客氣,今天這次咨詢,收費兩百,現金、轉賬、電子支付都可以。”

葉墨琿說,“算在希希過年的壓歲錢里。”

葉懋琮說,“那你去找希希咨詢吧,我掛了。”

說著,真就掛了電話,一點兄弟情都不顧。

掛了電話,葉墨琿想著臺星廠的事,卻接到了財政局副局長丁東杰的來電。

財政局局長的位置空著,副職不出意外要跑動,葉墨琿接了電話,按了錄音。

丁東杰在那頭謙恭地問,“領導,您在家嗎?”

葉墨琿警惕,怕丁東杰知道自己公寓的地址,他道,“今天在區政府加班,找我?”

丁東杰明顯一愣,便道,“額,是啊,給您送點東西。”

葉墨琿道,“不必了,家里就我一個,什么都不缺,你的心意我領了。”

丁東杰碰了個釘子,不死心道,“不是什么名貴的東西,就是點時鮮,放著怕壞了,我在您家小區這里等您回來。”

葉墨琿有些不悅,看來是有人泄露了他家地址,他第一反應是方濮。

他壓下不悅,平靜道,“真的不用,我不是和你客氣。”

丁東杰卻很堅持,一定要送。

葉墨琿說,“我得很晚才會去。”

丁東杰道,“那我給您放門口保安室。”

葉墨琿只說了兩個字,“不必。”

丁東杰無臺階可下。

葉墨琿道,“我還有事,你就算放了,我也不會去拿的。”

說完,就掛了電話。

丁東杰哪兒遇到過這種主?

在渤江,半推半就都算是要臉的了,大部分是拿了還嫌少的。

丁東杰被拒,只能找下一個目標。

常委里,他熟悉的不多。

衛仆東不太喜歡他,他也不敢去貼。

如果能給周善民送,那就是直接一球命中了。

要搞定周善民,他唯一能想的就是黎沐風。

黎沐風是區委辦主任,是周善民的大管家,為人比較溫和,也好相處。

于是,他又打電話給黎沐風。

黎沐風白天在區委大樓加班。

周善民工作要求高,平日里他大部分時候都陪著周善民調研、走訪、開會。

等周末了,才有時間處理日常的案頭工作。

但今天老丈人提議想去外面吃飯,于是黎沐風五點多結束了工作,趕到商場的餐廳。

剛到餐廳,就接到了丁東杰的電話。

丁東杰依然是腆著臉,問黎沐風,“黎主任,今天在家嗎?”

黎沐風看了看身邊的黃泳思,起身去接電話。

他聽了丁東杰的意思,委婉道,“今天家里有事,不在家,需要的話,明天你來區委找我?”

丁東杰道,“是些時令鮮果,我怕時間久了放壞了,就放你家保安室吧?”

黎沐風道,“我們小區最近快遞偶爾會丟失,你或者先回去,我這里結束后,去找你。”

丁東杰猶豫了一下說,“那也行。”

黎沐風說,“八點左右,你到月蘭城那邊,我正好過去辦事,我們碰面。”

丁東杰說了聲好,黎沐風掛了電話。

回到包房,黃泳思問,“丁局找你?什么事啊?”

黎沐風說,只是小事,沒有說詳細。

他看向將蔬菜挑出來的兒子,皺眉道,“怎么又挑食?”

兒子軒軒害怕父親,怯怯地看向外婆嚴淑。

嚴淑道,“你別這樣,他挑食就挑食吧,他從小就不愛吃蔬菜。”

黎沐風道,“他已經超重了,不吃蔬菜怎么行?”

嚴淑說,“哪兒重了?這不是結結實實,很好嗎?”

黎沐風不想和丈母娘起爭執,只是盯著兒子。

黃泳思看向自己的丈夫  ,又看了看自己的母親,夾在中間,有些難堪。

軒軒扁著嘴,干脆不吃了。

黎沐風不悅道,“不吃就下桌站著。”

老岳丈黃博達聽不下去了,他道,“他才五歲,懂什么呀,在我們面前做什么規矩?”

