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140
機器狗的嘴里藏著一個槍口,眼睛則用于掃描和定位目標,藏在暗處的人按下控制鍵后,子彈摩擦槍|口產生的火光不斷閃爍。
子彈迎面而來,攸關幾人趴下躲避,可是緊跟著,他們身后的大門也發出了撞擊聲。
羅俊明冷笑一聲,“有點意思,你們猜來的是什么?”
鄭招娣:“我猜還是機器狗。”
唐喜河一個人居住在這座城市,總要有些自保的手段,而這些看似羸弱憨傻的機器狗就是他的武器。
不需要自己露面,就能把敵人逼入死胡同。
攸關恍然大悟:“難怪要派這么多的雇傭兵來,上面的人一定早就知道唐喜河的手段。”
懷里的三三不但沒有被嚇到,反而異常興奮,攸關一把將想要下地的小怪物撈回來,沿著衣角撕下來一根布條,把三三捆起來系在自己腰上。
他抬頭,對上余縱一言難盡的眼神,挑眉,“要不你來?”
離開b市前他們考慮過把三三留在聚集地,可是前腳剛走,小家伙后腳就偷偷摸出去,害得賀歡歡他們好一通尋找。
“……”余縱假裝沒聽見,任何事情他都可以讓著攸關,唯獨帶孩子不行。三三到了誰的手里都是搗蛋鬼,只有在攸關這里最聽話。
小怪物見人下菜碟,不愧是蛇精。
對面射來的子彈始終沒有停,羅俊明正尋思著直接突圍,身后那扇天臺大門終于被撞開了,和另一只機器狗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鄭招娣:“往后退。”
藤蔓沿著地面豎著往上生長,形成一面矮墻,子彈被密集編織在一起的韌性藤網擋住。他們看不見網另一面的情況,可是從藤蔓震動的頻率,和彈殼落地的脆響可以判斷出,機器狗一直在逼近。
余縱示意m002保護好攸關,單手抓住藤網頂部翻出去,雙膝落地的同時,機器狗也被他壓在了地上。
這臺機器的動能很足,被壓趴了的四肢迅速抻直,關節處變形成刀刃,刺向上方的人類。卻沒想到對方的速度比它更快,從骨骼中生長出的鰭骨伸出皮膚,將它的刀刃劈成了兩半。
余縱迅速起身,一個掃腿機器狗就飛了出去,剛好落入被它撞開的鐵門內。
機器狗沒有徹底報廢,余縱拾級而下把它撿起來,指尖延伸出的指甲陷進眼眶,將眼珠子挖了出來。
眼球里藏著兩枚攝像頭,以及幾根與腦部鏈接的黃線。
外面的槍聲停了,余縱提著機器狗出去時,鄭招娣的藤蔓正好纏著另一只機器狗從對面樓頂收回來。
兩只機器狗被丟在了一起,余縱的腳尖碰了下耷拉在地上的眼珠子,“他一直在觀察我們。”
攸關快要趴在地上了,對著兩顆眼珠子說:“唐先生,能聽到我說話嗎?”
機器狗沒有任何回復,攸關又說:“你手邊的材料應該很匱乏吧,如果你不出聲的話,我就把它們踩得粉碎,讓你沒辦法回收,我還會把這件事情告訴那些雇傭兵……”
空氣靜默一瞬后,機器狗的眼球紅光閃爍,屬于人類的聲音傳來:“你們和雇傭兵不是一伙的?”
