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鞋已濕透
周善民也去出席了瑞珂的商務晚宴,如此一來,黎沐風倒是有了時間,去參加一場飯局。
平日里他都得圍著周善民轉,難得今天能夠抽出時間。
今天是霧山街道辦事處主任洪曙光請吃飯。
洪曙光曾是埠山鎮的鎮長,埠山礦產資源豐富,現如今埠山開礦的這些企業,有一半都是從洪曙光手上報批下來的,洪曙光自己當年也有兩個礦場,只是后來轉手給別人了。
洪曙光今天宴請的是原渤江區委書記,現任市政協副主席張勤民。
黎沐風到的早,到達之后,副區長江燾也來了,請客的洪曙光卻還沒到。
江燾看到黎沐風,笑道,“不愧是辦公室主任,每次都是你第一名。我們這些吃飯的,比請客的到得都早。”
黎沐風道,“今天是陪張主席,跟您一樣,到得早是應該的。”
江燾說,“不愧是你,講規矩。”
說著,在黎沐風左側的位置上坐下了。
江燾喝了口茶,點了支煙道,“你最近很忙啊?”
黎沐風在煙灰缸里倒了點水,推了過去,擺在他面前,說,“是,周書記要求比較高。”
自從周善民來了之后,各種瑣碎事和報告沒個完。
周善民以前是搞筆頭工作的,所以對文字要求極高,往往一個字都要反復琢磨半天,把下面各個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都折騰得夠嗆。
江燾道,“瞎折騰,昨天那場接待跟笑話似的。瑞珂真有可能落在渤江嗎?”
黎沐風看著他指間升起的裊裊青煙,想著如果是為了祝玫,陳逢時大概率是有可能在渤江投資的,無非是提出的價碼,渤江能不能接得住。
條件必然苛刻,就看周善民的決心了。
當然,如果市里意愿強烈,區里不下決心,也得下決心。
黎沐風說,“周書記急著想把新江的那六塊地拍出去,現在有實力拿地的企業不多,如果瑞珂能來,當然是再理想不過了。”
江燾冷哼一聲道,“都是資本家,不從政府身上剝層皮,有可能會來嗎?最后是賠本賺吆喝,平白給了企業土地,最后地方上什么都沒撈著。”
黎沐風心知,江燾是想把新江的六塊地給龍騰集團。
但張勤民已經提拔走了,以前那套開發的路子走不通了,龍騰集團董事長趙大志就算請周善民吃了幾次飯,能送多少錢呢?
大額的,不可能一開始就送,那不是找死么?
小額的,周善民真會因為這三瓜兩棗就賣面子?
黎沐風覺得很難。
江燾道,“有的是辦法讓他們的合作談不成。新江那六塊地,余下的可都是難啃的骨頭,光87師的房子,就不那么容易解決。不靠著趙大志,這活我看難。”
余下的話不用說,黎沐風知道江燾想說什么,但他沒有接話。
手機上是張勤民發來的消息,說自己已經從市政協出發了。
黎沐風起身道,“我去樓下接主席。”
江燾滅了煙說,“我跟你一起去。”
兩個人并肩下了樓,正遇上上樓來的章堅和洪曙光。
洪曙光在同章堅說,“最近新來那個工商局長楊永建也太黑了,我那個表弟營業執照到期要續辦,開口就是50萬,我表弟來找我,我去跟他打招呼,他算是給我面子,要了20萬。”
章堅抬眼看到了江燾和黎沐風,抬手同他們倆打招呼,問,“去接領導?”
黎沐風點頭。
章堅對江燾道,“你別去了,那么大陣仗,萬一被人看到,不合適。”
江燾有些猶豫,黎沐風笑道,“接領導是辦公室的職責,還是交給我吧。”
章堅拉住了江燾,三個人一起上樓,洪曙光同黎沐風握了握手,笑了笑。
黎沐風站在樓下等了十多分鐘,張勤民到了。
張勤民問,“樓上人都到了?”