黎沐風忍了忍,終于忍下了氣,沒有再說。

黃泳思拿著筷子,也不痛快道,“難得回家吃頓飯,別把工作上的脾氣帶回來。”

黎沐風沒有再說,舉著筷子要夾菜,嚴淑故意把他面前的蔬菜轉走了。

黎沐風只能跟丈母娘賠罪道,“剛剛是我態度不好,但我只是不想他挑食。”

嚴淑道,“你意思我們把你兒子寵壞了,那行,讓你媽來帶。”

黎沐風道,“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嚴淑說,“你想想你一年在家幾天,回來吃飯幾天?難得一家人吃個飯還挑三揀四,我們家泳思現在收入可比你高,你別太欺負人了。”

黎沐風看著面前的一盤子蔬菜,沒有說話,只是悶頭夾面前用來擺盤的西藍花。

氣氛僵硬。

軒軒偷偷拉了拉外公黃博達的衣角道,“外公,我想吃——”他做了個口型,意思是冰激凌。

黎沐風的目光瞪過去,黃博達卻故意高高興興道,“行,走吧,外公帶你去商場買。”

嚴淑把筷子也一下子拍在桌上道,“走,外婆也陪你去。”

祖孫仨人就這么把夫妻兩個人晾著,出去買冰激凌了。

黎沐風等他們走了,把筷子也往桌子上一扔,不吃了。

黃泳思心里有怨,她道,“你干什么啊,難得一家人開開心心出來吃飯。”

黎沐風道,“是我不好,其實你們今晚可以不叫我。”

黃泳思皺眉道,“你什么意思?你不想來就說,不要陰陽怪氣的。”

黎沐風深吸了口氣,重新拿起筷子繼續吃飯。

這周,原本已經和區政府簽了合作協議的嶸生集團爆出丑聞,由于高負債、高杠桿,目前ST嶸生收到證券交易所決定終止上市交易的告知。

嶸生退市,債務違約,自然不可能再來渤江拿地。

而周善民又堅持不同意讓龍騰和渤投繼續開發,事情就僵持在了那里。

周善民無法同陸芝林交代,煩躁不已,這陣子為了一點點小事就大發雷霆。

首當其沖,遭罪的就是黎沐風了。

上班在單位里挨罵,回到家還要被家人擠兌,這讓他的心情自然是好不了半點。

他沒吃幾口就放下筷子不吃了。

黃泳思板著臉,自顧自吃飯。

浪費了一桌好菜。

黃泳思吃著吃著,想著他剛才說的話,突然委屈地哭了起來。

黎沐風看向她,又不免心下歉疚。

他知道自己也是在遷怒,放柔了聲音說,“我是真的覺得孩子挑食不好。”

黃泳思的眼淚落在湯碗里,悶著頭,不說話。

她突然問,“你是不是想她了?”

黎沐風一愣,問,“你說誰?”

黃泳思吐出了兩個字,“祝玫。”

黎沐風一愣,張了張嘴,但發不出任何聲音來。

過了會兒,他才問,“你干嘛突然提她?”

黃泳思道,“自從年頭上她加進了班級群以后,你就不正常了。”

黎沐風皺了皺眉道,“你怎么會這么想?”

黃泳思放下了碗筷,擦了擦眼淚道,“不然你讓我怎么想?難得回來一次,卻挑三揀四。你對我爸媽到底是有多少的不滿意?我們家沒有虧欠你,我爸媽也沒有虧待你!”

黎沐風解釋道,“我不是在挑剔,我是真的覺得這樣不好,孩子不能一直這樣慣著。”

黃泳思道,“那你的意思都是我的錯嗎?我不上班嗎?我不賺錢嗎?就你那些工資夠養我們一家嗎?我爸媽每年還貼補我們很多錢,你媽又給過我們什么呢?你爸就更不提了。”

黎沐風道,“你為什么要說這些?”

黃泳思道,“難道不是嗎?我覺得你這個人沒良心!”

黎沐風深吸了一口氣。

他說,“我只是在說軒軒的教育,你為什么要想那么多無關的事?”

黃泳思道,“哪里無關了?你不就是不滿意嗎?既然這樣,那么你去找那個人,你不是放不下她嗎?!”

說到這里,黃泳思越說越激動,拿起了包就打算走。

黎沐風站起身,拉住了她道,“你能不能冷靜一點?我們好好談一談。”

黃泳思臉上,除了憤怒,還有傷心。

黎沐風嘆息一聲,抱住了她道,“你是我老婆啊,你為什么要去想那些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黃泳思忽然問,“如果她回來工作了呢,如果她回到繁都來了呢?你是不是會選擇拋棄我,跟他在一起?”

黎沐風說,“不可能的事。”

黃泳思冷笑一聲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有多愛她,我難道沒見過嗎?”

黎沐風道,“這事情都過去多久了?能不能不要總是揪著過去的事不放?”

黃泳思甩開手道,“那你不要理我好了。”

黎沐風卻拉著她說,“別無理取鬧了好不好?難得一家人吃飯,非要這樣嗎?”

黃泳思道,“先挑剔的人是你。”

黎沐風問,“我挑剔什么了呢?”

