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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海城出差


從看守所里出來,葉墨琿的車停在看守所門口。

祝玫看著偏西的日頭,只覺得外頭的天空,高遠到讓人仿佛要昏厥。

云霞燦爛,映照人間。

滿目赤紅,晚煙浮動。

人間勝景之中,天邊高懸了一顆啟明星。

在赤紫與墨藍銜接的晚空中,兀自閃耀。

穆冠深同葉墨琿抬了抬手。

葉墨琿下車,走了過來。

穆冠深提了提手上的文件包說,“有了點新線索。”

葉墨琿問,“這個案子原本不是說沒個一年半載查不完嗎?怎么這么快就要移交給檢方了?”

穆冠深說,“上面盯著抓緊移交,不讓再查了。”

葉墨琿冷哼一聲。

穆冠深遞了一根煙給他,問,“聽說你們全區搞毒檢?”

葉墨琿說了聲是,卻沒有去接他手上的煙。

自從準備結婚開始,他就戒煙了。

穆冠深自己點了一支煙,皺眉道,“這么嚴重嗎?”

葉墨琿說,“周善民要求的。”

穆冠深挑眉。

葉墨琿說,“區委書記。”

穆冠深問,“為什么搞這個?”

葉墨琿道,“因為江燾進去之后毒癮犯了,手下的秘書五股股長也吸毒,周善民怕身邊也有人吸毒,干脆全區所有公職人員全部驗一遍。”

穆冠深抽完煙說,“你們這個區,是該好好整整了,你怎么自己戒煙了呢?”

葉墨琿看了一眼身邊的未婚妻,穆冠深笑道,“懂了懂了,早生貴子,保持聯系,先走了。”

葉墨琿抬了抬手,同他道別。

祝玫也同穆冠深道了謝,目送他離開。

葉墨琿讓祝玫上車,問,“怎么樣?”

祝玫長長地嘆了口氣,把副駕駛座椅放倒,說,“有點傷感。”

葉墨琿說,“他去治安大隊好像也沒多久吧,就他這個級別,應該沒有必要給他20萬,又給套房子。我倒是覺得,可以等案子異地查辦的時候,讓你姑姑關心一下,不是說減刑什么的,至少把案件事實查清楚。”

祝玫問,“如果有阻力呢?”

葉墨琿看了看她,呵呵一聲道,“你是不知道劉檢多彪悍,瞿秘書長在她面前都得立正站好。”

祝玫聽了,噗地一聲笑了出來。

葉墨琿說,“我也一樣,祝總一聲令下,我立馬穿圍裙拿鍋鏟。”

祝玫笑倒。

有他陪著,生活就多了不少樂趣。

葉墨琿開車,往樂安源村的方向開。

今天難得周五,可以回去看外公了。

祝玫說,“明天去看看我爸媽吧。”

葉墨琿于是找了路邊一個花店停了車,準備買花。

祝玫說,“買茉莉花吧,我媽媽喜歡。”

葉墨琿說,“我以為媽媽會喜歡玫瑰。”

祝玫說,“我這個玫,不是玫瑰花的意思,而是美玉的意思。”

葉墨琿說,“哦,美女的意思。”

祝玫作勢要抽他。

葉墨琿笑說,“琿也是玉的意思,以后我們的孩子就叫玉兒吧。”

祝玫說,“好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吧,萬一是男孩子怎么辦?”

葉墨琿說,“那就叫石頭。”

這可真是簡單粗暴。

明明祝玫還在傷感,但和這個人說上幾句話,心情就會變好一些。

他買了兩盆茉莉花,說,“明天可以種一下。”

祝玫說,“我怎么感覺你要掘墳呢?”

葉墨琿說,“我怎么敢?種遠一點行吧?”

祝玫笑了,說,“心意到了就行。”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然后抽了張紙巾,擦了粉底。

這人可真是膽大包天。

祝玫故意在他襯衫衣領上,留下了紅色的唇印,抓著問他,“你去哪兒沾花惹草了?這是誰的口紅印子?”

