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兒時味道
與繁盛里開業同時發生的,是一個震驚全國的大新聞。
祝玫看到之后,截了圖,發給了葉墨琿。
同時,祝玫也接到了孫律師的電話,孫律師告訴她,謝衡案二審的主審法官換人了。
他說,這是轉機。
祝玫又燃起了希望。
而關于那個震驚全國的大事,葉墨琿已經知道了。
因為胡子很久沒有出現在公眾視野中了。
而那件大新聞,是周志庸的職位,忽然由東部戰區某位司令員擔任了。
隨后,打虎再下一城。
陸譯偉被查了。
顯然,一切都是有關聯的。
小道消息滿天飛。
葉墨琿還沒來得及回復祝玫的消息,就接到了黃沛的電話。
黃沛問,“知道嗎?李希繼在對岸被謀殺了。”
葉墨琿問,“什么?!”
黃沛道,“李希繼,被殺了。”
葉墨琿問,“誰殺的?”
黃沛說,“不知道,只知道被殺了,這事兒都傳遍了,想著你帶娃呢,估計不知道。”
李希繼。
那個害了柳梅兒一生的人。
葉墨琿說,“沒有接受法律審判,我覺得便宜他了。”
黃沛道,“你這么說,也是。”
葉墨琿問,“你告訴柳朝顏了嗎?”
黃沛說,“來問你就是想看看,是我去說,還是你去說?”
葉墨琿想了想,道,“我給柳朝顏打電話吧。”
柳朝顏接了電話,聽了之后說,“知道了,但那個人死了又怎么樣呢?我姐的一輩子也已經這樣了。”
葉墨琿沉默了一會兒,說,“勸勸她,她也該有自己的生活。”
柳朝顏聽了之后,嘆了口氣說,“就這樣吧。”
葉墨琿握著電話,無法再說余下的話。
他記得那時候,柳梅兒喜歡看《茶花女》。
一遍又一遍地看。
最后,她自己也困于茶花女般的人生里。
她的傷春悲秋,讓年少的他魂牽夢縈。
可想到她如今的生活,他只覺得可嘆。
有些人,一直活在過去苦厄里,哀悼自己悲慘的命運,在這樣的哀悼中,蹉跎了一生。
這樣的人生,又有什么值得欣羨的?
他說,“有需要來找我。”
柳朝顏說,“不必了,你都做爸爸了,不想再打擾。”
葉墨琿說了聲,“保重。”
祝玫給他打來電話,告知了謝衡案主審法官調整的消息。
葉墨琿說,看來大勢已來。
一個月之后,凜冬又至。
這天,祝玫在開會,接了孫律師的電話。
孫律師十分激動的說,“謝衡當庭釋放了!”
祝玫握著手機,久久回不過神來。
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孫律師又說了一遍,“二審改判無罪,當庭釋放!”
祝玫喜極而泣,當著會場那么多人的面,笑著落淚了,她哽咽著說,“太好了,這真的,太好了!他今天就回來嗎?”
孫律師說,“是的!”
祝玫道,“我想見他,我安排車去接你們。”
孫律師道,“不必,我有車,我們晚上見。”
祝玫點頭說好。
祝玫給葉墨琿發了消息。
葉墨琿知道,祝玫想當面問謝衡,關于她父母車禍的事,是不是謝衡一直在調查。
葉墨琿回復道:晚上讓他上家里來吃飯吧,為他接風,也免得你擔心。
祝玫回復:好!
剛巧祝蓉蓉來公司,和她報告項目推廣的事。
得知謝衡無罪釋放,吵著說要見謝衡。
祝玫理解她的心情,于是答應了。
隨后,祝總平推了剩下的工作,準時下班回家。
葉主任雖然怨念,但依然準備了火盆,弄了柚子葉,還翻了一套新衣服出來。
謝衡跟著孫律師的車回到了繁都,早上從繁都監獄出發的時候,天氣就陰沉沉的。
回來路上,飄起了雪。
雪花紛紛揚揚,但沒一會兒,就停了。
寒風呼嘯著,卻帶著自由的風。
整整三年了。
被剝奪了自由,活在寂靜的世界里。
從一個看守所,到另一個看守所,再到監獄服刑。
冬日,只有聽得折枝聲聲,才知雪淺雪深。
不知關了多少日月,也不知道長長的監室外,路過了多少人。
忽然重獲了自由,他還有些不習慣。
孫律師為他辦完了手續,謝衡覺得自己和這個時代脫節了。
他的隨身物品還在監獄,要過兩天才能去取。
雖然當庭釋放,但他的手腕上,還留著被手銬磨紅的印痕。
不出意外,沒有家人來旁聽他的案子。
每次探監日,他母親也從未出現過。
嫌他丟人。
可孫律師說,祝玫想見他,問他是否愿意。
當然愿意了,多想見到她啊。
那是支撐他,默默走過這么多年的信仰。
不論她是單身,或者已婚。
這個人在他生命里,是無人可以替代的。
站在了祝玫家門口。
雪花又飄灑下來,伴著冷風。
卻仿佛是春天的桃花,繽紛搖落。
孫律師按了門鈴。
他隔著雕花的鐵門,竟然有些緊張。
女人的聲音說,“謝衡哥哥來了。”
謝衡的心一顫,又放下了,是祝蓉蓉。
他等著她的聲音響起,就像春日婉轉的鳥鳴,又像是夏日暖風拂過的風鈴。
那張明艷的臉,做了媽媽之后,是如何的模樣?
