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勿念昨日傾城
小星星拉著媽媽上閣樓,正是夜色剛剛降臨人間的時分。
星星讓媽媽幫著調望遠鏡,她要看金星。
祝玫為她調試著,星星問,“媽媽,你說宇宙外的世界是什么樣的?”
祝玫說,“也許不是我們看到的樣子。”
星星說,“媽媽,我覺得這個世界上一定還有很大的生物,只是因為它太大了,所以我們看不見。”
祝玫嗯了一聲說,“很有可能,就像細菌看不見我們人類一樣。”
星星說,“是不是?媽媽你也這么想嗎?”
祝玫說,“其實人類很渺小,我們只是三維世界上的一個點,我們看不到更高維的世界。我們回不到過去,也看不到未來。”
星星說,“可是我覺得現在就很幸福呀。”
祝玫想到了去年冬天,在睡夢中安詳離世的外公。
她說,“幸福就好,來吧,可以看到你的小星星了。”
星星說,“媽媽,你知道嗎?金星又叫長庚星,啟明星,太白金星。”
祝玫想到葉曉星差點名叫葉太白,忍了忍笑,說,“是嗎?星星好厲害,知道這么多。”
星星說,“是啊,星星最棒了。”
祝玫抱著她,親了親,陪她看星星。
這一年清明,祝玫帶著葉墨琿和葉曉星,回樂安源村掃墓。
回村掃墓的人很多,祝玫看到了陶夕佳、沈鈺菲和楊南真。
他們都帶著孩子,回到村里掃墓祭祖。
看到祝玫家葉曉星,陶夕佳牽著自己的小寶走過來。
兩個小孩,很快玩到了一處。
葉墨琿打掃干凈了外公外婆、父親母親的墓,逐一擺上了貢品和香燭。
劉子山拄著拐杖,由劉衛軍陪著,也來給劉衛承掃墓。
祝玫看到自己爺爺,叫了星星過來,讓她同太爺爺打招呼。
星星玩心重,只是喊了一聲太爺爺,就又同陶夕佳和沈鈺菲的孩子玩去了。
劉子山給自己兒子上了香,擺了貢品,問了問祝玫的近況。
祝玫說,自己一切都好。
清明杏花雨,沾衣欲濕人。
葉墨琿為祝玫打起了傘。
劉子山撫摸著兒子的墓碑,一晃,都快二十年了。
連星星都那么大了。
他感嘆了一聲,在墓碑前,默立良久。
祝玫問了問劉子山的身體近況,劉子山問了星星的成長趣事。
說了半小時,再無余話,便道了別。
然而劉子山走了幾步,又回頭看。
祝玫也立在那里,用目光遙送。
劉子山眼眶一熱。
人生走到這一段,很有可能某一次的回望,就是永別。
祝玫見他看回來,微微一笑,同他揮手道別。
劉子山抬著干瘦的手,同她擺了擺,才由劉衛軍陪著走了。
祝玫回到外公家,院子門口,已經布滿了青苔。
她最喜歡的那棵海棠,似乎是要開花了。
星星仰頭看到那棵海棠,說,“嘩,媽媽看,這花好漂釀。”
海棠在疏雨薄霧之中,悄然吐蕊,嬌艷欲滴。
祝玫點頭說,“是啊,真漂亮。”
窗臺上積了厚厚的一層灰。
鐵窗上,布滿了蛛絲。
推開門,一股陳朽的氣息,嗆得祝玫直咳嗽。
魯彤彤今天也回了村,見祝玫回來了,過來送吃的。
魏嬸嬸說,“屋子沒人住就是這樣的,我幫你收拾收拾。”
一群人一陣忙活,連星星也幫著拖地,終于是收拾得像樣了一些。
秋千還掛在葡萄藤架下。
星星想玩,葉墨琿說,“那是你媽媽小時候你外公給她做的。”
星星說,“我也喜歡這個Q千。”
葉墨琿為她擦拭干凈了秋千,又做了加固,星星坐上去,蕩得老高。
秋千發出枝丫枝丫的聲響。
星星蕩著秋千,發出咯咯的笑聲,指著頭上的海棠說,“媽媽,這花花真的好漂釀,星星想搬回家去。”
葉墨琿看著那顆兩米高的海棠,說,“有點難。”
星星說,“不要不要,就要這棵。爸爸最棒了,爸爸給寶寶搬肥家。”
葉墨琿和祝玫一起望著這棵海棠。
祝玫對青春無限懷念。
葉墨琿對海棠無限頭疼。
祝玫說,“星星,你忘了么?我們家花園里已經有海棠了,只是沒有這棵大而已。”
星星眨巴著眼睛。
祝玫說,“這棵是你太外公為了你外婆種在這里的,移走的話,會死的。這棵是海棠外婆,家里那棵是海棠寶寶。”
星星連連擺手說,“星星不要它死,星星回家看星星海棠。”
還是老婆大人有辦法,坑蒙拐騙得很有一手。
葉墨琿說,“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就坐在這個院子里,這棵樹下,在看書。”
祝玫“昂”了一聲說,“是啊,當時你可討厭我了。”
葉墨琿說,“好像你很喜歡我似的,我當年就沒少被你欺負。”
祝玫斜睨他說,“你考慮一下,你剛剛說了什么?”
