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無題
近日陰雨連綿,熱鬧的陽谷縣都逐漸沉寂起來,唯獨陽谷縣衙,打著油紙傘或穿著蓑衣的吏員衙役們在其中穿梭忙碌。
以前,陽谷縣是鐵打的吏員衙役,流水的知縣,所有人都習慣了敷衍,適應了懶散。
可不知道為什么,自打武植來了后,所有人都變得勤快起來,辦事風風火火,絕不拖拉,有時,很多人在超額完成了縣衙交給的任務后,自己都奇怪原來自己這么有能力?
更讓他們奇怪的是,武植到任后,并沒有像別的新知縣那樣,先玩一波權術,懲治幾個貪贓的立威,然后提拔心腹,迅速站穩腳跟。
武植自上任以來,完全沒有搞這些,但是如今縣衙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對他俯首帖耳,唯命是從。
他沒玩任何權術,但威望卻深入人心。
難道是武植上任后,提高了縣衙全體同仁的待遇和福利,大家領到的錢比以前多了,才會使他如此有威望嗎?
懵懂的人懵懂。
有見地的人另有所見。
但陽谷縣衙上上下下,每個人隨時隨地都有著清晰的目標,他們知道這是武大人給他們定的任務,他們必須完成,一旦完成,陽谷縣就會有大變化!
他們無比信任武大人,就像減免苛捐雜稅,武大人說減免,就真的減免啊!
就像建立美食街,人人都說建那個是賠本的買賣,可武大人建立美食街后,非但沒有賠本,反而帶動的陽谷縣無數百姓跟著受益。
如今陽谷縣銀庫里收的銅錢,不敢說青州各縣第一,至少也能排第二。
幾個月前,陽谷縣銀庫里的錢,還是青州倒數第一。
現在,雨季已經到來,武大人對縣衙諸公人下的首要任務不是做好防洪防災,反而是抽掉出大半人到縣城北門外樹林里監修棚戶,要把整片荒地樹林都蓋上臨時棚戶,說是為了安置災民。
縣衙所有人都很奇怪,往年安置災民多在寺廟道觀,或者在靠近河泛區的南城門外劃一片區域,任由災民自己動手扎窩棚。
怎么今年卻要換在城北?
還要縣衙出資督辦,還要求務必牢靠?
縣衙公人們萬分不解,可卻沒人敢懈怠,大家干勁十足,都巴不得看臨時棚戶建好后,武大人會拿它創造什么奇跡。
此時此刻,縣衙公堂中,武植一人坐在書案后,翻閱長長的供詞,面色陰沉。
“那矮腳虎王英卻是個硬骨頭,指甲都拔了都不開口,最后算是開水燙第三遍腳的時候,他才招!
李達唏噓不已。
“他就招了這些?”武植合上供詞,神色不爽。
“是,他說是青州一名叫董亮的商人花錢雇他們刺殺大人的,雇金是五十千錢。”
“哼!五十兩就能買人刺殺本官,媽的!”
武植氣不打一處來。
“大人,那些賊寇哪知天高地厚。∮腥撕榷嗔吮患拙洌透胰ゴ虤⒅菽亍!
聽李達這么說,武植氣順了不少。
“這么說,西門慶做這種事很謹慎,從王英口供上看,此事和他沒有關系!
“大人放心,我已經找畫師按照王英口述畫了那董亮的畫像,我們派人去青州尋找一番,那董亮絕對認識西門慶!”李達道。
“嗯!
武植點點頭,但心中卻對找到那董亮不抱什么希望。
“對了,西門慶舊案找到合適的了嗎?”
李達為難道:“這個……”
武植皺眉:“怎么了?”
“這西門慶那日出獄后,長了教訓,立刻派人去擦屁股,他以前得罪、欺壓過的人,全都被他重金收買撫慰,外加威脅,已經沒人愿意告他了。他以前做的壞事,也都被他洗白差不多了!
“哼!這西門慶倒是狡猾!”
武植拍了下桌子,心知一時半會是無法對西門慶怎么樣了。
“大人,如今西門慶依舊逍遙法外,屬下建議您還是從縣大營調些駐軍護衛府邸,以免西門慶再施手段害您!
武植點頭:“好,縣尉今日來了吧?”
“來了,就在外堂!
武植道:“那你先下去吧,那王英既然已經招了,最近好生照顧他,估計上面提刑司的斬首文書也快下來了!
王英往上報的罪名劫道官駕之罪,而非刺殺官員之罪,這是武植故意要求這么做的,兩個罪都是死罪,后者要破案后才能和幕后主使一起定罪,前者死的快一些。
他畢竟是扈三娘水滸里的丈夫,武植怕生出什么事端,所以想盡早除掉他。
“是!
