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翟羽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大亮。
旁邊的好心人幫她解了繩索,她伸手一扯開遮著眼睛的布,就發(fā)現(xiàn)這不大的牢房里七七八八的竟躺著足有百十來號人。男男女女都有,有一人還受了傷,疼的直哼哼。
那好心人見翟羽站起來一直對著受傷的那人望,一把把她拉著坐下來,“快別看了,他們一會兒以為你也要造反,再把你也拖出去打一頓。”
那人說話間,似乎注意到了翟羽胸前長出的東西,有些嫌棄地悄悄的往后挪了幾步。
翟羽眼看那人嫌棄,表示理解,也跟著往后退,沒注意撞到了一旁的白衣人。
正準備道歉,發(fā)現(xiàn)那人抱著腿睡得正香。被撞到也沒醒,長長的頭發(fā)披散著,只露出一點下頜角。
翟羽好奇這地方這么臭,怎么能有人能睡得著覺。好奇的想湊近去看,探過去的頭正對上那人剛睜開的朦朧睡眼。
“段老板!?”翟羽看清那人的臉,大驚道。
周圍的人聽到她這一聲的紛紛回過頭來。
船艙里根本沒人說話,大家都惶惶不可終日,這一點不大的聲音,把許多還睡著的人都吸引著起來看一眼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翟羽慌亂間,只能擺了擺示意各位沒什么大事。
轉(zhuǎn)頭壓低著聲音對著段長運問道,“段老板怎么被抓到這里來了。”
段長運一睜眼就看見了翟羽胸前那一片,開口想問。
但還是先回答了翟羽的問題,“我去福州買裝飾的東西,路過福林縣又聽說船上還有些上好的南洋貨,我就上去看了一眼。這一整船的人除了被殺的,都在這里了。”
翟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拽了拽他雪白的衣袖子,不解道“那你怎么穿成這樣。”
“……”說起這個,段長運一想到就覺得很無語,“我出來采買,自然買的都是高檔貨,穿著的也就比較昂貴華麗。被抓來后衣服、頭冠、扳指,連鞋都被他們拿走了。”
翟羽覺得自己不該笑,但還是忍不住把頭埋進了胳臂里笑。
段長運覺得自己的描述沒能很好的表達自己也曾經(jīng)反抗過的決心,好像顯得有些慫,尤其在俠女面前顯得有些沒面子,在一旁繼續(xù)補充道,“我反抗過,要不是我執(zhí)意不肯,他們要把我這里衣也扒了去。”
翟羽聽到更是笑得停不下來,聲音都笑抖了,“他們是不是還說大男人光著也沒什么關(guān)系。”
段長運意識到她是真的覺得好笑,有些嚴肅的道,“快別笑了。”
“你身上怎么了?”段長運終于找到機會問道,“起了疹子?破皮了嗎?”
他們現(xiàn)在被困在了水上,外頭的看守連飯食都不能定時送來,更不用說藥品,一旦有了傷口,幾乎就是等著它化膿惡化要人命。
“沒有,”翟羽湊近他耳邊極其小聲的說道,“我自己吃藥長的,這樣他們就沒興趣打我的主意了。”
段長運看著她笑得開心還有些恍惚,不知道她此刻是不是還抱著那么一些生存的希望在,才覺得可樂,又不想戳破這眼前的幻像。
這船不知道被他們停在哪里,一直沒被官兵沒被查到。
但船上這伙人光天化日之下綁架他們來目的卻十分容易猜,無非就是這船上載著什么見不得光得東西,他們想以此為要挾,讓官府放特許的證明,放他們一路暢通。
這艘船這幾天都沒怎么動過,應(yīng)該尚在內(nèi)海。一旦這艘船駛離最后一道海關(guān),他們這些人就成了些白白耗費煤炭的活沙石袋子,就會被扔進海里。
現(xiàn)在看來,官府最理智的做法就是拒絕給他們特許。里外他們這些人都得死,把他們困在內(nèi)海,這艘船早晚能被查到,屆時抓住幾個刺客去交了差,此事就算了了。
翟羽笑夠了,抬頭就看家段長運在望著發(fā)呆,抱著大長腿,看著還有些可憐兮兮的。
“你還在擔心我嗎?我自己吃的藥我知道分寸的。”翟羽露出了一個陽光的笑容安慰道。
“你不擔心他們撕票嗎?”段長運望著她問道。
“擔心啊,但我看你好像不太擔心啊,睡得這么香。”翟羽笑著回道。
段長運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xù)道,“誰不怕死啊,我最近一直在觀察,倒是想到了一個能逃出生天的法子。”
翟羽疑惑地問,“那你怎么不逃出去啊?在這里做什么?”
