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八章 龜茲年祭得真我
土向西約有八百千里,過了玉門關(guān),起自敦煌,有數(shù)十個小國,或是沐浴漢化,也生長游牧野民,更有的衍生出獨有的民族風情,如吐火羅、皮山、小宛等國,各有朝廷道府的地界,小國寡民,均是不同。更新最快最穩(wěn)定)
“烏冬,你那漢家扎西今日怎地未有出來?”一名頭裹沙巾,碧目闊口的尤多利,也就是土所謂的嬸娘,操著半生不熟的漢音,取笑道。自朝廷三伐大漠后,烏茲國人多以此為榮,倒是本地話說的極少。
“李泉扎西說是要打造一把土國的交椅,好在年祭上獻給阿育王,免去三年的頭稅。”烏冬低著頭玩弄著腳腕上金環(huán),發(fā)出‘鈴鈴鈴’的響聲,漫不在心道,手拿著木盆,似是剛從迦南山壁上取水歸來,西域多為沙漠,國主控制著這方圓百里唯一的水源,誰都不敢不尊這一代護國王羅什的命令。
“好美的腳環(huán)!”尤多利贊美道。
“是李泉扎西幫我打造的!”扎西是龜茲國兄長的稱謂。
烏冬怕這火熱的日光把這盆水曬干,連忙告別,匆匆往家里走,推開小圓門,就見一個長相憨厚,三十歲左右的男正加固著椅腳,神態(tài)認真,這椅由附近最好的婆羅木打造,通體赤色,上有環(huán)形手把,向外開,稱作‘月牙扶手’,椅足前后交叉,穿之以金片,收開皆可,最亮眼之處便是椅背上刻著的天婆施雨圖,五官緊湊,惟妙惟肖,好似一睜眼便要透木而出般。
烏公摘了下尖頂帽,小心的跨過地上木屑,對女兒說:“烏冬冬,你看這是多么稀罕的寶物!”
“真是漂亮!”烏婆西由衷贊嘆道。她本名娜茲坦坦桑兒,是烏桑別兒的妻,入門后,因本國風俗,改名烏婆西。
“還要加上個鐵片,我去拿上一個。”李泉仔細看了看,說完起身,一瘸一拐的向外走去,那右腿似是有些傷患,烏冬冬也蹦蹦跳跳的跟了上。
入夜,沙漠難得的清涼時刻,一家人把昨日剩下的羊肉熱了熱,祭拜了羅婆神后,方用起了餐。
那羊肉乃是以肋骨為分,整塊整塊的夾在大銅棍上翻滾烤成,羊肉多脂,以此潤澤,焦黑的表皮用小刀切去,淋上特制的湯汁,看著肥膩,吃上去甚是爽口,酸香甜嫩,李泉剛來此地時就喜歡了這玩意。
“李泉普桑,你在這里住了有五年了吧?”本名烏茲別兒的烏公咽下蘿菜,忽然道,對于親密的友人,便以普桑相稱。
“嗯,朝廷,就是土國的征西大軍年前便已撤回,我腿上了毒箭,遠行不便,家又無人,便留了下來,還得多虧烏叔的收留。”
“那你可喜歡烏冬冬?我愿贈上十只肥羊,來換你做我女兒的安達。”安達是土夫君的意思,西域人雖不知禮,但多爽直。
“李泉扎西,你就答應(yīng)嘛!”烏冬冬在旁催促道,龜茲國無男教女防,說是嫁人,更似**,若是夫家不合人意,自可稟告王妃,解除婚姻。
李泉神情一動,論身份地位,他僅僅一個兵頭,腿腳半殘,若是在原,怕是只能娶上手腳粗大的村婦,更別提這烏茲別兒也是有數(shù)畝土地的小地主了,烏冬冬雖說面貌異于土女,綠目金發(fā),扎著許多小辮,讓其很不習慣;但年紀小俏,身材婀娜,又喜愛自己,思索了片刻后,緩緩的點了點頭。
又過了一二日,龜茲國一年一度的祭奠如期舉行,十匹大象拖著由金柱、白玉、翡翠、神木、珍珠造成的巨大馬車緩緩而行,前后左右各有二十名童男童女侍奉,龜茲王妃帶著面紗,裹著鮮艷絲綢,正朝兩旁歡呼雀躍的民們揮著手,此舉頓時引起一片聲浪,龜茲百姓紛紛跪拜連連,口稱佛母,一陣又一陣的由曼陀鈴、塔兒琴吹奏的綿延長的美樂傳來,似佛祖念經(jīng),卻又歡快了許多,少有停頓。
噴火球、耍蛇、玩戲法,到處都是藝人搞怪的身影,費爾舍貴族們也會用拜思尼,也就是拌飯招待窮人們,這種由肉、蔬菜、草藥做成的美味最得他們喜愛,西域的瓜果往往比豬羊都要珍貴,少女們頭裹紅紗,翻手扭腰,結(jié)成群歡快的舞動著,其正有烏冬冬的身影。
象車緩緩開過紅毯鋪下的道路,入了泰王宮,門前正排著長長的隊伍,正是向護國王進獻禮品的商人及地主,今年已五十多的羅什上前牽過妃的手,樂呵呵的在主位上接受眾人的獻禮。
“柏斯波爾進獻牛皮十張!”殿前的提點官叫道,羅什王點了點頭,這已算是不錯了,畢竟龜茲國是小國,這代國主還是靠著漢人的大軍,方從兄長手奪回王位。
“黃魏進獻長安紙十捆!”