這屬于明目張膽的碰瓷了,未婚妻沒事找事的本事可真是一流。

他問,“進去去聊了點什么?有什么不開心的,說說。不然我怕你憋在心里,倒霉的是我自己。”

祝玫伸了個懶腰說,“也沒什么,順其自然吧。”

葉墨琿說,“不要背負太多。”

祝玫說,“知道了知道了,你這人煩死了。”

葉墨琿說,“我不煩你,怕你不習慣。”

親了親她,開車回家。

回到外公家,知道他們要回來,外公燒了一只雞。

魏嬸嬸說,昨天下過雨,外公出去摔了一跤,還好他們家老魯看到了,送去衛生院看過,沒啥事,怕他們擔心,就沒說。

祝玫對著外公嗔怪道,“下雨天讓你不要出去了,年紀大了摔不起。”

祝慶東憨憨笑說,“沒啥事,沒啥事。”

祝玫問魏嬸嬸外公的精神狀況。

魏嬸嬸說,偶爾會糊涂一下,每天盯著他吃藥,做康復訓練。

魏嬸嬸說,“一說是妹妹讓他做的,包管老實。”

祝玫笑了,勾著外公的胳膊說,“你聽話,早點給你生個娃娃抱啊,好不好啊?”

祝慶東這一年里,明顯蒼老了,但是聽到這話,高興地點頭說,“好好好。”

次日去給父母掃墓,葉墨琿帶了小鋤頭,去種茉莉花。

還未到清明,上一次掃墓,已經過去一季了。

墓碑周圍,雜草叢生,滿地青苔。

立春已過,驚蟄節氣。

山野間,都是濕氣。

野徑無人掃。

葉墨琿種了茉莉花,又清理了野草。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衛衣,黑色運動褲,這個模樣,看不出半分矜貴公子的影子。

他給她的感覺,一直都是一個鄰家男孩。

祝玫對著墓碑說,“爸爸媽媽,我想結婚了。”

葉墨琿把雜草堆去一邊,走過來,站在了她身邊,看向墓碑上,她爸爸媽媽的遺像。

他的手因為勞動而變得溫熱,被這樣一雙手牽著,說不出的安心。

經年的等待,好像就是為了這樣一個人,這樣一雙手。

葉墨琿看著墓碑說,“爸爸媽媽,我努力努力,明年就帶著葉石或者葉玉來看你們。”

服了,某人是真的正經不了三秒。

“咔嚓”一聲,一旁發出樹枝折斷的聲音。

兩個人都嚇了一跳。

祝玫咳嗽一聲說,“名字可以再商量的。”

葉墨琿說,“也可以姓祝。”

祝玫說,“冠名費燒過去??”

葉墨琿說,“我感覺你在咒我,但我沒有證據。”

祝玫說,“跟誰姓不重要,你確保孩子是你的就行。”

葉墨琿說,“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祝玫說,“長相可能也并不可靠,畢竟我喜歡的類型都跟你長差不多。”

葉墨琿說,“那我就安全了,長我這樣的也沒幾個。”

掃完墓出來  ,回到外公家,祝慶東又老生常談,催著他們去領證。

由于次一周,兩個人要去海城出差,祝玫答應外公,海城回來就準備手續的事情。

外公高興,查著黃歷,喜氣洋洋地選黃道吉日。

由于辦理公證也需要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再往后推,第一個好日子是4月19日,祝玫和葉墨琿紛紛搖頭表示這個日子不好。

再查,4月23日,祝玫又面露尷尬。

葉墨琿呵呵一聲,祝玫瞪他。

這家伙什么狗記性,這天是黎沐風生日,他為什么會知道?

葉墨琿解釋,“我看過他的身份證號。”

祝玫嘀咕,“腦力都用在這些事上,真是浪費。”

葉墨琿說,“體力都用在你身上,不浪費。”

嘴上的便宜他是必須要占的。

祝慶東問,“這個日子也不行?”