黎沐風并不知道今天的出席范圍,他說,“章區、江區和曙光都到了。”
張勤民卻點了點頭道,“等一會兒。”
顯然今天還有人來。
黎沐風陪著張勤民閑話,張勤民問,“聽說瑞珂要落地渤江?”
黎沐風道,“只是來看了一次,估計沒那么容易。”
張勤民搖頭道,“我倒是聽說對方帶來的方案很有誠意,宋書記非常滿意。”
黎沐風道,“如果能落地渤江,也是好事。”
張勤民點了支煙,抽了一口道,“是啊,這幾年為了城鎮化,大拆大建的過了。”
這算是張勤民為自己主政渤江,下的一段結論。
他說,“渤江還有很多歷史欠賬,部隊的零星土地,通過這次合作的機會,讓市里幫著一起出點錢,一次性解決了,以后很多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
黎沐風聽出了張勤民的話外之音。
沒有人能夠長長久久地把持一個地方,張勤民在位,功過皆有,毀譽參半。
如今離開了一把手的位置,只怕后人清算,不能平穩落地。
黎沐風說,“周書記也有這個意向。”
張勤民抽著煙,瞇著眼點頭道,“這陣子趙大志也想把一些產業轉型,今天我叫洪曙光來,也是這個意思。”
黎沐風安靜聽著,沒有接話。
也許對別人來說,張勤民在位時候太過強勢,但他對黎沐風,的確照顧有加。
那時候黃泳思在渤江商業,張勤民去調研之后,特地叫了黃泳思去,當著集團董事長鄧煜輝的面說,這是黎沐風的愛人,讓鄧煜輝好好關照。
沒有他這句話,黃泳思也提不了副總。
但得到張勤民的提攜,也未必是好事,殊榮過甚,更易遭妒。
黎沐風一貫是低調的,但也有不低調的。
張勤民道,“莫書記退了,莫書記上面那位,聽說也要退了。”
黎沐風并不驚訝。
張勤民壓低聲音道,“據說這次十一,江華靜要進京,看情況吧。你勸勸江燾,別太激進,見好就收。”
黎沐風說,“我恐怕勸不動他。”
張勤民嘆息一聲道,“是啊,所以我叫章堅來勸他,章堅比他聰明。”
但章堅早就上了某位大佬的船,怎么還下得來?
黎沐風問,“那位恐怕也還沒有想要收手的意思吧?繁都是他的大本營。”
張勤民道,“是啊,李衛軍上次遇到我,還讓我幫他兒子搞一個辦公樓。你回去,讓老卞幫著選一選。”
都是上面大佬,張勤民在他們面前,也不夠看的,如何能得罪?
黎沐風道,“我知道了。這次同瑞珂合作,他們提出要打通新江到市區那一帶,希望把部隊的幾塊地整合置換。”
張勤民說,“想法是很好,我比你更希望這件事能成。”
張勤民未盡的話是,這件事很難。
說是部隊的地,實際上并不是部隊自己在管理。
那里面現在搞的那些生意,可都是來錢快的生意,如果置換了,以后建了新營區統一管理,那些生意就黃了。
黎沐風的心里,也不免生出無力之感。
張勤民抽了最后一口,掐滅了煙說,“就像今天,我其實想讓洪曙光收手,但他未必那么想。叫我來,不就是希望我出面關照,好讓他的礦場繼續開下去么?臺星廠搬去渤東園,從各方來看都是好事,但對洪曙光來說就不是了。”
臺星廠都是問他那幾個礦場進的貨。
擋人財路者,如同殺人父母。
張勤民繼續道,“礦場的礦石出路沒有想好之前,臺星廠的搬遷不能操之過急,這是我的意見。”
洪曙光當年為了張勤民,也是兩肋插刀,為了斗先前的政法書記崔裕,讓張勤民能夠在區里說一不二,敢當馬前卒。
張勤民如果當年不端掉崔裕手下那伙人,城區建設就沒那么容易推進。
渤江收保護費的、催債的、搞地下生意的,當年都是崔裕罩著。
可端掉了虎哥那伙人,張勤民也是付出代價的,如今,又催生了洪曙光、鄒善仁。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黑暗永遠與光明同行。