葉墨琿說,“當年你就很樂于助人。”
祝玫忍笑。
星星蹲在地上,在看地上的蝸牛,一會兒又玩螞蟻,開心極了。
沒一會兒,沈鈺菲開車來了,她說她要先回市里,大家約了回市里聚餐。
祝玫問魯彤彤要不要去,魯彤彤又約了祝蓉蓉,大家熱熱鬧鬧的,說一起去。
結伴同行,祝玫去接了陶夕佳和她的兩個孩子。
車上,三個孩子一輛車,吵吵鬧鬧,說說笑笑。
淡雨收去,陽光從云隙中露出臉來。
葉墨琿打開了全景天窗,星星拍手說,“天空好漂釀。”
星星說話還沒那么流利,被陶夕佳的大寶嘲笑說,“妹妹說話真好笑。”
小寶也學著星星說話,“她說話好像建安人。”
陶夕佳喝止了兩個孩子的調皮,說,“不可以取笑妹妹,你們學說話的時候,一開始口齒也不清晰呀。”
大寶捏了捏小寶的辮子,小寶踢了踢大寶的腳。
星星卻很認真說,“我不是建難人,我是繁都人。”
葉墨琿說,“星星,你的祖籍在嶺東,你其實是嶺東人。”
星星說,“我不要做嶺東人,我就是繁都人!”
一車人都笑了。
徐彥這時候打來電話給祝玫問,“姐,下周末有空沒?”
祝玫問,“干嘛?”
徐彥道,“我們新酒店開業,就是以前的百樂匯,我搞了一個超大的兒童樂園,你帶我小外甥女一起來,我給你和姐夫預留了親子套房。姐夫回區里了,必須得罩著我啊,讓他來給我站個臺唄。”
徐彥現在是渤江商業的總經理了。
這小子經商很有一手,當副總的時候,借著祝玫的資源,盤活了兩個社區商業。
現在,接了渤江商業集團總經理的位置,借著葉墨琿和卓雅的關系,引入了卓雅酒店集團,打造了一個四星度假酒店。
祝玫嘿喲一聲道,“小樣,有點東西嘛。”
徐彥道,“什么小樣,請叫我徐總好嗎?剛好清清想你了,給你和小外甥女都準備了開業禮,一定要來。”
祝玫問,“清清是誰?你小子談戀愛了?”
徐彥說,“清清是誰你不知道啊?孫悅清!”
祝玫驚訝問,“怎么回事?什么時候的事?”
徐彥說,“你管得真寬,反正我倆是終于苦盡甘來了,酒店開業那天,你到底來不來?”
祝玫說,“免費吃喝,必須來。”
徐彥說,“你不來沒關系,你吹吹枕頭風,讓姐夫來就行。”
祝玫說,“搞了半天你就是為了請他啊,我去,他不去。”
葉墨琿看了看祝玫,問,“你一個人去住酒店,多不安全啊,總要有個保鏢不是?”
徐彥在電話那頭說,“就是,區委書記蒞臨,我們會升級安保,保管安全。”
葉墨琿說,“你小子敢泄露我身份試試?商業活動,我作為祝總家屬參加。”
小星星在后排聽到了,咯咯直笑。
徐彥強買強賣,敲定了葉書記的安排,很不要臉。
陶夕佳問,“你們現在很忙吧?是不是雙休日都要加班?”