葉墨琿道,“外公,過完五一,你挑個日子吧。”

祝慶東翻了翻日歷,選在了5月4日。

祝玫道,“這個日子好,永葆青春。”

祝慶東高興點頭。

兩個人跟著市里的出訪團去的海城。

這一次出訪團人不少,很多陪同的企業家,都是特地飛到海城去陪市長張迪宇的。

葉墨琿大多數時間都在陪同張迪宇,祝玫是周三飛海城的,周四下午,張迪宇安排考察瑞珂在海城新開發的景瑞星海項目。

祝玫自己也沒有參觀過,不過作為瑞珂的資深員工,她和項目總經理白鈺很熟悉。

白鈺原先在云海城項目上做運營總監,后來升任項目公司總經理。

是陳逢時當年從知名旅游集團星恒亞洲挖過來的人。

這次景瑞星海項目一炮而紅,也是陳逢時把白鈺從云海城項目上調了過來,花了大半年搞運營,才有的成果。

開業一周,單日客流最高10萬+,成績斐然。

祝玫和白鈺關系一直很好,這次請白鈺安排,祝玫全程陪同聯絡接待,服務周到,讓張迪宇非常滿意。

祝玫趁勢和市里政府部門一把手溝通了繁星的兩個項目,解決了不少問題。

周四晚上,市長張迪宇有自己的安排,不需要陪同。

葉墨琿帶著祝玫,去見葉懋琮和幾個海城的朋友。

祝玫八卦地問,“你說張市長的安排,是和什么大人物?”

葉墨琿看了看她問,“你想知道?”

祝玫挑了挑眉問,“你知道?”

葉墨琿指了指嘴。

祝玫說,“你是不是框我?”

葉墨琿問,“人和人之間的信任呢?”

說完,直接貼了上來,親了親她。

親完了,他說,“張市長的恩師現在在海城任職,嗯,做得怎么說,還挺大的。”

祝玫看著他問,“你們家對挺大是什么定義?”

葉墨琿說,“雖然比不上我爺爺,但怎么說也和我大伯當年一樣。”

祝玫抽了抽臉皮,“哼哼”了一聲,說,“所以領導也有要抱的大腿啊。”

葉墨琿說,“人生在世,都一樣的,我不也要緊緊抱著未婚妻大腿么?”

說著,就抱了上來。

某人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在一米六五的未婚妻身邊,恨不得變成一只無尾熊。

祝玫沒想過這人可以這么粘人,“天熱了,  你還開制熱模式,就有點過分了。”

葉墨琿說,“你不能要求一個取暖器開制冷模式,我又不是中央空調。”

祝玫刮了刮他的鼻子,人啊,就是這樣,喜歡的人,就叫幽默,不喜歡,就叫油膩。

是人都雙標。

晚上與葉懋琮的宴請,是祝玫安排的。

雖然葉懋琮來到了海城任職,但祝玫在海城生活了將近十年。

何況這次是為陳逢時辦事,由半個瑞珂人安排,也是順理成章。

葉懋琮特地請來了海事和海關的領導。

祝玫安排的地點是在江邊的一家餐廳,有270°觀景位。

海關大樓就在對面,過江隧道,下班時候過來,很方便。

殷賚也在海城,葉墨琿請了一起來吃飯。

來人都是葉墨琿的兄長,頗有一種見親友的感覺。

每個人看到他,都要拍拍他的后腦勺,祝玫盯著他的腦后,看這人是不是腦后有反骨,讓人總想摸一下。

這樣的家庭,還想做個普通人,其實挺不容易的。

別人都知道他是葉儒平的孫子,家里叔伯都身居高位,為了多從他身上獲得一些關照和資源,想要貼他的人不會少。

只是這人,能安安心心過普通人的日子,看似胸無大志,卻反而是見素抱樸,少私寡欲,是個聰明人。

殷賚看到祝玫,笑道,“我早就知道這家伙對祝總有想法,那次在沽城,他逛了半天,大概就是為了找你。”

祝玫挑眉看某人。

葉墨琿說,“胡言亂語。”

祝玫“哦”了一聲說,“看來原本對我沒意思,也是也是。”

葉墨琿連忙說,“不不不,當然是為了找你。”

殷賚對他這么沒骨氣,嘲笑了半天。

葉懋琮陪著海事、海關的領導已經到了,殷賚趕到,便準備開席。

葉懋琮來到海城,外界都傳說,是因為上面忌憚上了葉家,所以先是葉儒平的長子葉煦鈞去了人大,隨后葉煦鋌退休,如今,是葉懋琮從地方一把手的位置,被跨省市調任,成了常委部門二把手。

海關的周關道,“琿琿,你這個小子,得敬敬你琮哥,你琮哥為了你,犧牲多大啊。”

葉懋琮卻說,“不能這么說,調任是組織安排,和琿哥兒沒關系。”

葉墨琿舉著杯子,敬了葉懋琮。

周關卻說,“明眼人不都看得懂嗎?”