權柄,無非從一個人手里,轉移到另一個人手里。
“周善民不適合當領導,只怕他斗不過衛仆東。新來的這個副區長不愧是葉家人,做事情思路不錯,但沒有根基,只怕難成。就用臺星廠的事,給他上上課吧。”張勤民說著。
黎沐風聽明白了,葉墨琿上任之后,沒有到張勤民這里遞過拜帖,讓張勤民不快了。
哪怕張勤民覺得臺星廠搬遷是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卻仍然想用手上尚存的權力,給葉墨琿碰個軟釘子。
張勤民道,“不過,課上完,后續該推的還是要推,沐風,你和洪曙光熟悉,你也勸勸他,見好就收。”
黎沐風心里苦笑想,張勤民自己不想做惡人,就讓自己去做惡人。
他道,“恐怕還是章局勸更合適。”
張勤民說,“我知道,但章堅……”
沒有說完的話是,章堅和洪曙光之間關系只怕太好,利益牽連太深,很難開這個口。
黎沐風相對干凈些,也才好開口。
張勤民最后說了一個字,“難。”
進一步難,退一步,更難。
常在河邊走,鞋,其實早就濕透了。
張勤民這一場,其實某種程度上說,也是敗了。
以前的張勤民,絕不會說出難字。
黎沐風有些意興闌珊。
宦海浮沉,起起落落,眼看著如此激進的領導,也抵不住英雄遲暮,落寞退場,甚至退場之后,還要怕無法平穩落地,卻依然攥著權力不放。
他只覺得索然。
兩個人話說到這里,副市長、市公安局局長呂國棟帶著政治部主任江華靜來了。
張勤民重新提了精神走過去,二人熱情握手,張勤民又同江華靜握手,笑道,“靜主任,問候陸部長,要請陸部長多關心我們。”
江華靜笑道,“那是自然,十一期間,我會去向陸部長匯報工作。”
張勤民點了點頭,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人全到齊,開席之后,自然先從閑話敘起。
江華靜坐在章堅旁邊。
章堅問,“小謝最近表現如何?”
江華靜今天戴著一對珍珠耳釘,穿著一身套裝,紅艷艷的嘴唇微微勾起,說,“堅哥推薦的人,當然好。”
章堅與她碰了杯說,“你喜歡就好。”
江華靜道,“這次十一我讓他陪我去京城。”
章堅問,“需要我關照他什么嗎?”
江華靜笑著搖頭,靠著自己的手臂,笑得媚態橫生。
她道,“小謝是聰明人,你們分局治安大隊不是缺人嗎?是該提一個上來了。”
章堅在她耳邊道,“還是靜主任教育人有一手,在我這里,他還有些犟頭倔腦的,到了你那里,立馬俯首帖耳,我不如你啊。”
江華靜半是撒嬌半是玩笑道,“哪兒有,我這是借著您章堅區長的威風。”
洪曙光和黎沐風二人陪在下首,張勤民對洪曙光道,“曙光,聽說你最近生意不好做?”
洪曙光知趣,連忙舉了杯子,敬呂國棟道,“多虧呂市長關照,最近章局這里,批的火藥額度比較多,我讓幾個采石場趕著在年底前給那些個廠里供足貨,聽說明年基建項目多,我們有備無患。”
呂國棟微微抬了抬酒杯,看著洪曙光一滿杯喝完,抿了一口道,“辛苦。”
洪曙光諂笑道,“應該的,不過最近臺星廠要轉型了,我那幾個磷礦場可能要關了,領導如果有別的生意,還請多關照關照。”
呂國棟哦了一聲問,“怎么回事?怎么關了?”
洪曙光故意看向江燾。
江燾道,“領導,您有所不知。我們區新來了一個常務副區長,年輕嘛,家里背景很硬,做事情比較高調。他想把臺星廠搬去渤東園,和繁都化工集團在談合作,要把個人股東手上的股權收購了。以后這塊肉我們可吃不著了。”
呂國棟看向張勤民。
張勤民道,“葉墨琿。”
呂國棟哦了一聲,問,“葉煦鋌的兒子吧?”