黃泳思道,“你覺得我爸媽帶孩子帶得不好,找你媽去呀!”

黎沐風忍了又忍,最終不說話了。

黃泳思拿著包出了包房門,看到軒軒由自己父母陪著,站在門口,卻不進來,知道他們已經聽了一會兒了。

她的眼淚又奪眶而出,一邊擦一邊說,“不吃了,我們回去吧。”

嚴淑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黎沐風道,“不要浪費啊,你還沒吃呢,我們打包回去吧。”

黎沐風對他們道,“我一會兒先去一下月蘭城,你們——”

還沒說完,黃泳思就說,“你去忙你的吧,我們還要逛逛,一會兒自己回去。你要是不回來,說一聲就行了。”

說著,自顧自去叫服務員打包,買單去了。

黎沐風不想當著兒子的面再爭吵,只說,“我去完月蘭城辦好事情就回來。”

黃泳思理都不理他。

丈人和丈母娘也沒什么表示。

只有兒子軒軒說,“爸爸,那你早點回來哦。”

黎沐風笑了笑,摸了摸兒子的頭,又抬頭看向妻子。

見妻子依然不理他,終于不再等,轉身就走了。

可他一走,黃泳思就哭了起來。

嚴淑和軒軒都過去抱她,黃博達在一旁唉聲嘆氣。

黎沐風上了車就打電話問丁東杰在哪兒。

丁東杰說他正在趕往月蘭城的路上,黎沐風于是也開車過去,兩個人碰了面。

丁東杰把兩個裝著土特產的禮盒往黎沐風車上放,黎沐風打開后備箱,卻是滿的。

他說,“東西都還沒來得及收,我拆開來放吧。”

丁東杰一驚,說,“那就放前面吧。”

黎沐風已然明白了,說,“沒關系的,拆開來往空的位置塞就行了,我一會兒還要回去接老婆孩子呢,他們不方便坐。”

丁東杰于是看著黎沐風把箱子打開。里面除了一些水果,還有一個袋子。

黎沐風故意拿出那個袋子,問丁東杰,“這是什么?”

一邊說,他一邊打開那個袋子。

里面是兩捆百元鈔票。

那就是兩萬元了。

黎沐風抬眼,看了一眼丁東杰身后的攝像頭,對他道,“東杰,我們也這么多年朋友了,你這不是害我嗎?”

丁東杰道,“領導,我怎么能害你呢?”

黎沐風故意拿著那一沓鈔票問,“你這不是害我是什么?”受賄起刑一萬,他丁東杰難道不知道?

黎沐風道,“你的意思我知道。這份心意我收了,我這兒還有一瓶酒,你拿回去喝。我會幫你在領導面前說兩句的,但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

黎沐風說著,把土特產收了,又從車上拿了一個紅酒禮盒給他,隨后把錢塞回到了他手里,當著他的面,關上了后備箱。

丁東杰一手提著紅酒,一手拿著錢,好不尷尬。

黎沐風建議道,“你現在該想的是如何讓上面領導去和他說。”

丁東杰問,“你的意思是找張主席?”

黎沐風笑了笑道,“你可以試試看。”

連門路都沒找對的蠢人,他實在是想幫也幫不了。

黎沐風打發了丁東杰,回家的路上,只覺得無比疲憊。

原本是不會想起祝玫的,可因為黃泳思先前的一番提醒,此刻,他反而有些想念祝玫了。

然而,那根本不是黃泳思所想的那樣。

他忙于工作都來不及,怎么會去長久惦念前女友。

可是,突然被提起了前女友,又讓他情難自控地惦念了起來。

但其實,就算是和祝玫結了婚,婚后只怕比現在更一地雞毛吧。

分手已然是結局,多思無益。

他打開了車載藍牙,連了手機,用手機APP,播放音樂。

卻沒有一首歌能唱出他此刻的心情。

到了家,他在車里坐了一會兒,下車,把后備箱的特產提回家。

黃泳思見他回來了,只是冷著臉,催著兒子去洗澡睡覺。

他把特產提到了陽臺放下,然后回到書房里,關了門,看了會兒書。

但一頁未翻,只聽著外面的響動。

黃泳思忙碌完,也洗了澡,陪兒子睡了。

黎沐風這才開了書房的門,去洗漱。

吹完頭發,他推了房門,燈還未關,黃泳思在給兒子講故事。

軒軒問,“爸爸,你能給我講個故事么?”

