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新春賀年
葉儒平家里過年,宛若體制內開會,反而比平時要忙很多。
葉煦鋌接了個電話,對葉儒平說,“志庸來了!
葉儒平面色很平靜的應了一聲道,“請他們進來吧!
隨后又對葉墨琿道,“你帶慶東外公和小玫到書房去休息一會兒!
祝玫陪著外公,跟著葉墨琿去了書房。
黃靜對著兒子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躲著別出來。
周志庸帶著妻子宋思蕊和女兒周慧穎來給葉儒平拜年。
葉煦鋌和黃靜陪著。
周志庸一家人問候了葉儒平,葉儒平微笑著應了。
幾個人說著閑話,無非是一些人事變動,生活近況。
誰都沒提87師后來的事,但大家都知道,周志庸就是為了87師的事來的。
但周志庸不提,葉儒平也就不問,比的就是肚里乾坤。
看到周慧穎,黃靜微笑問宋思蕊,“慧穎還在兼職做珠寶設計嗎?”
宋思蕊道,“是啊,上次讓你來看展,不巧你去法國出差了。”
黃靜說,“我們公司在那里辦了個車展,過去談了兩個單子,現在新能源車出口限制多,民企比國企更有競爭力,難啊,我最好早點退休。”
宋思蕊問,“你們家琿琿呢?”
黃靜道,“今天陪著女朋友來了,在后頭說話呢!
宋思蕊喲了一聲道,“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
黃靜笑著點了點頭說,“是啊,緣分來了!
周慧穎陪在母親身邊,聽到這句,只是不語。
周志庸道,“琿琿去了趟繁都,這是事業愛情雙豐收啊,煦鋌,當時我還勸你不是?”
葉煦鋌笑了笑,點了點頭。
周志庸放下了茶杯,對葉儒平道,“葉老,其實我一般過年,不打擾您,知道您事情多,也比較忙。但今年,我和思蕊說,無論如何都要來給您拜年。我是來向您賠罪的!
葉儒平擺手道,“談什么賠罪,沒有必要!
周志庸道,“葉老,您也知道,這兩年形勢和以前不一樣了。”
葉儒平不動聲色,微笑著說,“是啊!
周志庸道,“越是這樣的時候,隊伍里,想法越多。這幾年外面說我什么的都有,但是葉老,您知道我這個人的,我從來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那件事情,我向袁部長做過檢討了,是我的問題,岐山這次來,情況都向袁部長匯報了,我難辭其咎,原本打算請辭,但袁部長說,犯了錯敢于承認,也要敢于將功補過。但向您坦白,我也是心里有愧。”
葉儒平道,“袁部長說的對,敢于承認,也要敢于彌補。三十多年沒有打仗了,承平日久,難免問題重重啊!
周志庸說,“是,所以現在要求平日加強練兵備戰,我一直覺得,李衛軍畢竟是湛江司令的兒子,也曾經參加過自衛反擊戰——”
葉儒平咳嗽了一聲,笑道,“這件事,你其實比我們清楚!
周志庸道,“是,當時他在后勤部。”
葉儒平點頭道,“后來改革開放,經濟發展,部隊也搞經濟建設,出發點是好的,許多在當年看來是很好的政策,時間長了,形勢變化了,就變成了落后的政策,甚至造成了很多社會問題,這就需要不斷變革!
周志庸道,“您說得對。就像我原本想著,衛軍是李老的后人,定不會辜負他父親的威名,我又是李老一手帶出來的,雖然我們觀點有不相同,但我還是很欽佩他,誰知道最后會是這樣,這次查出來——”
說著,他比了個五。
葉煦鋌看向周志庸,問,“百萬?”
周志庸道,“億。”
幾個人都很吃驚。
周志庸道,“還僅僅是目前查出來的,包括這些年貪污房屋出租款、收受一些老板賄賂,此外,還有賣官的,唉——”
葉儒平嘆了一聲道,“此一時彼一時,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未必各個都能出色。總之,這件事情,你雖有領導責任,但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你要知道,終究是人的社會,人不是機器,不會死板執行制度,制度一旦執行到最后,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發生問題就解決問題,你不必有心理負擔!
周志庸道,“所以我今天是來向您賠罪的!
葉儒平擺手道,“談什么賠罪,這事與你無關,關鍵是降低影響,解決問題!
周志庸恭敬道,“我明白。關于87師房屋土地清償,這次袁部長也批示了,必須全部清理,集中建設新營房,一些歷史遺存,移交地方。李衛軍的免職程序正在走,后續新接替的人選,我會讓他找修和報到!
葉儒平道,“我都退休了,這些事你也不必同我說了,我現在就養養老,種種花,兩耳不聞窗外事咯!