江燾說了聲是。
呂國棟倒是沒說話。
看來,呂國棟也忌憚葉家。
江燾有些心不落定,更有些不是滋味。
只覺得自己辛辛苦苦這么多年,卻比不上一個出生就站在終點的人。
江燾于是繼續道,“如果讓繁都化工控股臺星廠,曙光這里的礦誰來收?如果賣去更遠的地方,成本增加不少,他們現在發展很難哪。”
呂國棟聽后道,“這樣吧,我去和工業集團的老童說說。”
有了呂國棟這句話,江燾很高興,連忙敬酒。
張勤民卻道,“老呂,我有個想法不太成熟,你盡管批評我。”
呂國棟連忙道,“勤民兄,你這說的是什么話?你經驗比我豐富多了,你盡管說,我洗耳恭聽。”
張勤民道,“工業集團參與渤江發展,這是件好事。就像我一直說,要請華靜主任出面,幫忙推一推我們和陸軍幾塊土地置換的事,都是為了渤江更好的發展,是不是?”
呂國棟點頭稱是,江華靜也附和說是。
張勤民道,“但發展,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我一直的觀點就是要穩妥。不能為了發展,砸了老百姓的飯碗,你說是不是?”
呂國棟豎起大拇指道,“不愧是勤民老兄,你這一心為民的胸懷,我一直很敬佩。”
張勤民道,“呂市長,你才是啊,你可是掃黑英雄。”
呂國棟擺手道,“當年的事就不要提了。”
張勤民與他碰了杯,喝了酒之后道,“我建議,請繁都化工集團一并考慮這些磷礦廠的生存,也要給他們一條出路,該給的補償也要給,想辦法幫他們找銷路,這都是地方政府該做的事。”
洪曙光連連說是,“還是張主席考慮事情周到全面,現在這些新領導根本不在乎老百姓的死活。張主席,自從您去了市政協,我們可都很想您啊。”
江燾湊上來說,“我提議渤江的,大家一起敬敬張主席。”
于是渤江工作的眾人一起舉杯子,敬張勤民。
張勤民又喝了一杯后道,“這件事情能不能平穩解決,還是要靠呂市長,我們一起敬敬呂市長。”
于是眾人又一起舉杯,敬呂國棟。
說完了臺星廠的事,張勤民又把話題轉回到了陸軍那幾塊零星土地的置換。
趙大志最近房地產這塊生意不好做,也想要洗白自己。
他希望借著部隊零星土地的置換,做點拆遷和民生保障房建設項目,然后徹底把一些灰色生意關了。
張勤民又敬江華靜道,“華靜主任,這件事情還要拜托你。”
江華靜的那一位,同軍中那位關系匪淺,這件事上能夠說上話。
江華靜喝了酒,卻說,“那幾塊地真的比較麻煩,領導您知道的,要置換,麻煩不在建設,而在騰清這些土地。聽說陸芝林書記昨天也和司令通過電話了,司令說了,企業現在生存也困難,希望政府能幫著一起出面做工作,補償一部分他們的損失。”
張勤民喝了酒,倒是沒繼續說下去。
這些事,他現在已經不能做主了。
以往這種大項目落地,這些上頭的部門都要來分一杯羹的,但如今,利益如何分配,真由不得他了。
章堅知道張勤民的猶豫,換了話題道,“呂市長,向您匯報,最近李希承那小子,有些不像樣。”
李希承是87師師長李衛軍的兒子。
呂國棟看向江華靜,又將臉轉向章堅問,“怎么了?”
