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第一次正面交鋒
站在審訊室的隔壁，顧順昌透過單向透視玻璃，看著坐在審訊室中的江川，眼底深處帶著一抹寒光。
旁邊跟著的一群人，都閉口不言，小心翼翼的看著顧順昌的反應。
他們都知道，江川就是重傷顧建勇的嫌疑犯，自然也就明白，顧順昌來這里可不僅僅只是為了視察。
要知道，這里只不過是云江市局下面的一個分局，顧順昌即便是要視察，也應該是在云江市的官員的陪同下，而不會像現在這樣，直接就來到他們這么一個小小的分局。
顧順昌這已經是絲毫不顧及云江市主要官員的臉面了，他這是在給云江官員臉色看，更是親自下場給他們施加壓力。
“怎么沒有人審訊？”
許保水忽然開口問道：“既然犯人是被當場抓獲的，為什么不一鼓作氣撬開他的嘴？”
聞聽此言，孫局長看了一眼顧順昌，發覺他沒有阻止的意思，甚至也在看著自己，顯然是在等待著自己的回答，他急忙說道：“劉隊長！”
“到！”
一個身穿制服的男人快步上前，大聲應道，他就是帶隊前往度假山莊抓人的劉隊，這房間里壓抑的氣氛讓他有些不自在。
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劉隊長解釋道：“因為到目前為止，嫌疑人一直不配合我們的審訊工作。
經過我們觀察，此人意志堅定，而且具有很強的反偵察意識，現在此人警惕性正強，這個時候審訊只會讓他的抵觸情緒更濃。
所以，我們才要緩一緩，等他這口氣泄了之后，再進行審訊，就更容易撬開他的嘴。”
許保水有些不屑的看了劉隊長一眼，說道：“跟這種窮兇極惡的罪犯，還需要講什么策略，直接上手段，看他能堅持到什么時候。”
劉隊長怔然，他倒不是吃驚，實際上，在外界看了或許現在辦案已經很講規矩，但其實內部人在說話的時候，并沒有多少顧忌，用策略，講方法等等這些詞匯，實際上都代表了某些含義。
但問題是，現在說這話的是一個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這多少就有些不合適了。
說的更為直白一些，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應該由外人來說。
“你們警察辦事實在是太過拖沓，瞻前顧后！”
看到劉隊長不回應，許保水沉著臉說道：“既然你們有顧慮，那不妨讓我試試，給我十分鐘，他自會開口。”
劉隊長有些遲疑：“這……”
“保水，不必急躁，警方辦案要講規矩。”
顧順昌擺了擺手，說道：“孫局長，我記得警方辦案，有一種情況是，零口供也能定案，是嗎？”
孫局長立刻心領神會，點頭說道：“是的，布政使，只要證據鏈完整，零口供也能定案，也一樣可以辦成鐵案。”
“唔！”
顧順昌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孫局長，目前看來，江北的治安環境還有待加強，這方面你要多上心，要履行好你的職責，爭取給人民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
孫局長聞言心中立刻大喜，連連點頭：“請您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領導和人民的期待！一定交出一份漂亮的答卷！”
“好！”
顧順昌微微頷首，而后，他轉身朝外走去。
房間里的其他人便立刻跟上，一行人剛走出房間，顧順昌卻是忽然問道：“隔壁審訊室的房門有小窗嗎？”
孫局長怔了一下，隨即說道：“報告布政使，審訊室的門沒有開小窗，不過，我們決定要把這起案件辦成一個標準，在審訊的時候，可以邀請布政使和諸位觀摩。”
“這合規矩嗎？”
顧順昌問道。
孫局長立刻說道：“當然，這也是為了展示我們的文明執法，依法辦案，這是展示我們分居推動隊伍建設的一個好機會，所以，我冒昧的邀請您和諸位觀摩這次審訊。”
顧順昌想了想，說道：“那就看看吧。”
孫局長立刻轉頭看向了旁邊一臉錯愕的劉隊長，說道：“劉隊長，既然這件案子是你負責的，那就由你來負責審訊吧。”
看到孫局長那意味深長的目光，劉隊長立刻點頭：“是！”
他隨即上前，推開了審訊室的門，“布政使大人，諸位，里面請。”
顧順昌當先走了進去，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戴著手銬的江川。
與此同時，江川也猛然睜開了眼睛，二人的目光交匯，江川微微一笑。