祝玫說,“只要工資給到位,加班也不是不可以。”
陶夕佳說,“也對,葉書記,現在渤東園這里發展不錯,我爸媽也在園區里的一個餐飲公司幫忙,每個月兩個人加起來都有八千多,比我媽那時候當家政,我爸當保安的時候,日子要好多了。”
葉墨琿說,“產業起來了,周邊的一些配套也會起來的,光是一個北化工的磷酸梯級開發園區,就容納了3000多人吧?”
陶夕佳說,“是的,彤彤現在可厲害了,園區的管理,都是他們公司在做。”
祝玫說,“早十年就好了。”
葉墨琿說,“也不一定,早十年,也許現在就是落后產能,又要騰籠換鳥了。”
祝玫點了點頭。
陶夕佳問,“玫子,老謝這陣子怎么樣了?”
祝玫說,“挺好的。”
陶夕佳還想問具體,祝玫說,“他一直在警察隊伍里,你放心。”
陶夕佳說,“如果不是老謝及時把我拉出火坑,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會怎么樣。他們說皇璽被查封的時候,拉走了幾百人。”
祝玫想到當時的情形,安慰道,“你也是被生活所迫,如果早一些處理,你現在也好好的。”
陶夕佳說,“你問問老謝,有沒有可能一起來吃飯?”
祝玫說行。
她給謝衡打了個電話,謝衡一秒就接了,問,“干嘛,想我了?”
祝玫說,“我、大菲、陶子、南子去繁盛里吃飯,你來不來?”
謝衡說,“正出任務呢。”
祝玫說,“抽空來吃一筷子,大家好久沒見你了,星星都快三歲了,這家火鍋特辣,能吃辣的都吃不了,得吃中辣。”
謝衡說,“你是會推銷的,給辣王說什么吃不了辣,等著,等我出了這個任務就來,地址發我。”
祝玫說了聲,“得嘞。”
謝衡掛了電話。
任務目標已經出現。
正在指揮調度的沈局道,“謝特,可以上了,目標在轉角,馬上過來了。”
謝衡道,“沈局,我叫很行,不叫謝特。”
沈局說,“就你話多,對象有察覺,速度速度,噓噓,隔壁包抄。”
小徐說,“我不叫噓噓, 我是很會。”
沈局說,“你倆夠了,我是真會謝。”
謝衡身手利落,已經將人拷住了,小徐從旁沖上來,將人直接按上了車。
全過程不過三秒鐘。
路人只覺得,剛剛有一陣風。
把涉嫌被策反,出賣國家秘密的犯罪嫌疑人押上了車,套了頭套,塞在車的后排,又上了腳銬。
謝衡對沈局說,“任務已完成,不用謝。”
小徐說,“你讓老沈謝頂,他的確不該謝你。”
謝衡說,“跟你說話我都要早泄。”
小徐說,“我感覺你在猥褻我。”
開車的薛科說,“謝特,你年紀一把了,有這問題很正常,但不要放棄治療。”
謝衡,“你這么說我要跳車了。”
小徐震驚問,“謝隊你說什么玩意?人還沒審呢!這可是個大案!”
謝衡才不理他,跳了車,瀟灑地關了門,揮了揮手,順便對那頭氣得冒煙的沈局說,“我發小約我吃飯,我中午請了假的,你自己批的。”
沈局罵了一聲。
薛科一個急剎。
謝衡已經跳過護欄,跑了。
薛科說,“我去抓他回來,案子還沒辦完呢。”
沈局卻說,“別去了,他要去掃墓。”
薛科啊了一聲問,“掃墓?對哦,今天清明節,都忙忘了。”
沈局道,“是啊,那人救過他的命,他每年都去的。”
薛科聽了,說了聲知道了。
小徐問,“救過老謝的命?”
薛科掛了電話,說,“嗯,埠山所的一個干警,當時謝衡在看守所,差點被人下了黑手,還好那人出面關照。不過謝衡出來以后,要去感謝的時候,才知道那位同事在渤江那次轟轟烈烈的禁毒行動中犧牲了。”
小徐聽了,也沉默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后排的嫌疑人,看薛科繼續開車。
謝衡進門的時候,一口巨大的奔馳鍋擺在桌子中央。
發小并他們各自的伴侶、孩子,圍坐一桌,奔馳鍋底是:豬肚雞、番茄和菌王鍋。
謝衡無語道,“辣王本王來了,你就給我吃這?”