章堅道,“好多起治安案件都跟他有關,舉報信也太多,再這樣下去不好收拾。”
呂國棟看向江華靜。
江華靜抿了抿唇,提了杯子對章堅道,“堅哥,這件事情我先代他賠罪,這次我去京城,也會和幾位大人提一下。”
章堅嘆氣道,“靜主任,我們都知道你難做,但我也難做,關鍵是我們不能讓呂市長難做。”
呂國棟看著江華靜,江華靜看向呂國棟,也很無奈。
她道,“我明白的,怎么樣我也得勸他。李師長家這個孩子,的確讓人不省心。”
張勤民于是也提了酒杯,關照洪曙光,“你那幾個礦場也得管管好,最近全國各地礦山安全查的很嚴,別被查到了。”
洪曙光聽了,連忙答應道,“主席放心,這些我都明白。”
張勤民叮囑了一句,“關鍵是不能出事。”
洪曙光面色嚴肅地應了聲是。
席面上,又吃飯談天了起來。
呂國棟說起了北寧政壇的巨變,又說回了繁都。
呂國棟說,“宋書記開會時候,有些話不知道勤民兄有沒有聽出來?”
張勤民和呂國棟碰了碰杯,喝下酒后說,“風向變得很快。”
場面上幾個人都聽懂了,看來宋修和對莫聞熙以前一些做法,只怕有不滿。
能坐到那個位置上,背后都得有人,宋修和必然是有底氣的。
張勤民特地看向江燾和洪曙光說,“你們這陣子做事情都顧及著點。現在不像以前,千萬記得。”
江燾等人舉了杯子喝了,都答應說明白,余下的話,都爛在肚子里了。
飯桌上,各個都是人精。
每個人肚子里都有一本賬,不懂門道的如果一頭扎進來,只怕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散了席出來,黎沐風仿佛是經歷了一場高強度的會議。
他忽然在想,身處其中的人,誰會知道自己最后的結局呢?
只是憑著自己的判斷,做著不知是對錯的決定。
上帝不會擲骰子。
也許所有人做的決定,都是命中注定的必然。
黃泳思打來電話,問他什么時候回家。
黎沐風并不想回家,而是走去了江邊散心。
他想在生活的擠逼里,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氣。
陳逢時結束了飯局,祝玫已經等在酒店樓下了。
她聯系了沁沁,確認了皓耀和招商局合作的項目的確遇到了困難。
招商局已經基本決定了,不與皓耀合作。
據說張瑞祥在內部會議上發了好大一通火。
同時,進軍北寧的計劃也沒能實現,這陣子皓耀的財務狀況也不好。
沁沁對祝玫道,“玫老板,聽說張董有些后悔開了你了,那天還跟小丁打聽你現在在哪兒,他這是裁員裁到了大動脈啊。”
祝玫呵呵一笑道,“拉倒吧,他肯定是怕我看他笑話。”
沁沁聽了大笑。
祝玫道,“耀星mall招商的事,我已經請人幫忙了,你和你男人說一聲。”
沁沁聽了,有些感動,又有些難過。
她說,“玫老板,我們還想跟著你干。”
祝玫道,“算了吧,我現在就是個小科員,在準一線城市混著,你們那些在國際大都市的,以后別嫌棄我。”
沁沁道,“我們怎么敢呢?”
祝玫微微一笑,就看到陳逢時已經出來了,她連忙和沁沁道別,掛了電話。
陳逢時看到了她,對她比了個手勢。
Ryan早就在那輛賓利旁邊站著了,他為祝玫開了車門,讓祝玫先上車。
陳逢時同宋修和等人道了別,也上了車。
放下車窗的時候,祝玫的臉,毫無保留地,出現在了一眾送別領導的眼里。
葉墨琿眸色清冷,看著祝玫坐在豪華賓利的后座,面無表情。
宋修和等人看慣春月秋風,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事。
那都是別人的私事。
倒是宋修和特地吩咐周善民,“方才陳董對你那塊地方都有了明確的計劃,你要把計劃變成施工圖,墨琿啊,你配合好善民書記。”
葉墨琿被點名,轉過身來,應了聲好。
再看向出入口的時候,那輛賓利還在等紅燈。
祝玫的車已經不在停車場了。
葉墨琿打了車回家,特地繞去別墅看了一眼,祝玫那輛紅色的新能源車在車庫停著。
她今晚還會回來嗎?
葉墨琿不知道。
回到公寓,看著客廳里已經整理得七七八八的行李,他非常煩躁。
煩躁的結果是,他沖動地,給祝玫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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