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胸襟
孟岐山被發(fā)配到西北,很多人都有議論。
孟岐山辦的87師的案子,由軍事檢察院審查完畢之后,移送到軍事法院審理。
而繁都的幾個案子,也在嶺中某中級人民法院異地開庭審理。
開庭那天,謝衡的母親吳芳打來電話,哭著道,“小玫,你救救衡衡,救救他吧。”
祝玫的確關心案子的進展,她說,“前幾天孫律師和我聯(lián)系過了,他在積極為謝衡爭取無罪辯護。”
吳芳哭著道,“沒有用的,小玫,衡衡他是被人陷害了,那些人現(xiàn)在身居高位,沒用的,你幫幫我,我這里聯(lián)系到了一個人,可以花錢把他改無罪,只要二十萬,小玫,求求你,救救謝衡!”
這已經(jīng)是吳芳第N次找祝玫要錢了。
祝玫有些忍無可忍,又心疼謝衡怎么會有一個腦子這么不清醒的母親。
她說,“我懷孕了,家里也要錢,外公也生病了,真的沒錢可以幫你,對不起,吳阿姨。”
吳芳沉默了,過了會兒,掛了電話。
有這樣一個母親, 謝衡還能靠誰?
連楊南真的父母都比吳芳明理。
吳芳當年還是讀過高中,讀過大專的。
可是這輩子,居然活得這么糊涂,讓祝玫替謝衡難過。
她給孫律師發(fā)了消息,孫律師到了傍晚,給她回了電話。
孫律師經(jīng)由祝玫介紹,認識了劉雯。
他說,“我和劉檢都溝通過了,這個案子有很多爭議點,我們還在爭取,但很難。上面有人定調(diào)了。”
異地辦理都還能有影響,可見上面的人能量多大。
孫律師說,“我會堅持到底,劉檢也說她不會放棄任何的可能性。”
祝玫感動說,“謝謝。”
孫律師說,“不必道謝,這是我的本職工作。”
祝玫問,“上次會見的時候,他本人情況如何?”
孫律師道,“謝衡比較消極,我還是想能不能請他的家人給他寫信,鼓勵鼓勵他。”
祝玫道,“先前他母親還給我來電話,說要花錢擺平。”
孫律師嘆氣道,“是的,他母親真的,怎么說呢——”
祝玫道,“他父親現(xiàn)在又癱在床上了,也靠不上。”
孫律師道,“我覺得,他也就能聽你的勸。”
祝玫想了想,說,“你們會見的時候,可以帶糖給對象吃嗎?”
孫律師一愣,說,“一般不會帶東西,因為見不到,只有在簽字的小窗口可以給支煙什么的。”
祝玫說,“我給您律所寄一盒糖,您下次,幫我?guī)б活w給他。”
孫律師什么奇葩沒見過,家屬提出帶什么的都有。
謝衡這個案子,蹊蹺的點太多了。
具體辦案人員語焉不詳,勸說他,差不多可以了,有立功可以縮短刑期。
但他堅持認為程序違規(guī),證據(jù)不足,應做無罪辯護。
孫律師在行業(yè)內(nèi)頗有名。
為了謝衡這個案子,其實也有不少人來同他關照。
但他卻沒有妥協(xié)。
既然接了這個案子,就希望當事人得到公正的判決。
孫律師道,“有機會我會給他的。”
祝玫說了聲多謝。
葉墨琿為了北化工項目,再度去京城出差。
他心里惦記著孟岐山的事,特地去了孟家拜訪。
孟岐山已經(jīng)去西北赴任了,林修敬又長期在部隊任職,最近在執(zhí)行任務,孟盂蘭就一直住在娘家,同母親何秀麗住在一起。
樹人教育集團與渤江區(qū)教育局合作的事宜,就是由孟盂蘭母親何秀麗幫忙牽線的。
自從樹人教育集團落地渤江之后,渤江的企業(yè)招引都容易許多。
上季度經(jīng)濟工作會議上,招商局局長魯?shù)脛僭诠ぷ鲄R報中,還特地提出,樹人教育集團與渤江教育集團的合作辦學,在市里引起了不小的關注。
周邊一些區(qū)縣的中小企業(yè)主,紛紛打聽教育集團的情況。
如今,教育資源是促進產(chǎn)業(yè)落地、人才引進的重點要素。
葉墨琿同何秀麗說了樹人教育集團落地之后的情況,何秀麗也很高興。
她說,“促進教育公平,重要的就是教育資源公平,我們的教育理念就是希望教師提高教學水平,我們的孩子現(xiàn)在太苦了,填鴨式教育,超綱學習,以為這樣就能成才了,其實并不是這樣。我們的教育宗旨是,提高老師的課堂效率,針對孩子的薄弱點,有針對性的編寫教案。我們教師的競爭壓力是很大的,但我們集團的學生,心理問題的發(fā)生率在全市一直都是最低的。”