顧順昌卻是瞳孔微微縮了一下，因為他發現，江川對于他的到來，竟然半點都不吃驚，甚至那笑容中還帶著一抹嘲諷的意味。
江川知道他要來！
顧順昌看著江川，沒有說話。
嚴格的來說，這還是兩人第一次正式的見面，盡管在這之前，他們雙方都已經不知道看過對方的照片和視頻多少遍了，但像此刻這般好不遮掩的正面碰撞，卻還是第一次。
更重要的是，二人的心里都很清楚，從兩人真正碰面的這一刻起，他們之間就再也不會有任何的緩和余地。
自今日起，二人之間，必有一個要徹底的倒下，才能罷休！
而現在從顧順昌主動到來就能看出，他不再有半點顧忌，已經要赤膊上陣，開始搏命了！
與照片、新聞中的形象相比，此刻的顧順昌更多了幾分儒雅，帶同時也多了幾分電視中無法展現的威勢。
顧順昌在眉宇之間跟顧建勇有著幾分相似之處，不過，他比顧建勇少了一些桀驁，但反而更具威嚴。
他也比顧建勇危險的多！
這是一頭老狐貍！
更是一頭餓狼！
此刻顧順昌的眼神中，既有著一絲冷意，同時還讓人打心里感覺到此人的深不可測。
與此同時，顧順昌也在打量江川。
僅僅只是與江川目光交匯的這一剎那，顧順昌心中就微微的突了一下。
盡管他已經盡可能的高估江川，從來都沒有像其他人那般認為江川只是生長于民間，無法與那些杰出的豪門子弟相提并論，也已經盡可能的揣度，江川背后有江元廷和江閣老的教導，哪怕是一塊爛泥，也足以讓很多人陷足其中。
可此刻看到江川那平靜至極的眼神，顧順昌陡然意識到，他依然是犯了經驗主義錯誤。
江川此人，極其不簡單！
“咵！”
劉隊長拉開了椅子，在桌子對面坐了下來，說道：“江川，想好了嗎？”
江川沒有回答他，而劉隊長也沒有再追問，甚至都沒有在意江川的目光根本沒有看他，就那么做作椅子上。
因為劉隊長很清楚，今天他所需要做的根本不是來審訊江川，而是要作為一個工具和擺設，目的只是為了把審訊觀摩這個形式完成，充當這其中的一個背景板，其他的，也輪不到他來做。
“顧省，你好。”
江川率先開口了，他看著顧順昌，話語卻是意味深長，“沒有想到，我竟然能在這個地方見到堂堂布政使大人！”
顧順昌平靜的說道：“作為布政使，我不希望在審訊室中見到任何一個遵紀守法的民眾，如果什么時候審訊室和監獄空了，那才是我最希望看到的。”
江川微笑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就在今天，還有人拿著槍要殺我，接下來監獄中恐怕又要多一個犯人。”
顧順昌說道：“那的確是一件讓人遺憾的事情，這也從側面說明，我這個布政使做的還有些不夠好，以后這方面看來是要加強了。”
二人之間直接對話，其他人連大氣都不敢出，只是靜靜的看著。
此前他們就已經意識到，江川的身份恐怕不簡單，不少人也都聽到了流言，現在看到江川在跟顧順昌說話的時候，竟然隱隱是一種交鋒的狀態，這讓更讓在場的人心中一震。
“你做的已經夠好了。”
江川微笑道：“該做的，你都已經做了，至于有沒有達到理想中的效果，這是能力問題，跟態度無關。”
“呵呵！”
顧順昌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對于江川諷刺他無能，甚至是明目張膽的挑釁，顧順昌似乎完全沒有聽出來一般，只是無比認真的說道：“做事情，態度才是第一位的，只要有了足夠認真的態度，能力反而是次要的了。”
江川想了想，點頭說道：“這倒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有態度的前提是，有正確的態度，要用對地方。”
“你能領悟到這一點，也不枉我們警察戰線上的同志們懲前毖后的良苦用心。”
顧順昌完全贊同了江川的觀點，并且予以鼓勵，“希望你能秉承這個觀點，端正態度，老實交代問題，認真改造，你現在還年輕，以后出來之后還有大好的人生。”
他說的很認真，也很殷切，就像是長輩對晚輩的叮囑。
江川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多謝布政使大人關心，你的殷切囑托，我記住了。”
“好！”
顧順昌微微頷首，而后轉身離開。
江川微笑道：“布政使大人，慢走。”
顧順昌充耳不聞，就連腳步都沒有頓一下，徑直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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