他有些嫌棄地皺了一下眉頭。示意翟羽跟她換個位置,翟羽會意,挪到了最墻角的位置。
“你是不是輕功比較好?”段長運撇過頭來問。
“是啊?”
“那你這樣……到時候……再……”段長運小聲的跟她說完了全部的計劃。
翟羽一聽竟然真覺得是個法子,有些驚喜道“段老板還跑過船嗎?竟然知道的這么清楚。”
眼看著還有逃生的機會,她不免的又對生活充滿希望了起來。
“這法子只有你自己能走掉,你先逃出去再說。”
翟羽聽著他的話有些詫異,“我自己一個人?”
“那你呢?”翟羽還有些天真得問道,“你打算怎么走?”
段長運搖了搖頭,“他們會特別盯著我們這些親壯年,謹防我們生變,我跟著一起,反而容易暴露你們,到時候事情敗露,誰都走不了。”
翟羽有些不知該回什么話好,她以為段長運跟她聯(lián)手是想要跟著自己一起走。她總是看著人為了多活一日對著她苦苦哀求,這樣淡然得不要命的,在她看來像極了非人的什么別的物種。
段長運看她一副不太死心的樣子,寬慰道,“收收心吧,你能平安逃出去就不錯了。”
段長運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她還有些來氣,其實在客棧遇見他那天開始,她就一直隱隱約約就覺得這個人怪。
現(xiàn)在她終于明白他為什么從剛剛開始,跟自己說話一直陰沉著臉。
眼前這人,是這么的現(xiàn)實、這么的認命。明明聰明到事情的里里外外的都能算的清清楚楚,但算完之后還是能接受一切不好的結(jié)果,再裝出一副沒什么大不了的樣子。哪怕這個結(jié)果是叫他去死。
哪怕叫他去死,他也能睡得著覺,若無其事的關(guān)心他人,然后悄無聲息的去死。
段長運話說出口才覺得話說的有些過分,又連忙找補道,“要是能活著我還能一心求死不成?這已經(jīng)是我在不知道外面到底什么情況的前提下能想出的最穩(wěn)妥的的計劃了。”
“所以你就不再多爭取一下了?你都不問問我有沒有可能哪怕多帶一個人走?”
“你是小孩子嗎?你不會還想說什么相信奇跡吧!”段長運反問道,
翟羽聽他這氣人的話,恨的牙關(guān)緊咬。心中道:這人哪里是不信奇跡,分明是不信自己又不信我。
剛剛他倆那一頓竊竊私語,牢房中已經(jīng)有那么幾個在悄悄的在往這邊看。
一伙人被抓來牢房已經(jīng)好幾天,每天只有一頓餿飯,只要稍有反抗就會被拖出去一頓打。剛被抓進來的時候還有那么幾個刺頭,敢?guī)ь^造反。經(jīng)過幾天的折磨也早就變態(tài)了。
這樣生死存亡的關(guān)鍵時候,誰都希望能活下去的幸運兒是自己。
“人為了活著能做到什么程度你懂我也懂,”段長運沒想跟她吵架,看她真的生氣了,只能應(yīng)和撫慰她的情緒著,“優(yōu)先著保證你自己逃走,你若是想,就去問問這些姑娘愿不愿意跟你一起走。”
李大明一直沒走,守在市舶司門前,看見何榮海出來的很快,迎上去問道,“怎么樣,答應(yīng)了嗎?”
翟羽受他的請求來幫忙看病,差點被連累燒死,李大明本就有些過意不去,如今又被綁架走至今生死未卜。翟羽是師兄老趙的親徒弟,他無論如何也不想看到翟羽出事。
“答應(yīng)了,”何榮海長出一口氣,“咱們先得把單子上的船只都查一遍,我不信一點消息都查不出。只是到時候所有的船只魚貫而出離港,關(guān)鍵是得抓緊找到那艘船。”
此事事關(guān)重大,他丟下了自己的腰牌無異于將此事包攬在自己身上。可他若不這么做,按照上頭人的規(guī)矩,頂多能做到多下幾道指令讓他們嚴查單子上的航船。
可事實是,且不說東浉人會不會把自己的船號和其它船號混在一起,以為可以避開追查。就算真的是那單子上的其中一艘,中間可以操作的空間也不是一般的大。
可若是海關(guān)一旦為他們打開,要想救出船上的那些俘虜,就得讓那伙東浉刺客的在海關(guān)附近被截停,且動作一定要快。
何榮海望著李大明,臉上泛起一絲苦笑,“要是沒趕上或是上錯了船,我可能得陪著你人頭點地了。”
“首先說好,我官運亨通,現(xiàn)在還不想死,”何榮海強調(diào)道,“你們那邊有什么消息,也都別藏著掖著了,我都知道你是什么人了。”
李大明了然,也不必多說什么。
“我倆分頭,有消息了碼頭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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