周志庸道,“袁部長還特地叮囑我,讓我把李衛軍的事情向您匯報,如果不是您把87師一些線索證據給了韓主任,到現在我們還蒙在鼓里!
葉儒平的手指曲了曲道,“其實我這么做,也是不應該!
周志庸連忙道,“不不不,葉老,如果不是您,這件事情多一天,就多一分危害。李衛軍在外面多待一天,可能就要多判一年,這危害太大了!
葉儒平喝了口茶,嘆了口氣道,“可惜了,煦鋌啊,要引以為戒!
葉煦鋌應了聲是。
話說到這里,也差不多了。
葉儒平放下茶杯,對周志庸道,“志庸,已經發生的事,已經無法挽回,往后看,得想如何避免。”
周志庸說了聲,“明白!”
葉儒平說,“過年你肯定很忙,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周志庸道,“是我冒昧了,葉老,請別見怪。”
葉儒平抬手,讓葉煦鋌送周志庸。
他背著手站著,對葉煦鋌說,“看明白了嗎?”
葉煦鋌面色平靜地說,“明白,他沒事了!
葉儒平“嗯”了一聲。
他又問黃靜,“岐山中午是要來嗎?”
黃靜道,“是的,孫筠說他中午也來。”
葉儒平道,“一會兒我有話要單獨吩咐他!
黃靜應了聲。
葉儒平等葉煦鋌回來了,才對他們夫婦道,“你們家這個小猴子啊,你們得勸著點!
葉煦鋌沒有應聲。
黃靜問,“周志庸這是……”
葉儒平笑了一聲,再沒有答。
葉煦鋌道,“我會和琿琿去談的。”
葉儒平道,“你自己也要想明白!
葉煦鋌道,“早就到了該退下來的年紀了。”
葉儒平重新坐下了,說,“要知道,一切都是恒常的,此消彼長,此長彼消。安靜的等待,不做無謂的堅持!
葉煦鋌說,“就怕琿琿想不明白!
葉儒平道,“你和他談談吧,還有小玫!
葉煦鋌道,“好的!
不時有人來拜訪葉儒平。
祝慶東本不想繼續打擾,但葉儒平說,一定要讓他們留下吃午飯。
黃靜和葉煦鋌夫婦單獨把葉墨琿和祝玫叫去了書房。
祝慶東本來要跟著去,祝玫看出葉煦鋌有事要單獨同他們說,對外公道,“外公,我看院子里的花有些長了雜草,你幫著拾掇拾掇?”
黃靜道,“外公是客人,怎么能讓外公干活呢?”
祝慶東道,“沒事沒事,放著我來,我以前在村里的苗圃上干過!
黃靜于是讓葉煦鋌帶著祝玫和葉墨琿進去說話,自己蹲下來,陪著祝慶東一起收拾院子。
葉墨琿湊在黃靜耳邊道,“你可別把爺爺的蘭花弄壞了,不過你有錢,你賠得起。”
黃靜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道,“就會說渾話,難怪別名葉墨渾,快進去吧,懶得理你!
葉墨琿磨磨蹭蹭道,“誰耐煩跟老頭子說話!
黃靜道,“你說大聲點!
葉墨琿大聲道,“來了!
黃靜嗤笑道,“慫得要死!
葉墨琿回嘴道,“像你。”
祝玫其實挺羨慕的,還能和爸媽斗嘴,怎么不是一種幸福呢?
父母在,就永遠可以當一個孩子。
因為身后,永遠有一處退路。
黃靜留意到了祝玫的目光,對著自家傻兒子使了個眼色。
祝玫連忙回神,葉墨琿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道,“以后他們也是你的爸爸媽媽了!
祝玫眼眶一熱。
葉墨琿寬闊的肩膀,為她而存在。
這么多年,她一直被需要,但如今,她也可以軟弱,可以依靠了。
她用手指,掖了掖眼角的溫熱。
葉煦鋌已經在書房的茶桌前坐下了,對著祝玫溫和道,“小玫,坐吧,以后這里就是你自己家了!
葉墨琿在祝玫身邊坐下道,“我有自己的公寓好吧?這是爺爺家。”
葉煦鋌道,“那你把錢還回來,首付200萬,自己掙錢自己買房,才叫自己的。”
葉墨琿閉嘴,默默開始泡茶。
書房里很安靜,沒有人先開口說話。
葉墨琿看向他家老爹,說,“不是有話要說嗎?是不是等著我給你鼓掌?”
祝玫對于這人與他父親的相處模式也是無語,她抬手想勸他一句,結果,葉墨琿帶頭鼓掌了。
葉煦鋌瞪了他一眼,隨后對祝玫道,“小玫,是我沒有教好他,讓你見笑了!