攸關心說這位偷窺沒有偷窺到全貌啊,他將眼珠子拿起來,對著鏡頭說:“我們是從b市流浪者聚集地來搜集物資的,至于那些雇傭兵,據我所知,他們是來抓你的。”
“這還用你說。”唐喜河說話特別沖,沉吟片刻不耐煩道,“你們等喪尸離開后,從所在大樓的三號安全出口下樓,一路往西直走,左拐,再左拐,然后右拐……”
攸關:“……”
路線很復雜,好在余縱過耳不忘,記下來了。
繞在大樓附近的喪尸尋覓一圈后沒有發現,又漫無目地散開了。大家沿著安全通道下到一樓,確定外面安全后才陸續走出去,一路西行,左拐后顯現在眼前的是一家游戲廳。
剛經過,游戲廳內的燈光突然亮起,老舊的設備發出刺耳哄鬧的音樂,五顏六色的燈光閃爍,周圍的喪尸如同野豬出籠瘋狂的沖入游戲廳。
“他在幫我們?”躲在附近的鄭招娣不敢相信的看著其他人,看來朋友和敵人之間,果然只隔著一線之差。
攸關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別出聲。”
鄭招娣急忙捂住嘴,垂下眼便發現掛在攸關褲腰上的三三也學著她的樣子捂住嘴巴,大眼睛唿扇唿扇的。
太可愛了嗚嗚嗚嗚。
喪尸集中在游戲廳里后,不用再東躲西藏的幾人行動快多了,很快就來到在一間商場外。
商場大門緊鎖,昔日透明干凈的玻璃滿是臟污和血跡,旁邊展示窗中的模特七倒八歪,其中一個脖子上竟然頂著一顆喪尸腦袋。
攸關望向四周,小聲對余縱說:“沒看到陳亞沙。”
“樓頂上。”攸關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與商場相鄰的一棟矮樓上果然站著一個人。
發現有人在看著自己,陳亞沙冷冷回看過去,蹙了下眉。
“走了。”余縱拉著攸關從側門進入。
小門內和其他地方沒有什么不同,亂糟糟的,每走一段就能看到被啃咬過的尸體,幾只碩大的老鼠叼著腐肉貼墻根飛快跑過。
鄭招娣嫌惡地皺了皺眉,捏著鼻子從一具橫躺于過道中間的尸體上跨過。這時候,被他們帶上的機器狗再次說話。
“到停車場,從逃生通道出去,外面有一輛紅色汽車,上車后一路往西南方向前往忠縣,我在那里等你們。”
羅俊明無語:“又不是大姑娘上花轎,至于這么神神秘秘嗎。”
“少廢話,趁那些雇傭兵還困在喪尸的包圍中,快走。”余縱攥著攸關走得很快,率先出門打開車,把人塞了進去。
摸上久違的方向盤,攸關興奮地擺出轟油門的架勢,等大家到齊,汽車就如離弦的箭飛出去。
車速很快,一些城市邊緣的喪尸尚未反應過來,紅色的小轎車就已經沒影了。
忠縣在南城外三十公里處,縣城里有一座大型化工廠和一家紡織廠,而且就在入口處不遠,機器狗讓他們把車開進化工工廠。
攸關照做。
“現在下車,你們的頭上有指示牌,根據指示前往d區,我在那里等你們。”機器狗說完這一句后,兩只眼睛的紅光熄滅,內部發出燒焦的氣味,徹底報廢。
攸關望著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藍色牌子,有種參加競技綜藝的既視感。
d區屬于危險區,一個個巨大的攪拌池陷在地面中,散發著刺鼻的化學氣味,每個旁邊都豎著一塊畫著白色骷髏頭的標識。
一行人小心經過,來到一扇鐵門前,鐵門自動打開。內門是一張辦公桌,桌后坐著一名中年男人。
從面相看他的年紀并不大,可是頭發已經完全白了。
男人探究的視線從幾人臉上晃過,約莫過了十來秒,他緊繃的面容一松,“余縱,我知道你。”
他從桌后徑直來到余縱跟前,“我叫唐喜河,喜悅的喜,河流的河,也曾是獵鷹基地的人。我知道你不認識我,那是因為我只是一個外圍的打雜人員,連實驗室的門都摸不到。但我記得你剛被關進囚禁室中的樣子,像頭發怒的野獸,瘋狂的用肢體去碰撞。那時候的你一定覺得生不如死吧。”
“唐先生,如果你叫我們來只是想說這些,那我們現在就走。”攸關把余縱拽到自己身后,他分不清唐喜河到底是情商低,還是在故意刺激余縱。
余縱默不作聲,一如既往地安靜享受著青年對著自己的維護,不同的是眼神。鄭招娣將一切收歸眼底,激動地悄悄掐著自己的手心。
“抱歉,我這個人不太會說話。”唐喜河尷尬地搓了搓手,歉意真誠,不像假裝。
攸關戒備地盯著他,心里還是不舒服,沒什么好臉色道:“直接說正事吧。”
“我提供給你們我的位置,足以說明我的誠意。”唐喜河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推開書柜打開藏在后面的暗門。
這間辦公室本來就是一個套間,只是內嵌的房間面積比較大,里面擁擠地擺放著各種資料和實驗用品。在這間屋子外面,是一個荒廢的院子,邊緣是一堵兩米多高的圍墻。
而在那些雜草中間,放置著一個黑色大鐵籠,一只喪尸被關在里面。
草木氣息混淆了他的嗅覺,無法在第一時間精準的分辨出人類氣息,聽到呼吸聲后也只是表現出幾分焦躁,沒有發狂。
攸關仔細聞了聞,問m002,“你有聞到什么味道嗎?”
