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喜子昨天晚上一直等著陸思凡回來，結果后來凌晨六點天透亮的時候才瞇了一會兒。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天光大亮，雨竟然已經停了。

        她下意識拿出手機刷新聞，發現今天的網絡慢得出奇，轉了一分鐘也打不開網頁。

        她索性不看了，換了衣服出去。

        早餐已經做好了，甜口咸口都有，鄭喜子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對面的男人，說了一聲謝謝。

        男人矜持地點點頭，拿了衣服準備出門，臨走的時候他忽然轉過身叮囑了一句：

        “出門注意安全�！�

        鄭喜子點了點頭，看了一眼外面的好天氣，在心里盤算著下班后出去屯點東西。

        從家里到幼兒園的路上有銀行，現在手機不能支付了，她準備順路去取些現金。

        一路上她和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保持著距離，結果到了銀行一看，排隊取錢的已經排到了銀行門口。

        鄭喜子怕遲到，掉頭走了。

        到了幼兒園時離上課還有十五分鐘，和她搭班的小趙老師今天沒來。

        她問旁邊的楊老師，結果她表情很差地說小趙老師出事了。

        “警察一早就封了他們小區，一群人在里面進進出出，也不知道什么情況�！�

        楊老師說完話咳個不停，鄭喜子給她倒了杯水放在桌上，她擺擺手，示意不用：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這喉嚨老覺得癢，好像里面有東西一樣�！�

        鄭喜子一愣，說：“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楊老師又擺擺手，拒絕了她：“哎呀我就是那么一說，都是老毛病了�！�

        說完拿著東西到教室去了。

        鄭喜子跟在她后面進班。

        班上的小朋友今天來的不多，個個無精打采的，跟半夜做賊了似的。

        她先帶著他們跳了舞，等他們精神了開始教他們唱兒歌，唱完之后就讓他們自己玩游戲，她在一邊看著。

        幾個小朋友黏過來央求鄭喜子給他們講故事，鄭喜子最近對講故事有點陰影，于是轉移了話題問他們為什么看起來那么困。

        小朋友七嘴八舌的，有的說爸爸媽媽最近吵架，有的說玩手機玩的太晚，還有的說因為晚上很吵。

        “窗子外面有聲音，好吵哦！”

        “你也聽見了嗎？我和媽媽說，可是媽媽說小孩子不能撒謊，我沒有撒謊……”

        “我聽見外面有人在唱歌，可是推開窗戶什么也沒有�！�

        一個兩個這么說還好，七八個孩子都這么說，鄭喜子頓時感覺有些蹊蹺：

        “可以告訴老師，你們大概是什么時候聽見的聲音嗎？”

        有的說，不記得什么時候，有的說月亮升到最高最亮的時候，還有一個說是晚上一點的時候，是她媽媽說的。

        鄭喜子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但還是不放心地叮囑孩子們晚上聽見聲音就躲在被子里不要開窗，千萬不要一個人出去。

        孩子們都乖乖地點了頭。

        時間很快就到了下午，鄭喜子背了包準備離開的時候發現楊老師趴在座位上，似乎在睡覺。

        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她下班了，她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依舊趴著一動不動。

        鄭喜子不好打擾她，提著包走了。

        到銀行的時候外面排隊的人比早上多了很多，鄭喜子怕柜員下班，排了自助取款的隊伍，結果半道上總有人插隊。

        她提醒了一句，還是不斷有人這么做，弄得她很心煩。

        取到錢以后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將錢放進貼身的位置然后往超市走去。

        水，食物，日用消耗品，工具還有藥品，她采購了一大堆，根本拿不下，最后只好打了一輛出租車載回去。

        到家樓下后她看著那些東西頭都大了，結果陸思凡和幾個人正好從外面回來。

        陸思凡坐在后座，臉色冷峻地聽身邊的男人說著什么，到了地方后坐在前面的人下了車，然后上前為他打開車門。

        還是一樣的臉，可鄭喜子愣愣地看著，覺得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他看見鄭喜子，神情一頓，示意那些人離開，然后卷起襯衫袖口幫她把東西搬上樓。

