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見
賣豆漿的小店冒著熱氣。傻寶肚子咕咕咕地叫著,抵不住肉包子香噴噴的勾|引。
他擦干眼角的淚水,急忙走過去,買了兩個饅頭,目視著近在眼前遠在天邊的豆漿油條小籠包,垂涎欲滴。
傻寶心里暗自搓罵:遭天譴的,昨天到底是哪個短命鬼偷了老子那兩百塊錢,害得我窮困潦倒如此地步,連個包子都吃不起。
旁邊的兩元店第一次沒有放汪蘇瀧的歌曲,而是一首孫燕姿的《遇見》。
“向左,向右,向前看,愛要拐幾個彎才來。”
“我遇見誰,會有怎樣的對白;我等的人,她在多遠的未來。”
傻寶嘴角抽了抽,冷笑。
還不如不遇見。
他曾經在書上見過一句話:人生最可貴的不是相遇,而是就別重逢。
他一直相信這句話,仿佛給了拖著沉重步伐穿越重重迷霧的他一個前進的動力。
三年來,他多么想再見到她一面,哪怕是人行道上的擦肩而過,車窗外的相似一笑。如果能有機會的話,他還想親自問她,當初為什么一聲不吭就離開了,就算是迫不得已,這幾年為什么連短信微信□□等所有的社交軟件都聯系不到她。
也許藏在傻寶內心深處的,只是想要一個答案而已。
可是再見的希望又有多渺茫呢,都過去這么久了,她也早該忘記他了吧。
真是負心漢。不,是負心女。
只好輕嘆可惜,后會已無期。
傻寶不愿再去想,捂住耳朵腳底生風加速離去。
傻寶就讀的是季安市的一所重點高中。校區建在一座島上,島內風景獨秀,青鶴成群,美名其曰青鶴洲。校區占整座島的三分之一,外圍是青鶴書院與青鶴公園。據說書院已有八百多年的歷史。島與市由一座長達300米的大橋連接,一頭是青鶴洲學校的校門,一頭是大馬路。
學校離家不很遠,傻寶沒幾分鐘便走到橋頭。他想過馬路,當一輛輛車接踵而至,連體嬰兒般從他旁邊“嗖嗖”地飛過去,令他始終找不到突破口。
一些送小孩的司機嫌堵得慌,不停地按著喇叭,擾得傻寶更加焦躁不安。
終于,他等到了。
右前方駛來一輛距他約有20米的出租車,瞬時速度約為36千米每小時,車身長約45米,車寬約18米,馬路間距約八米,車在靠近傻寶的那邊。
很顯然,這是一道物理必修一的題目,若要求傻寶能否安全通過馬路且不出現事故,未知量就是傻寶的最低加速度。
但是“精明”的傻寶哪里會想這么多,他非常自信,直接一鼓作氣,像一只離弦的箭般躥了出去。
后面的小姑涼忍不住搖頭驚嘆:“原來普信男就是這樣煉成的。”
傻寶終究是失算了。
正打著哈欠的出租車司機被眼前突然冒出的黑色不明活物嚇得瞬間清醒,他狠狠地踩下剎車,猛打方向盤。車子由于慣性急速轉彎,輪胎在地上擦出一道刮痕。
這場面,可比傻寶平時在手機上玩的□□飛車刺激多了。
不幸中的萬幸,傻寶傻人有傻福,車子最后停在了與他保留了半米空氣的地方。
司機驚魂未定,叫罵的聲音響徹云霄。
傻寶也被嚇壞了,心臟怦怦快要跳出嗓子眼,人生第一次干這種事情,驀的站在那里。書包的拉鏈也沒拉好,剛剛跑的時候散落一地。
旁邊的人駐足觀看,議論紛紛。
簡直就是大型社死現場!!!
幾秒鐘之后傻寶在嘈雜聲中緩沖過來。他恨不得現在就變成一個餃子,鉆地縫里面去。一邊怪自己出門時沒看黃歷,一邊對地上的書上下其手。
都說知識改變命運,書籍就是知識。傻寶在很久的將來,一直認為,這句話說的真沒錯。
一只纖細的手映入眼簾。
傻寶抬頭,熟悉又陌生的臉。
傻寶低頭,自己紅撲撲的臉。
整個過程不到三秒,傻寶卻覺得過了有半個青春,嘴里還殘留著些許苦澀。
他的世界開始旋轉,開始耳鳴。腦海里盤旋著剛才那個的臉,好像與他十幾年中見過的每一張臉都有著相似之處,但又是唯一一張有特定記憶的,令他無法忘懷的一張臉。
他的內心無比堅定地重復著對應那張臉的名字。但卻又第一次如此不理性地否認掉。
笑死,怎么可能。
直到身旁那個人的動作打斷了他五味雜陳的思緒,他與她一同站起來,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那個人把書遞給傻寶同時,像突然發現新大陸似的打量眼前這個偏著頭的小伙子,欲探究竟。剛剛忙著撿書,根本沒注意到他的模樣。
是他嗎?真的是他嗎?沒錯,就是他,果然是他。
欣喜躍然于臉上,若失心幾乎是跳著發出磁性又略帶幾分成熟的嗓音:“你――你是傻寶嗎?!”
傻寶表面穩如老狗,其實內心慌得一批。
那拖長的尾音抓得他心里直癢癢,傻寶這一刻多么想迫切地回應她,告訴她,他就是她口中的那個人。他很想念她,甚至有數不清的問題想問她。
但鬼使神差般,那只活蹦亂跳的小鹿好像撞碎了他的腦神經,緊跟著嘴也不聽使喚。
傻寶急忙抽回她手里的書,聲帶打結:“我,我不是。你認錯人了。謝,謝謝。”
他轉身欲逃離這個是非之地,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誰會叫這么傻的名字。”
下一秒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咬掉。
他開始跑了起來,步入那座橋。
留她一人在風中獨自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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