“是血腥味。”m002在空氣中辨別一番,“而且是喪尸的血。”
“流浪者聚集地我了解過,也曾想要加入,可是你們也看到了,我一直在做喪尸研究。我怕他們無法接受我。”唐喜河臉上沒有張寅和張卯等人展示研究成果時的得意和偏執,這是個正常的研究者。
“為什么做這些?”攸關觀察著他的表情。
唐喜河苦笑了下,“起初是想看看能不能救活我的女兒,發現不能后就想著消滅這些怪物……”
他關上通往院子的玻璃門,帶著大家前往地庫,打開了位于西北角的鋼鐵大門。
寒氣迎面撲來,凍得大家汗毛直豎。大家這才注意到,里面躺著一個被冰封的,十來歲左右的小女孩。
唐喜河一點也不覺得冷,俯身隔著冰面親吻女兒的面頰,轉身對大家說:“她被喪尸咬傷的時候才九歲,是我親手殺了她。”
她的額發下有一個被精心修飾過的血洞。
唐喜河:“咬傷她的喪尸是從實驗室里跑出來的,張海山沒有做出任何解釋和慰問,反而想把我女兒的尸體帶走送去解剖!我脫離了基地,連夜帶著她來到這里。原本是想找一些化學品,嘗試著讓尸體減緩腐爛,沒想到發現了這間冷庫。”
“冷庫的氣溫足以讓囡囡的尸體不腐,之后我就開始抓喪尸來研究。我沒有太多的生物學知識,也沒有張海山父子倆那么好的頭腦和天賦,所以我只能每隔一段時間就抓一只喪尸來觀察。我知道縣城里的人都覺得我是怪胎,無所謂,我不在乎……”
唐喜河一人孤軍奮戰了很久,久到他已經開始絕望了。
因為他發現無論解剖多少只喪尸,得到的資料始終有限。就連他自己也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在不自量力。
“你有什么發現嗎?”攸關覺得他情緒不太對,轉移話題。
“他們腦子里有蟲子……”唐喜河,“確切的說,是有的有,有的沒有,有些只有一條兩條,有些有很多,我在想,在想……”
病毒會進階成線形蟲的猜想太過奇幻,他不知道說出來會不會被打上“瘋子”的標簽。
“你的結論沒錯。”攸關告訴他自己關于病毒的所有研究,“你的研究和我們是同步的,唐先生,你很厲害。”
唐喜河欣喜若狂,原來這么久不是在做無用功。
攸關向他遞出橄欖枝,“你愿意加入我們嗎?不過我們團隊目前的人很少,搞生物研究的就我一個,另一個叫榮一婷的女孩兒負責機械,你來的話,我們來可能得擠一個實驗室。”
“當然,我求之不得。”唐喜河欣喜之余又有些后怕,還好這些人有自保能力,要不然就被亂槍打死了,“之前的事情實在抱歉。”
說完想起什么,他又道:“有一個紅頭發的女人,一直在你們附近徘徊,到底是敵是友?”
