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煙依舊每天都來，不管江鳶愛不愛聽，想不想聽，都要將外面發生的事一一說給她聽。

        金字塔實驗室遭到又一波毀滅性的打擊，他們被逼急了，決定在完成對人類感染體完成清剿前，暫停提供后遺癥特效藥。

        許多對這一次的任務持觀望態度的基地頓時議論紛紛，有許多人不滿，但是也有很多人為了自己的家人選擇拿著槍前往禁地。

        任務進行的很艱難，和那些正常人相比，那些行動迅捷，殺傷力驚人的怪物簡直就是天生的戰斗機器。

        更可怕的是它們似乎還在進化。

        它們學會了團結協作，并且對實驗室給它們準備的誘導藥劑產生抗藥性。

        他們死了很多人，才勉強重傷了它們領頭的怪物。

        姜雨煙把話說完一直咳個不停，江鳶給她倒了一杯水，被她一把抓住了手腕：

        “阿鳶，難道你就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江鳶側過頭，澄澈的眼睛凝望著她：“你想讓我說什么？”

        金字塔實驗室站在金字塔的頂端，高高在上地指使那些人去送死，只因為他們的尊嚴被挑釁。

        他們仗著自己占有的資源傲慢太久，所以現在被自己埋下的苦果反噬自身，也算是一種因果循環。

        她同情那些被趕鴨子上架的普通人，但并不同情實驗室的人。

        姜雨煙咳的仿佛整個肺都要被咳出來，她想了很多讓自己好些的辦法，喝草藥，吃土方，花昂貴的物資找大夫，可是都沒用。

        “醫生說我這個病沒有別的方法，我很難受，阿鳶。”

        她緊緊攥著江鳶都手腕，好像抓住自己的救命稻草：“阿鳶，我想活下去。”

        江鳶只能安慰她，除了這個，她也無能為力。

        姜雨煙都快要哭了，為什么世界這么不公平。

        當別人被西格瑪病毒折磨得要死的時候江鳶擁有了病毒抗體。

        她把江鳶從那種鬼地方救出來，給她吃給她喝，沒有讓她受一點苦，現在她卻像個冷血動物，眼睜睜看著她被疾病折磨卻無動于衷。

        她承認她之前對江鳶另有所圖，可是她也付出了，她們算是等價交換，很公平。

        “你是想起什么了嗎？”姜雨煙問她，視線在江鳶臉上逡巡，試圖找出一絲端倪，“你是因為盛江所以生我的氣？我把他還給你，行不行？”

        江鳶驚訝地看著她，對自己以前的交友眼光十分詫異。

        到底是有多厚的臉皮，多自以為是，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她不記得過去的一些事，以前她還覺得很遺憾，現在忽然覺得慶幸。

        “你到底想說什么？”她直截了當地問。

        姜雨煙以為她心軟了，眼神瞬間亮起：“你知道它們在哪里對不對？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只要抓住一只，只要一只，我就能活！”

        江鳶冷著臉不說話。

        姜雨煙急了：“你猶豫什么？我們是朋友啊，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難道比朋友還重要嗎？

        還是說你真的和那東西鬼混在一起？阿鳶，你醒醒，這樣的事說出去你會被所有人看不起的！”

        江鳶依舊不說話。

        “你說話！你說句話！”

        姜雨煙掐住她的手臂，恨不得把自己想知道的就這么從她的喉嚨里拽出來。

        她討厭死了她現在這幅漠不關心的樣子：“只要你一句話有那么難？還是你想護著它？你還護著那種東西，你惡不惡心！”

        “我不知道。”江鳶看著她癲狂的臉，平靜回答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那時候她醒過來就已經在洞里，轉移的時候也是在晚上，她確實不記得路。

        至于她室友，她把他當人看。她知道如果她出賣他他將面臨著什么，她承認她不舍得。

        他在她眼里是東西，可在她眼里，他是個雖然沉默寡言，但性格鮮明的人。

        姜雨煙不信，她覺得這是江鳶不想幫她的托詞。

        像江鳶這樣從小被寵著長大，樣樣比別人優越的人，一向只顧著自己，哪里有什么同理心。

        她丟開江鳶的手，捂著嘴站起身：“我算是看透你了，之前我本來一直因為和盛江在一起而覺得愧疚，現在看來，呵，是你不配。”

        說完她轉身就走，臨出門的時候江鳶叫住她，她轉過身，目光冷冷的，卻又含著一絲期待。

        江鳶看著她，有句話其實早就想說了：

        “其實你要喜歡盛江就光明正大的喜歡，不要老把我和他扯在一起，我不稀罕。你也別一邊嘴上說著愧疚對不起什么的，一邊不該干的事一樣沒少干，虛不虛偽？惡心不惡心？

        至于說什么配不配的，我承認是我不配，你倆是絕配。”

        姜雨煙眼睛瞪得溜圓，咳嗽更是止也止不住，最后什么也沒說，轉身就走了。

        江鳶沉著臉坐在椅子上，知道這個“朋友”算是情分到頭了，可剛剛她的話太刺耳，她真的憋了一肚子氣。

        那天之后姜雨煙再沒來過，可江鳶的住處每天都有許多人。

        外面傳著她和怪物媾和的謠言，有人抱著手過來看熱鬧，在門口旁若無人的編排帶顏色的故事。

        江鳶拉上簾子，有人還會直接拉開往里面看，她要是趕他們走，那些人還會罵：

        “那樣的事都干得出來還害什么羞啊！假正經！”

        小孩子成群結隊地來到她的住處，像看一只稀奇動物，對她指指點點，更熊的還會扔石子。

        江鳶猝不及防被他們砸了好幾次，有一次差點砸中她的眼睛。

        更可怕的是那些在清剿中失去家人的人，他們拿那些厲害的變異感染體沒辦法，就把怒火撒向手無縛雞之力的江鳶。

        從語言謾罵到動作推搡，他們把江鳶當成出氣筒。

        江鳶不會去解釋，那些悲憤的人認定的事不會因為她的一兩句話就改變想法。

        她想離開，但姜雨煙不讓。

        她要用這種群體性暴力逼江鳶，讓她崩潰，讓她聽話，讓她向自己低頭。

        她看著江鳶受盡欺負和白眼，選擇冷眼旁觀。

        江鳶選擇減少外出，不與他們交集，可隨著死傷越來越多，有人開始走極端。

        那天江鳶半夜睡得很熟，如果沒有被怪物叫醒，很可能就這么一直睡下去，直到葬身火海。

        怪物的情況并不好，顯然這些日子的鏖戰它們也并不輕松。

        它臉上多了一條從太陽穴到臉頰的疤痕，身上很多新傷，最糟糕的是它的胸口，那里有一處槍傷，還在滴答滴答流著血。

        它身體疼得在發著抖，半邊猙獰地臉被橘色的火光映得通紅。

        它朝著江鳶伸出手：“yuan，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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