祝玫指了指茶幾上擺著的火鍋底料包說,“你帶回去吃吧,我們這一桌都是小孩,吃不了辣。”
謝衡,“我呸,你這種超齡小孩,臉皮這么厚跟誰學的?”
祝玫對著葉墨琿努了努嘴。
正在吃涮肉的葉墨琿差點被肉梗死。
祝玫道,“大郎,慢點吃。”
葉墨琿一翻白眼。
謝衡在楊南真身邊坐下了,推了兩盤肉下去,吃完,抹嘴就走。
祝玫說,“你為了逃單,也是蠻拼的。”
謝衡說,“老子真的在加班,而且中午真有事!”
祝玫叫住他道,“回來,火鍋底料還沒拿呢。”
謝衡擺了擺手說,“放著,下次去你家吃。”
祝玫說,“要付加工費的。”
謝衡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男人每天給你當免費勞工。”
說完,擺了擺手,走了。
楊南真看著謝衡離開的背影,有些呆愣。
陶夕佳說,“南子,你吃呀。”
沈鈺菲也看了過來。
楊南真老婆道,“他出來之后,就一直傻呆呆的。”
楊南真的兒子拉了拉他說,“爸爸,我要吃丸子。”
楊南真愣了愣,才給兒子夾了丸子,卻一個不小心,把碗里的湯,濺到了兒子臉上。
楊南真兒子叫了聲,“燙!”
他老婆說,“你小心些。”
楊南真有些畏畏縮縮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楊南真兒子純真地笑了笑,說,“爸爸,沒關系!”
沈鈺菲忽然在熱氣蒸騰的火鍋店里,被熏紅了眼睛。
她兒子游游看了看媽媽,給媽媽夾了她愛吃的金針菇,說,“媽媽,吃這個不會胖的。”然后和身旁陶夕佳家大寶解釋,“我媽在減肥。”
祝蓉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魯彤彤一本正經點頭說,“減肥的確是終身事業。”
沈鈺菲無奈嘆了口氣說,“吃你的,話真多。”
游游吐了吐舌頭,對著大寶做鬼臉。
沈鈺菲看著這一桌發小。
陶夕佳左邊是大寶,右邊是小寶,卻無人相陪,一個人帶兩個孩子,這些年眼見著老了很多。
楊南真進了一趟拘留所,再出來,也沒了當初的意氣風發,看人的眼光都是躲閃的。
而自己,她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這輩子,似乎一眼就望到頭了。
她看向祝玫,想說就她過得最好了。
可是陶夕佳卻拉了拉她,搖了搖頭。
是啊,祝玫初中時候爸媽就沒了,哪里算得圓滿?
長大成人,誰不是一身的傷?
只有孩子們,擁有著無瑕的童真。
游游過來說,大寶欺負他。
小寶護著哥哥,說是游游先欺負星星妹妹的。
幾個孩子打打鬧鬧,倒是讓大人們也傳染了快樂的氛圍。
孩子們坐不住,開始在包廂里打鬧玩耍。
一個孩子就夠人頭疼的了,一群孩子,更是吵得像個菜市場。
祝玫于是叫了正在項目上值班的Mads過來,讓他帶著孩子們去繁盛里三樓的萌寵樂園,去看小動物。
可葉曉星非要媽媽帶著去。
好么,這一路,就聽各色人等對著祝玫喊,“祝總好。”
幾個小孩都是一臉崇拜地看著祝玫。
Mads對葉曉星說,“星星,你看你媽媽這排面。”
祝玫牽著星星,倒是不像平時職場上的精英模樣,而是無比溫柔慈愛的模樣。
祝玫對Mads道,“等你有女朋友了,我也給你搞這個排面,把公司所有人都叫上,列兩排,讓他們叫嫂子好,我也叫。”
Mads撓頭道,“玫老板,你這是在折我的壽。而且我現在天天上班,也得有時間找女朋友啊。”
祝玫說,“沒關系,你可以選擇Gap。”
Mads說,“馬上可以晉升了,我圖啥?”
祝玫說,“圖清閑。”
Mads說,“不不不,我最愛工作了,星星,你快勸勸你媽媽,不要欺負哥哥。”
星星說,“好的,Mads叔叔。”
親生的!絕對是玫老板親生的!