她的孩子,可愛嗎?
能,抱一抱嗎?
祝蓉蓉來開了門,叫了一聲,“謝衡哥哥。”
謝衡還來不及回應,祝玫已經出來了,身后,跟著的是她的公公婆婆。
很年輕的一對公婆,看著就對她很好。
他張嘴,發不出聲音,最后用干啞的聲音叫了一聲,“玫子。”
祝玫看到他,微微一笑,那雙眼睛,還是像以前一樣漂亮。
菱形的唇瓣,就像是春天的杏花。
他覺得眼酸。
祝玫招呼葉墨琿,“老公,老謝來了,讓他跨個火盆,除除晦氣。”
葉墨琿一翻白眼道,“那你過來管孩子,就會動嘴皮子。”
葉墨琿抱著他們的孩子也走了出來,看到他,點了點頭。
她的婆婆抱過了孩子。
祝玫推了推她的丈夫,說,“我賺錢養家可辛苦了,昨天忙到十二點呢。”
葉墨琿哼了一聲道,“忙著和陳逢時視頻聊天,當我不知道呢?”
祝玫說,“你可夠離譜的,你管上班叫聊天?那你天天在聊天,不干正事。”
婆婆黃靜踢了踢兒子的腿道,“妹妹讓你去就去,就會廢話。”
她的公公說,“二審判無罪不容易,是該有點儀式感。”
唯一干活的人無奈認命,對謝衡和孫律師說,“請進。”
謝衡還有些不習慣這種熱鬧的氣氛,他說,“我就在門口等著。”
祝玫指了個門口的位置道,“你就站那兒。”
謝衡說了聲好。
年少時候,恣意不羈的謝衡已經不見了。
然而坎坷的經歷,卻讓他多了些沉穩。
祝玫心中有感,望著謝衡,而謝衡卻不敢抬眼看她。
葉墨琿準備好了鐵盆,上面放著柴火,又拿了干草點火。
柴火嗶啵作響,冒著火星。
灰黑色的煙,帶著火燒火燎的氣息,撲面而來。
卻也帶來了溫暖。
謝衡終于望向眉目如畫的祝玫,仿佛還是豆蔻年華,別無二致的明媚。
那張珍藏的報名照早已不知所蹤,但她的容顏從不會在他的生命里褪色。
這一生來一場是為什么?
大概就是為了,曾在生命里,有過這樣一段傾城絕艷的時光吧?
葉墨琿點燃了火盆,讓謝衡跨過去。
小娃娃在奶奶的懷里,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看著這個陌生的叔叔一躍而起,跨過火盆。
祝玫又指揮葉墨琿去拿柚子葉水過來,給謝衡洗手。
七雙眼睛看著他一個人忙進忙出。
堂堂市商貿委葉主任,被指揮得團團轉。
等全部一通忙活完,謝衡對葉墨琿說了聲,“謝了。”
葉墨琿說,“但愿沒有下次了。”
祝玫假裝敲了敲自家老公的頭,葉墨琿對她做了個鬼臉,然后讓謝衡進門。
孫律師已經進門了,祝玫剛好有一個產權糾紛的案子想請孫律師為她聯系熟悉的律師咨詢。
謝衡是第一次來祝玫的這套別墅,房間布置得很溫馨。
他站在客廳里,第一反應居然是靠邊站著。
祝玫看到了他的細微動作,心里一酸。
她給他遞了一顆水果糖。
謝衡的動作微微一頓,然后接了過去。
從她掌心里接過那顆糖,還是熱的,有些化了。
他打開吃了。
終于品嘗到了糖的滋味,他一點點放在嘴里含化。
很甜。
與兒時別無二致,甚至,比兒時的更甜。
葉墨琿拿一套給他準備的衣服,帶著他去了一樓的浴室。
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謝衡整個人都顯得精神了。
正是晚餐的點,祝玫招呼眾人坐。
怕他們說話不自在,黃靜和葉煦鋌說,家里已經留了飯,還要去看看外公,就先走了。
謝衡的嘴里,是水果糖殘存的甜味。
幾個人坐下,倒是有些冷場。
還是祝玫帶話題,問謝衡在里面怎么樣,案件審理情況怎么樣。
孫律師把二審中,同公訴人辯論的焦點,詳詳細細地說了。
祝玫道,“一審原來也是這個思路,當時一審法院沒有采納。”
孫律師道,“是啊,但是二審換了主審法官,開庭前會議的時候,我就提出了那些問題,他和合議庭全都采納了。”
葉墨琿說,“二審能改判,的確很不容易。”
祝玫點了點頭,看向謝衡。
而謝衡只是看向面前的碗。
祝玫夾了一個雞翅給他。
她說,“吃啊,看能看飽嗎?”