葉墨琿點頭道,“我們區(qū)分管教育的賀美蕓副區(qū)長上次同李董深入聊了一下午,回來很高興地同我說,她非常贊同樹人教育的理念。”
何秀麗微笑點頭道,“教書育人,必須要有情懷和理想,我們的教育集團,一定不能成為功利主義的教育資本主義集團,那是對孩子們的毒害,如果一切以利益為導向,最終我們的孩子會出現(xiàn)嚴重的價值觀偏差,成為精致的利己主義者,或者出現(xiàn)嚴重的心理問題,這對社會來說,是存在嚴重危害的。”
葉墨琿說,“可是大趨勢是這樣。”
何秀麗很嚴肅道,“即便如今大趨勢是這樣,也要堅持做一些正確的事。我和李董說,樹人教育集團走出去,不是去收冠名費的,而是要讓立德樹人的理念傳播出去,琿琿,你放心,教育集團雖然每年收你們冠名費,但是這些錢必然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用在教師培養(yǎng),學術(shù)交流上,甚至不會用于工程建設,而是會用在實驗室和戶外體育設施的改造。我是集團董事,我們集團里,都是有情懷的人,我每年也會去你們那里督導,絕不會砸樹人的招牌。”
何秀麗同孟岐山兩個人不愧是夫妻。
葉墨琿想到孟岐山,就說,“孟叔叔這次去西北,也是——”
說到這里,他有些不知該如何繼續(xù)說下去。
何秀麗說,“沒什么,他自己一直也喜歡西北的粗獷,他剛過去,已經(jīng)在組織軍事大比武了,剛好有這個空間和條件,他自己倒是挺開心,他這個人啊,閑不住。”
葉墨琿說,“只是我會覺得不公平。”
何秀麗笑著擺了擺手道,“琿琿,怎么不公平了?組織安排他去,他自己也愿意去,干一番事業(yè),難道還要計較名聲嗎?那就太功利了。”
聽何秀麗如此豁達的話,葉墨琿不由欽佩他們的胸襟。
何秀麗說,“人活一輩子,做點對國家和社會有意義的事,心里高興,日子充實,有什么不好?人不能被世俗的價值觀裹挾,要有自己的價值觀和認知。”
葉墨琿點頭稱是。
何秀麗說,“聽你三叔說,你最近在推大項目落地?回京是為了這個事吧?”
葉墨琿說,“是的,渤江的產(chǎn)業(yè)太弱了,希望能落地一些重量級的項目,增加就業(yè),推動產(chǎn)業(yè)轉(zhuǎn)型。”
何秀麗說,“不容易啊,琿琿,現(xiàn)在地方上也不好干。你爸爸媽媽都退休了,羨慕啊。”
葉墨琿笑道,“哪兒有,他們閑下來,就是折騰我。”
何秀麗說,“我倒是也想早點退休,給盂蘭帶帶孩子,做了一輩子教育工作,看到一個充滿希望的小生命出生,真的會很高興。”
葉墨琿說,“是啊,小玫有了,我爸媽現(xiàn)在天天圍著她轉(zhuǎn)。”
何秀麗說,“挺好啊,人生每個階段都有每個階段的事可做。不然你爸一下子退下來,他也不習慣。”
葉墨琿說,“倒也還好,他以前不是喜歡書法么?現(xiàn)在練練字,每天和我媽去游泳。”
何秀麗道,“他們倆這么多年兩地分居,現(xiàn)在倒是好,我呀,等著我退休了,也去西北,每年趁著老孟休假,我還想自駕呢。”
兩個人閑聊著。
孟盂蘭哄娃睡著了,葉墨琿見她從樓上下來,眼袋很深,就說,“時間好快啊,小侄女都快一歲了。”
何秀麗說,“那是,孩子就是這樣,生下來,一眨眼就大了。”
孟盂蘭坐在母親身邊,笑道,“真的是,琿哥都要當爸爸了。”
母女倆坐著,和葉墨琿說了會兒話。
送葉墨琿出來的時候,何秀麗道,“琿琿,你心里不要有負擔,老孟做決定,結(jié)果都是他能承受的。他讓我也轉(zhuǎn)告你,過好自己的生活,耐心等待。”
葉墨琿應了一聲,“明白。”
從孟盂蘭家出來,葉墨琿去見了爺爺。
葉儒平正在打太極拳,一套打下來,行云流水。
看到他,說了句,“小猴子來了啊,好在你家玉皇大帝過去了,還有人能管著你。”
葉墨琿在茶臺邊坐下,說,“他是玉皇大帝,你是元始天尊。”
葉儒平?jīng)]好氣道,“是啊,被你氣得要化作混沌了。”
葉墨琿說,“那可不行,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們家的鎮(zhèn)宅之寶可不能混沌。”
葉儒平在茶臺另一邊坐下,說,“哪兒有你渾?”