孩子們玩到下午三點,遲遲不肯走。
星星人小癮大,明明站著看土撥鼠都要睡著了,卻還是扒著玻璃要看。
葉墨琿直接把星星抱起,強制讓她回家睡覺。
星星被葉墨琿扛在肩頭。
路過玩具店,還吵著要進去買玩具。
店經理今天在,看到是祝總,笑道,“May總,這是你女兒啊?好可愛。你先生也很帥。”
祝玫笑著說謝謝,店經理送了星星一只小松鼠毛絨玩具。
祝玫按照標簽,掃碼付款。
店經理道,“祝總總是這么客氣。”
祝玫說,“應該的,大家互相照顧生意。”
星星抓著小松鼠,被爸爸抱在肩頭,說,“這是我媽媽,她真的很棒,她是個大廚師,會做好多好吃的——”
葉墨琿說,“星星,摸著你的良心說,在家會做飯的人是爸爸好嗎?”
星星不理爭風吃醋的爸爸,繼續說,“我的媽媽像蝴蝶一樣美膩,還像沙發一樣舒適——”
葉墨琿說,“喂,現在抱著你的是你爸爸——”
星星拍了拍他的嘴,示意他閉嘴,繼續對著祝玫深情告白,“我媽媽真的真的很棒,她是個大老板,但她也是我媽媽!所有人都認識我媽媽。所有小朋友都喜歡媽媽的商場,我媽媽真的好棒!”
祝玫滿眼溫柔,望著星星,唇邊一直掛著笑意。
葉墨琿扛著星星一路走,星星在顛簸中,漸漸閉上眼睛睡了。
睡前,還惦念著,要回家去看海棠花,在上面給松鼠做窩。
祝玫接住了星星松手掉下來的小松鼠,兩個人下了地庫。
怕吵醒星星,祝玫開車,葉墨琿就一直抱著這個小家伙。
回家路上,車行道中間的花壇,散落了一地的英紅。
落花風雨,總讓人不免傷春。
祝玫回憶起那一年暑假。
外公外婆、爸爸媽媽、謝衡、陶夕佳、沈鈺菲、楊南真,以及,她決定攜手走入婚姻的伴侶,居然都在她身邊。
那一年的夏天,日光傾城。
而當年的她,卻渾然不覺。
如今再要追尋當年,竟已是不可再現的昨日光景了。
回望小半生,曾想要的明媚天氣,斑斕時節,也總是伴隨著落花風雨,晦暗時分,交替出現。
可再看一眼后排熟睡的女兒和抱著女兒的丈夫,她又覺得,人生美好,俯首即是。
回到家,星星已經睡醒了,祝玫倒是有些困了。
葉墨琿親了親她說,“你上樓去睡一會兒,晚上吃清淡點?”
祝玫點了點頭,說好。
祝玫睡了個午覺起來,家里安安靜靜的。
她走下樓,看到葉墨琿在花園里,修剪著他的那些花花草草。
雖然這人離退休還有二十幾年,但退休生活,他倒真是提前過起來了。
堂堂區委書記,愛好居然是退休。
祝玫想到這里,莞爾一笑。
屋后的小花園,小苗圃,都被他收拾的干干凈凈。
最近還來了一只流浪貓,星星喜歡。
所以干脆在花園一角,搭建了一個貓舍,放點貓糧和水,散養著。
葉墨琿修剪了一番他的黃瓜,抬頭看到她,沖她笑。
星星不知在做什么,沒有聽到聲響。
娃兒靜悄悄,必定在作妖。
祝玫走到客廳。
就見星星拿著她的化妝品瓶子,倒出了里面的神仙水,往瓶子里,插不知名的野花。
祝玫默默看了一眼那瓶1000多的神仙水,問星星,“寶貝在做什么?”
星星說,“海棠謝了,寶寶原本想給媽媽送花花做禮物的,可是都掉光啦。但寶寶看這朵花花也開得好漂釀,所以寶寶要把它摘了送給媽媽!”
祝玫看著星星認真的模樣問,“為什么呀?”
星星說,“因為媽媽是最好的媽媽,寶寶最愛媽媽,要把最漂釀的花花送給媽媽!”
那一株小小的,隨處可見的,可能轉天就會被孩子她爸鏟除的馬蘭花,被星星插在了昂貴的化妝品瓶子里。
此刻,星星給與的愛,比化妝品,更昂貴。
愛,從來都在,只是需要被感知。
四時皆有花開。
勿念昨日傾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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