黃泳思板著臉,放下書,自己先躺上床玩手機了。

黎沐風接了書,上了床,給軒軒講了故事,關了燈,哄他睡著了,才伸手,拍了拍黃泳思。

黃泳思不理他。

黎沐風道,“前天碰到你們董事長,他說調整了分工,你開始分管酒店業務了?”

黃泳思仍然不答。

黎沐風道,“如果有困難,你跟我說。”

說完這句,他翻過身去,準備睡了。

可沒一會兒,就傳來了黃泳思的抽泣聲。

黎沐風嘆息一聲,他越過兒子,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

黃泳思哭得沉悶。

黎沐風只是無聲地安慰。

黃泳思哽咽著道,“我以為你根本不在乎我。”

黎沐風說,“怎么會呢?你是我的妻子啊。”

黃泳思卻說,“我不要你對我只是出于夫妻責任,我希望你愛我。”

什么是愛呢?

難道親情不是愛嗎?

黎沐風不說話。

黃泳思吸了吸鼻子說,“其實我聽說今天丁東杰找你,就是想讓你幫著跟他說說,讓財政給我們撥點錢。可是每次都是這樣,你總是不回答,好像我說了什么笑話。”

黎沐風聽了,說,“不是這么回事,你們公司的事,找丁東杰有什么用?”

黃泳思問,“他不是財政局的嗎?”

黎沐風道,“那也不是說撥就撥的,找人也得找對人才行啊。你們公司的項目,每年是通過渤投集團發包的,剩下的撥款都是通過國資委,走國資委的賬戶,你找財政沒用。”

黃泳思訥訥道,“我不是不懂么?韋董說要想辦法籌點錢,工資都快發不出來了,現在讓我分管酒店,我怕管不好。”

黎沐風應了聲道,“是啊,我當時就說了,你適合做行政,不適合做業務,但他也有他的理由。”

黃泳思問,“什么理由?”

黎沐風嘆氣,問,“不生氣了么?不生氣了我就告訴你。”

黃泳思一聽更氣了,她說,“你怎么威脅我呢?”

黎沐風也笑了,“誰愿意回到家還看臉色啊,你不生氣,我日子就能好過一半。”

黃泳思問,“真的么?”

黎沐風應了聲道,“是啊。”

黃泳思問,“為什么是一半?”

黎沐風道,“上班能好過么?”

黃泳思終于是笑了。

她問,“今年指標要是完不成怎么辦?”

黎沐風道,“不就是想讓卞祖德給你們發兩個單子做做么?”

黃泳思說,“不止,這些年我們運營的那些商業體,都是在虧錢,明年估計就得關門。”

黎沐風道,“知道了,我請商貿委幫你們推薦一些商業公司,其實找葉墨琿更方便,他商貿部下來的,資源更多。”

黃泳思想了想說,“還是不要了。”

黎沐風奇怪問,“為什么?”

黃泳思道,“唉,我總覺得,他都副處了,你才正科,去找他不好吧?”

黎沐風一愣,倒是沒明白為什么。

黃泳思問,“你會不會覺得低他一等?”

黎沐風這下倒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且不說葉墨琿比他年長,就說如果因為自己職位低,就不敢去溝通,那他這個區委辦主任可真是寸步難行了。

在黃泳思看來,面子比天大。

可他在官場這么多年,早就明白面子是最無用的東西。

他說,“不會,他也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黃泳思問,“是嗎?”

黎沐風很很肯定地說是,倒是記得前幾天趙大志說了,兩個小區的房屋開裂已經開始修繕了。

他順勢給葉墨琿發了消息告知。

葉墨琿很快回復了一句感謝的話。

見他又在發消息,黃泳思推了推他說,“說嘛,為什么?”

黎沐風道,“我畢竟在渤江待了快十年了。”

黃泳思問,“可他是副區長啊,一句話下去下面還能不辦嗎?”

黎沐風說,“哪兒有那么容易?陽奉陰違的事還少嗎?”

黃泳思道,“但他是葉家人啊,他想辦什么事辦不成?”

黎沐風不想再解釋何為價值交換,于是應了聲道,“很晚了,早點睡吧。”

黃泳思答應了。

沒一會兒,兒子和妻子都睡了。

而黎沐風睜眼看著隱約晃動的紗簾,幻想此刻的夜色。

應是天淡銀河垂滿地。

夜闌人靜的時候,憶起曾經的耳鬢廝磨,難免傷懷。

分手之后常常想,也許黃泳思如今給他的平靜生活,是祝玫無法給他的。

她是想要高飛的鴻雁,無法做一只家雀。

但曾經通宵達旦的談天,也不可再復制了。

忽覺苦情難訴,人生不堪回首,長是人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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