“不用管她。”羅俊明道,“目前來說算友。”
唐喜河很有分寸,沒有再多問什么,他回自己的工作區把這些年來的筆記全部搬出來。大大小小一共有二十幾個筆記本,全是喪尸的觀察日記。
他挑出一本遞給攸關:“這是十年前的,那時候的喪尸遠沒有現在這么厲害。”
攸關打開那本筆記,記錄簡明扼要。
唐喜河抓到的第一只喪尸是一個八歲大的小男孩,他剛被咬傷不久,皮膚僵白,傷口處有潰爛的跡象,但不嚴重。
在他抓到小男孩的第三天開始,沒有進食的喪尸身體開始萎縮,皮膚褶皺,內里的肌肉就像風干了一樣,將脆弱的皮膚和骨骼連在一起。
第五天,他開始暴躁,瘋狂地撞擊籠子。嘴里流出像口水一樣微微粘稠的,帶血的液體。
第六天,他的身體徹底干枯,嗓子里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從頭到尾,這只喪尸的行動都很緩慢。
“更早之前的喪尸怎么樣我不清楚,但是十年前的喪尸行動遲緩,當時我想知道病毒對人類肉|體的實際性影響,就把他解剖了,他的關節就像鈣化了一樣,很僵。”
“其實最初我沒有長期觀察的打算,只是想嘗試著提取血清,用老鼠做實驗,看看能不能讓女兒起死回生。可是漸漸地我發現,抓捕喪尸變得越來越困難,我解剖了一只又一只,他們的關節一天比一天靈活,里面開始摻雜一些像黑線的物質……”
“黑線?”攸關只開過顱,沒有對喪尸進行過全身解剖,有些詫異地問,“什么樣的?”唐喜河:“我給你看。”
他回到廢棄的院落,途中從實驗室中取了一支很粗的針管,攸關目測那應該是用來給豬注射的。
針管中晃動著淺褐色的液體,羅俊明好奇問:“里面是什么?”
唐喜河:“濃縮的草藥汁液,能暫時麻痹喪尸。”
幾人相互對視,看來鄭招娣口中的傳言是真的,唐喜河的確很善于用草藥。
攸關:“麻痹時間大約多久?”
唐喜河垂下眼,視線從他的腰間滑過,“你先告訴我,這是什么東西?”
三三垮著臉掛在那里,小短腿晃啊晃,朝余縱的方向伸了伸手,尋求解救:“papa。”
唐喜河是有過孩子的人,一下子就聽懂了她在說什么,比起擁有金色眼睛的巴掌小姑娘,旁邊那個瘦弱的綠眼睛初中生更像余縱的孩子。
他常年生活在小縣城中,基地內的人都是附近村民,很少接觸外界,“人魚的繁衍問題已經攻破了?”
“沒有。”攸關按住三三亂動的腦袋,“說來話長,先解剖吧。”
唐喜河只對自己的女兒有執念,聞言無所謂的點點頭,快速將針筒扎進喪尸抓著籠子的手背上。液體推進他的身體,過了半個多小時才生效。
喪尸沒有完全昏迷,只是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
唐喜河熟練地打開籠子把他拖出來,撥開一堆雜草,大家這才看見,地上擺放著一塊鐵板,鐵板呈現暗紅色,不知道沾了多少的喪尸的血。
他從雜草中又摸出一把斧頭,手起刀落,喪尸的腦袋直接分家,四肢抽搐幾下,徹底喪失了行動能力。
鄭招娣往后退了一步,拍著胸口跟羅俊明說:“是個用刀的好手。”
羅俊明怎么也沒想到唐喜河的力氣這么大,只見他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個布包,布包里裹著幾把手術刀。
他隨手取出一把握在手里,動作有條不紊卻十分迅速地割開喪尸膝蓋上的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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