葉懋琮和葉墨琿喝干了杯中酒,祝玫提了分酒壺幫著加酒。

海事局管著通航的徐局曾是葉懋琮父親葉煦鈞的下屬,也是葉煦鈞一手培養起來的,他嘆了口氣道,“葉大人人好,平易近人,去人大可惜了,葉部長你來了海城,以后有事盡管吩咐。”

葉懋琮笑道,“什么葉部長,你以前都叫我琮琮,我大學的時候,還去你那里掛過職。”

徐局道,“是啊,一晃快二十年了,還有十年我也要退休了,是老了。”

葉懋琮說,“什么話,徐局,你正是干事業的時候。”

幾個人一通閑聊。

祝玫聽他們聊天,就知道這些人都認識了十幾二十年了,關系都很熟,要辦成事,只要不是違法亂紀,都好說。

這就是所謂幾代人的積累,人脈、閱歷,普通人何以獲得?根本是難以企及。

就像陳逢時,別人還在大學里打游戲的時候,他已經知道企業經營是怎么回事了,也知道利益之爭有多殘酷,又該用什么手腕應對。

今天雖然是葉墨琿請客,但他從繁都來考察,來者是客。

這樣的場面上,自然是要灌他。

葉懋琮道,“這小子,自從去了繁都,那可真是把能用的關系都用上了。我聽說,你挖墻腳挖到楚嶺了?”

葉墨琿說,“胡言亂語。”

葉懋琮挑了挑眉道,“不是聽說要把中鋅工業挖去你們那里的工業園了?”

葉墨琿一愣,問,“啥?”

葉懋琮以為他裝傻,說,“你不是派了一個工業局副局長和園區總經理,姓李的,過去招商嗎?”

葉墨琿問,“李謹言?工業局副局長?”

祝玫問,“是龔少斌吧?”

葉懋琮說,“好像是姓龔。”

祝玫忍笑,指了指葉墨琿,對葉懋琮說,“估計是打著他的旗號,來忽悠呢。”

葉墨琿抽了抽嘴角道,“也算是干正事兒。”

祝玫解釋道,“他們工業局局長提拔副區長了,現在工業局局長的位置空著,副局長當然要有想法了。”

葉墨琿說,“不是招搖撞騙就行。”

葉懋琮舉杯,與他碰了碰,說,“知道領導不好當了吧?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別人會打著你的旗號辦事,辦這種事也就算了,要是欺上瞞下,干那些不入流的勾當,你呀,洗都洗不干凈。”

葉墨琿說,“所以我只想退休。”

徐局說,“誰不想退休啊,琿琿,你最小,說這話你得罰酒。”

桌子上一眾兄長起哄,集體罰他酒,一人一杯,罰了他三杯。

殷賚也想舉杯,葉墨琿瞪他一眼說,“你放下,你才比我大倆月,我們同年退休。”

殷賚對著祝玫道,“你看看,這家伙從小就欺軟怕硬,專挑我們這些老實人欺負。”

祝玫含笑看向葉墨琿,葉墨琿皺了皺眉,瞅著殷賚說,“你倒是挺會挑人告狀。”

周關對著祝玫說,“琿琿這樣這可不行,現在敢欺負小賚,以后就敢在家欺負你,小玫,不可不防,不可不防啊。”

好么,還有人幫腔。

殷賚也在一旁道,“人家現在是常務,能一樣嗎?”

葉懋琮點頭說,“副處已經這樣了,等他上了副局得起飛。”

徐局說,“那就在我們頭上了。”

殷賚又對祝玫道,“結婚是二次投胎,對象的人品很重要,小玫總,你得三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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