葉墨琿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祝玫掩面,也覺得沒眼看。
葉煦鋌顯然極力想要忍耐他,捏了捏杯子,最后還是沒忍住,他道,“你說話的時候能不能過一下腦子?”
葉墨琿道,“語言本就是大腦發出的指令,目前我還沒有掌握用別的地方發出指令的能力,老爸你會的話,要不教我一下?”
葉煦鋌氣得拍桌子。
氣他家老爹,好像是葉墨琿與他父親的日常相處方式。
祝玫頗為無奈,把桌上濺出來的水擦了擦。
葉煦鋌道,“你這吊兒郎當的樣子,我看你啊,早晚被人坑死!
葉墨琿道,“你放心吧,應該很快了,不會辜負你,讓你等太久的!
葉煦鋌瞪眼道,“你!”
祝玫用胳膊頂了頂葉墨琿道,“好好的,聽話。”
祝玫打了圓場,女朋友一句頂老頭子一萬句。
三個人終于開始正常的對話。
葉墨琿把茶湊到了唇邊,問,“周志庸來找你們,不會是討饒的吧?”
葉煦鋌不說話,也把茶盅湊在了嘴邊,喝了之后,放下,點了點頭。
葉墨琿“呵”地一聲道,“我就知道,你們不也就這么回事嗎?”
葉煦鋌問,“怎么,你覺得自己很厲害嗎?你為老百姓解決了多少事?引入了多少項目?提出了多少改革突破的舉措?”
葉墨琿道,“我才去了半年,不是你們讓我先熟悉情況的嗎?”
祝玫說,“搬遷了一家;窂S,引入了樹人教育集團,正在推進瑞珂項目落地,調查組進駐,87師這么多年的積弊,也有望解決!
葉墨琿聽自家女友數著自己干成的事,心里也是甜的,嘴角忍不住就翹起來了。
葉煦鋌道,“也不是靠你一個人辦成的,有什么可驕傲的!
葉墨琿倒茶的手頓了頓道,“是是是,別人就謙虛謹慎,我就是驕傲自滿,我臉上寫了四個字,反面教材!
祝玫拍了拍他的手背,給了他一個撫慰的眼神。
葉煦鋌見兩個人相處,其實是祝玫更強勢些。
他們一直覺得,未來媳婦就得厲害一點,才能管住他們這個不靠譜的兒子。
葉煦鋌不再和他耍嘴皮子,說,“剛才周志庸來,態度很明顯,這件事情,查到李衛軍為止了。”
葉墨琿“哦”了一聲道,“你們說什么是什么,你們說了算!
葉煦鋌道,“回去以后,案子的事跟你沒關系,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就行了,別搞得自己跟糾察隊員似的!
葉墨琿說了句,“知道了。”
隨后,聳肩笑了笑。
葉煦鋌問,“你又在想什么了?”
葉墨琿反問,“難道周志庸就干凈嗎?”
葉煦鋌沒有說話。
葉墨琿道,“葉家多管閑事,胡子不開心了唄!
葉煦鋌皺了皺眉道,“你再說這些渾話,誰都保不住你。”
祝玫卻問,“會被遷怒吧?是不是會針對葉家?”
李衛軍出事,上級自然有監督不力的責任。
誰把李衛軍提拔上去的,誰就要擔識人不明的責任。
誰愿意擔這種責任?
即便當下認了這個責任,難保不會心懷怨恨,找機會給葉家穿小鞋。
葉煦鋌對著祝玫道,“這些事,你們不用擔心,你們把自己的日子過好!
祝玫和葉墨琿都聽懂了葉煦鋌的言下之意。
得罪了人,那就要承受代價的。
但為了做人的原則,代價付了也就付了。
這就是葉家一貫以來的作風。
葉墨琿忽然收起了吊兒郎當,想說什么,但最終沒有開口。
葉煦鋌道,“人生風風雨雨這么多年,早都看透了。那時候你太爺爺、你爺爺都被打倒,我們去改造,不都過來了嗎?人只能修自己,管不了別人的選擇,自己問心無愧就行!
葉墨琿喝了口茶。
葉煦鋌道,“你要學會收斂鋒芒。小玫,他一個人在繁都,我們管不著他,今后,還請你多費心了!
祝玫看了看葉墨琿。
葉墨琿撅了撅嘴道,“誰看著誰還不一定呢!
外頭傳來一陣嘈雜聲,似乎是葉墨琿的大伯一家來了,在和祝慶東聊天。
葉煦鋌放下了茶盞,起身道,“小玫,一起去見見他大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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