謝衡笑了一下,舉起筷子。
祝玫說,“進去了一趟怎么還斯文了呢?”
謝衡終于有了表情,放下了筷子,拿起了雞翅,啃了一口。
祝玫問,“香嗎?前幾天陶子從鄉下給我帶來的。”
謝衡聽了,咽下了嘴里的肉,問,“她怎么樣了?”
祝玫道,“挺好的,現在在工業園打工。”
謝衡又看向祝蓉蓉。
祝蓉蓉說,“謝衡哥哥,我一直想跟你說抱歉。”
謝衡問,“為什么?”
祝蓉蓉說,“如果不是我惹的事,你也不會……”
謝衡搖頭道,“和你沒關系。”
祝玫看了他一眼,倒是沒有當著祝蓉蓉的面,問關于國安的那一段。
祝蓉蓉說,“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因為我的工作是你介紹的,所以他們才會抓你。”
謝衡只是說,“你們沒事就好。”
祝玫說,“終于出來了,不用我和孫律師再為你操心了。”
孫律師說,“是啊,祝總為了讓你振作,特地讓我給你帶糖吃。”
謝衡說,“可惜我沒吃到。”
祝玫笑著說,“今天不就吃到了嗎?”
謝衡看著她,淡淡笑了笑說,“早晚會出來的,你擔心什么?”
祝玫說,“擔心你一個人在里面害怕啊。”
謝衡說,“大通鋪,熱鬧得很,我再待下去,都要當號長了,不過后來去監獄服刑,又一切從頭了,可惜可惜。”
祝玫說,“你怎么還挺驕傲呢?”
謝衡說,“怎么不驕傲呢,你進去過嗎?”
祝玫說,“不是去看過你么?”
孫律師有些疑惑。
謝衡道,“你也就在門口,那里面幾道鐵門你知道么?進出一趟,二十道鐵門,你才第一道。”
祝玫說,“以后我在我家門口也裝二十道。”
謝衡笑了起來說,“你倒是裝。”
祝玫對葉墨琿說,“老公,明天給星星買幾套樂高,湊20道鐵門。”
葉墨琿端了湯上來,聽了說,“好嘞,老婆大人撥款就行。”
祝玫對著謝衡挑了挑眉。
謝衡說,“別秀恩愛。”
祝蓉蓉噗嗤一聲笑了,說,“謝衡哥哥,你要習慣,我都被他們的狗糧喂胖6斤了。”
謝衡看了看她說,“珠圓玉潤,不是很好么?”
祝玫道,“進去一趟倒是學會聊天了。”
謝衡沒有繼續接話。
祝玫扯開話題道,“南子判了拘役六個月,也已經出來了。”
謝衡喝了口水,神情淡淡的,他問,“那他現在在做什么?”
祝玫說,“在渤東園打工,和陶子、彤彤他們一起。”
謝衡問,“渤東園那里能招那么多人?”
祝玫抿唇看向葉墨琿笑。
葉墨琿道,“那邊新談下了幾個項目,廠區都在建設,后續投產也要招工的,能解決幾千個崗位。”
謝衡點了點頭說,“原來那一帶很亂。”
祝玫道,“是啊,原來渤江有哪里不亂的?”
謝衡沒有再說話了。
一餐飯,吃得不咸不淡,謝衡不太說話,祝玫理解他。
祝蓉蓉此刻看向謝衡的時候,已經沒有了當年對他的迷戀。
而祝蓉蓉自己,也有了些許職場女強人的味道。
經歷,讓她比過去成熟很多。
謝衡問,“蓉蓉現在在做什么?”
祝蓉蓉看了看祝玫,祝玫示意她自己說。
祝蓉蓉道,“現在在新媒體公司,給繁都的一些旅游景點做運營推廣。”
謝衡點了點頭。
飯后,孫律師和祝蓉蓉就先告辭了。
謝衡本也想走,祝玫說,“再坐一會兒吧。”
只要她說,他就不會拒絕。
謝衡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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