        鄭喜子有些不好意思，連聲同他道謝，卻窘迫地發現到現在為止，她還不知道人家怎么稱呼。

        他敏銳地察覺她的羞窘，道：“稱呼我臨肆就好�！�

        零四，古怪的名字，難道還有零一、零二、零三？

        鄭喜子搖搖頭，拋掉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認真同他道了謝。

        雜七雜八的東西把住處塞的滿滿當當，鄭喜子剛把東西收拾停當，徐璐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電話信號不怎么好，但不影響她激動的聲音從另外一邊傳過來。

        “喜子，剛剛梁昊向我求婚了！”

        鄭喜子一聽也很為朋友高興，連聲道喜。

        徐璐因為激動聲音都帶上了哭腔：“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我覺得我現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梁昊的聲音從那邊傳來過來：“快趁熱喝吧，等會兒就涼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徐璐應付了梁昊，轉頭和鄭喜子說，“我只是來個大姨媽，他跟伺候月子似的，一天三頓給我灌雞湯，煩死了！”

        她嘴里是抱怨，但鄭喜子都能想象得到她臉上幸福的表情。

        兩個人話沒說幾句，電話信號中斷了，鄭喜子打回去，顯示無法接通。

        她和徐璐打電話的時候臨肆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等她將電話掛斷，他拿出身上的鑰匙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這是這間房子的鑰匙。我在附近找到了合適的房子，今天就會搬出去住。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來樓下到401找我�！�

        鄭喜子拿著鑰匙，愣愣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現在的關系確實有些尷尬，她也有些不知道怎么拿捏分寸才好。

        說關系緊密，可芯子里是陌生人，說陌生人，皮囊又曾經是她的戀人。

        這樣也好，鄭喜子心里這樣想著，可看了看屋子，又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她拍了拍臉，很快振奮起來，把屋子收拾干凈后提著垃圾袋下了樓。

        樓下幾個老人在聊天，鄭喜子聽了一耳朵，發現他們在說離他們這兒不遠的警察局好像出事了，門口停了好幾輛救護車。

        “門關得緊緊的，好幾個人被從后面抬上了救護車，肯定是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我兒子在里面有熟人，進去辦事的時候親眼看見的，他還幫著搭了把手呢！”

        “難怪今天樓上那兩口子打架，我打電話警察半天都不來呢！”

        “最近信號不好，可能沒打通吧……”

        “也有這個可能�，F在人哪里離得開手機啊，運營商越來越不靠譜了，我應該去投訴的！”

        “說是這么說，電話打不通能怎么辦？”

        “是啊，總不能拿投訴信跑過去吧！最近外面不太平的，算了吧！”

        這些大爺大媽的感知有時候意外的靈敏。

        鄭喜子丟了垃圾上樓的時候真好遇見幾個人抬著箱子上樓，箱子看起來挺沉。

        她往旁邊讓了讓，看見他們把東西放在了四樓一間房門口。

        臨肆打開門，讓他們進去，余光看見鄭喜子后禮貌地朝她點了點頭，之后合上了門。

        鄭喜子收回目光，正準備上樓，樓下傳來警笛的聲音。

        她好奇地趴在樓道窗戶那里往下看，看見之前在樓下的老太太指了指樓上，和警察說了什么，然后警察就上來了。

        警察風風火火的，一會兒就到了站在四樓的鄭喜子跟前。

        他們看了鄭喜子一眼，問她是不是402的住戶。

        鄭喜子搖頭，然后指了臨肆對面的那間房。

        警察側過頭的時候，她看見在他耳根下面有一塊紅褐色的斑塊，似乎正隨著他的呼吸起伏，仿佛還在蠕動。

        鄭喜子還待定睛細看，那個人已經敲開那間房門，抬腿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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