“白化進獻銀壺一套!”
三十年前隨著漢人復(fù)轉(zhuǎn)乾坤,重定天下,于關(guān)外走商的人士也多了起來,多數(shù)受到當?shù)赝林臍g迎,時間一久,也有不少就在此安頓了下來;隨著禮品一件件呈上,羅什王也沒了興趣,只偶爾的珍品奇物,方看上幾眼。
“大王好生閑。”隨著調(diào)笑聲響起,青黃紅三光連閃,照的大殿四壁分外詭異,護衛(wèi)抽出彎刀護駕,卻被羅什王擋了回去;不知何時,一個身穿黑袍,面容似男似女的怪人坐在王位前,飲著鮮紅似血的葡萄酒。
“金剎大神,您來了!”羅什一轉(zhuǎn)態(tài)度,彎腰恭謹?shù)馈?br />
“要的東西準備好了沒?”
“一百童男,一百童女,都照您的吩咐,藏在地下,隨時都可提走。”很少人知曉,當年羅什未奪得王位,受兄長追殺時,便是受這金剎的庇佑,方保得一命,也方知曉這西域,有些本領(lǐng)毫不遜色于羅婆大神的人物,居住在極隱秘的天地。
羅什面無表情,倒是王妃露出不忍之色,金剎見狀調(diào)笑道:“娘娘可是不舍?別以為吾等便是食人吞骨的貨色,這些孩兒到了本教仙地,若是福澤深厚,說不得還能有長生之機,不比凡人生老病死要妙的多。”
“是的,是的!大神說的有理。”
“你也莫要怪我,這里雖是化外之地,但我們的戒律,是素來不準管家國大事的,也是為何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那兄長,也只能護住你一人,等朝廷的掩日軍來助你復(fù)國。”
“還有,教主最近又要修白玉大佛,需靈巧的工匠,你在國內(nèi)搜刮一二,過上幾日與我一齊送去。”
“是,只是——”
“放心,延壽仙丹少不了你的,先讓我歇息一番。”羅什會意,一揮手,就走來數(shù)位貌美佳人,伺候著金剎飲酒作樂。
“烏茲別兒獻禮,天婆施雨椅。”烏公恭恭敬敬的抬著由天鵝毛遮蓋著的禮品,走上前,一掀絨布,整座雕刻精細交椅便現(xiàn)于眾人眼前,由價值百金的婆羅木雕刻而成,自然散出一股淡淡的檀香,凝神醒腦,那副天婆布雨圖更是美輪美奐,神氣畢現(xiàn),這位烏桑別兒為自家女兒挑選的夫婿,除了性格憨厚,看上的便是李泉的一副好手藝。
“哦?這是誰做的?”金剎好奇道。
“是我家的一位漢家客人。”烏公看出此人地位極高,是故低頭尊敬道。
“讓他進來。”
不一會兒功夫,李泉便一瘸一拐的走進,對龜茲王、王妃及眾位貴人各施了一禮。
“漢人?哪里的?”
“是,小的是松江府人。”
“怎地來此?”
“本是當?shù)亟硲簦蚴炙嚥诲e得匠長賞識,推薦給了王校尉,正好大軍入沙漠,便跟隨了去,與白野、尉犁二國交戰(zhàn)時,了毒箭,回不了土,就在此定居。”
金剎問一句,李泉答一句,神情卻是迷茫,仿佛被牽引了般,一道極細的紅光緩緩滲入他眼眸,甚至能‘看’到之前的經(jīng)歷,于軍布陣、建造攻城器具、打造吊石車、挖隧道,一幕幕的苦戰(zhàn)……
“很好。”金剎收回了密魔**,滿意道:“就是你了。”
李泉受了魔法,心神劇顫,似是見鬼似的,滿臉恐懼,歪歪斜斜的向殿外跑去,終被兩個護衛(wèi)按住。
“不知死活。”金剎冷笑一聲,卻是暗自點了點頭,受了此法,常人如墮地獄,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yīng)。
待李泉醒來時,卻發(fā)現(xiàn)身不知帶幾千上萬丈的高空,日光像是滾水燙膚一般,若非身上一層淡淡的黑膜裹住,怕不直接曬暈過去,低頭一看,卻是發(fā)現(xiàn)坐在一口散著滾滾黑氣的大劍上,附近數(shù)十上百口同種模樣的飛劍浮浮沉沉,上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具是驚恐的表情。
心如亂麻之間,不知所措之際,手不小心的碰上的劍鋒,血口劃破,不知怎地想起了經(jīng)常做的怪夢,夢自己是一位技藝高超的劍客,在黑白兩道闖下偌大的名聲,后來怎地,卻是一絲也想不起來……
越想越頭痛,忍不住抱頭慘叫起來,左右翻滾,心好似有物掙扎而出,好半晌,放停了動靜,躺在劍上,一口一口的喘著粗氣,眼神卻由呆滯轉(zhuǎn)為明亮——
‘哪里是李泉,分明就是周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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