葉墨琿一翻白眼,心想自己這渾應該是祖?zhèn)鳌?br />
葉儒平問他,“去看過盂蘭了?”
葉墨琿點頭道,“是啊,孟叔叔被發(fā)配邊疆,我不得去看看盂蘭和何阿姨嗎?”
葉儒平抿了口茶,說,“怎么是發(fā)配呢?”
葉墨琿說,“冠深哥同我說了,不就是想點了周志庸,點不成,被報復了嗎?”
葉儒平那雙有神的眼看了看他說,“怎么叫被報復,做完自己該做的事,功成身退,天之道。”
葉墨琿說,“呵,功成身退?他成沒成,那可真是天知道了。”
葉儒平說,“讓他查案,他查了,至于怎么處理,是他能決定的嗎?做了自己該做的,去接受下一階段的挑戰(zhàn),他自己都沒有不平,你為他鳴什么不平?”
葉墨琿道,“我就這么一說。”
葉儒平說,“多管閑事。”
葉墨琿拍了拍自己的嘴說,“不知道像誰。”
葉儒平被氣笑,他說,“都要做爸爸的人了,還這么冒冒失失的。岐山多聰明,遠離是非之地,又不是什么壞事。別一心想著冒進。”
葉墨琿說,“我知道我知道,我可沒有冒進,我躺的可平了,比電熨斗熨過的還平。”
葉儒平說,“混賬,別說你是葉家人,有辱門楣。”
葉墨琿說,“橫豎都是我渾,有態(tài)度也不對,沒態(tài)度也不對。”
葉儒平說,“別把人都想得和你一樣簡單。”
葉墨琿聽了眼睛一亮,問,“爺爺,你這里是有什么消息?”
葉儒平道,“別瞎打聽。”
葉墨琿心想,好么,我是送上門來討罵的。
葉儒平讓保姆小吳拿了他給祝玫準備的一些補品,說,“小玫懷孕很辛苦,你爸媽過去了,我也放心一些,這些你帶回去,好好照顧小玫。”
葉墨琿點頭道,“知道知道。”
葉儒平說,“你知道就不會瞎打聽了。”
葉墨琿一噎,覺得自己的確是送上門來討罵的。
喝了一壺茶,默默起身,決定溜了。
時光是單向流動的。
謝衡看著看守所長長通道的盡頭,那一方小小的放風空間。
他從繁都的看守所轉(zhuǎn)到嶺中的看守所,進了這個監(jiān)室,已經(jīng)多久了?
他不記得了。
外間似乎有過繁花的香氣。
自來水龍頭里放出來的水,從冰冷到溫熱,又變得冰冷。
在這個沒有自由的地方,他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動。
有時候會渴望自由,有時候,又坦然接受命運。
曾看過繁花,冬日也就沒那么蕭條了。
案件終于開始審理了。
很多當事人都希望早點宣判,轉(zhuǎn)去監(jiān)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早日宣判,還是想繼續(xù)待在這里。
身邊的人來來去去,有些宣判了之后就走了,有些新來的,每天哭哭啼啼。
他在這個監(jiān)室里,馬上是關得最久的人了。
提審和會見都不多,他心里知道,他的案子連著江華靜的案子。
整個過程會很長,他有心理準備。
管教過來送信件。
是同監(jiān)室一個幫信罪的嫌疑人家屬寫來的。
這個監(jiān)室里,也有人和他一樣,從未收到過家人來信的。
門外傳來嘩啦嘩啦的手銬聲。
同監(jiān)室的有人興奮道,“有提審。”
很多人是耐不住這樣的生活的,盼著有人說話,盼著知道自己的情況,盼著被提審或者律師會見。
謝衡是這個監(jiān)室里,最沉默最沒有存在感的。
大家只知道他以前是個警察,犯的是失職瀆職和受賄罪,其他的,就無人知曉了。
管教叫了謝衡的名字。
謝衡向號長報告了一聲,站到門邊,取了手銬戴上,貼在走廊右邊的墻角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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