李達領命離開,很快,陽谷縣縣尉到了武植面前。
陽谷縣縣尉名叫張大谷,生的五大三粗,面色黝黑,嘴唇又厚又寬,本是青州大營里的一名火頭軍,因為在一次剿匪行動中救了軍中一個小軍官副尉,所以被調到他老家陽谷縣當縣尉。
相當于縣武警中隊隊長,歸武植管轄,但他平時只在軍營中,每月只來匯報一次工作。
“稟大人,前日劫官駕逃跑那六個賊寇,屬下已經將他們全部抓獲,只是他們頑強抵抗,我部殺死其中四人,還有兩人身受重傷。”張大谷單膝跪地道。
軍人沒地位,百姓見縣官都不需要下跪,但軍人哪怕是軍官也必須跪。
“好,做的不錯。起來說話!
武植點點頭,張大谷說的賊寇是去青州時候那些毛賊,不是清風山剩下兩賊。
張大谷起身道:“大人,那兩個賊寇怎么處置?”
此人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武植聽說他當了縣尉還沒有把家人接進縣城,而是依舊住在陽谷縣下面張家村,他回家探親次數可比來縣衙頻率高多了。
“眼下正是雨季,全青州各衙門都很忙,去青州的道路也難行,所以還是別太麻煩了!蔽渲灿挠牡。
“大人何意?”張大谷滿眼茫然。
“哎!”
武植嘆口氣,心說你小子這輩子到頂也就是個縣尉了,領導意思都聽不出來。
“就地正法吧,縣衙這邊會記錄賊寇負隅頑抗,全部被斬殺!
他們本就犯得死罪,平時武植當然不怕麻煩,該走的程序還是要走,但現在雨季,一切從簡。
“大人,這不妥吧?”
張大谷居然露出一絲慌張來。
武植眼神一寒:“你不敢嗎?要不要我換人去做?”
這次,張大谷聽出武植要換人當縣尉了,立刻點頭應承,這種事就算事發,上頭也不會追究,又不是草菅無辜人命。
“最近多事之秋,你留在縣衙聽用吧,還有,把你手下最忠誠可靠武藝好的兵全調一隊到我府邸周圍護宅,夫人出門也要派人跟著保護,萬不可懈怠!
“遵命!”
武植剛才輕描淡寫一句話就終結了兩人性命,張大谷這會也是有些畏懼武植,不敢不敬。
————
在縣衙處理完公務,武植回到了家中,兩位娘子不在后院,也不在花園,武植知道她們一定在廚房里。
“喲,三娘?沒帶傘嗎?”
武植撐著傘正往后廚走,半路卻遇到了扈三娘,她正等在回廊口,時不時踮著腳尖,似乎在等人。
“別叫那么親,我有姓。”
扈三娘瞥了武植一眼,然后抱了抱雙臂道:“我的傘被我哥拿去了,他去外面辦事,我請小翠姑娘幫我拿傘了,她馬上就來!
武植畢竟是家主,扈三娘在這里做客,還是不能對他太不客氣。
扈三娘已經在武植家住了幾日,也在陽谷縣美食街玩了一圈,她和扈成果然發現美食街小吃雖然好吃,可卻遠比不上潘金蓮手藝。
似乎那得意酒也是武植家的更好喝。
加上今日陰雨連綿,他們兄妹二人便在武植家住了下來,這些天武植和她低頭不見抬頭見,也逐漸熟絡,只是她對武植還是不冷不熱的。
而且,一見武植,她就會下意識的抱緊雙臂,護住胸部。
“哈哈,來來來,我的傘給你,我在這里等小翠送傘!
武植近日公務繁忙,倒是沒時間和扈三娘多相處,他一直倍感遺憾,心覺得和扈三娘這段緣分就要消逝了。
但只要王英一死,扈三娘以后命運總不會太差,說不定以后還有機會和她見面呢。
男女之間,最重要的還是看有沒有緣分啊!
“不必了,我只是去后廚看金蓮雪兒姐她們做菜罷了,武大人您是大忙人,我可不敢耽誤您。”
扈三娘頭發有些濕潤,白皙的面容在雨天更顯嬌嫩,她明亮的眼眸轉了轉,嘴角透著淺淺不屑的笑。
武植道:“這么巧,我也是去后廚看她們做菜,要不我們一起打傘去唄?”
扈三娘登時轉頭,美目盯著武植道:“你想什么呢?男女授受不親,我才不與你共撐一傘?”
武植頓時失落道:“唉,那好吧,我知道在三娘你的眼里,我就是個上不得臺面的登徒浪子!
見武植居然當真,還滿臉失落,扈三娘猶豫了一下,她仔細一樣,那天武植雖然摸了自己,可確實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為了救自己而已。
自己現在對他這樣態度,是不是太薄涼了?
念及此處,扈三娘看武植的神色溫柔了幾分,她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可正瞧見回廊另一頭,丫鬟小翠拿著傘過來了。
她便沒有對武植說話。
武植也見了小翠拿傘過來,便把自己的傘遞給扈三娘,道:“既然你不愿與我同行,就拿著我的傘先走吧,我后一步過去!
說完,直接把自己的傘塞給了扈三娘。
扈三娘只好先打傘離開。
這邊,武植也接過了小翠的傘:“謝謝,你去忙吧!
說著,武植沖進了雨中,追扈三娘去了。
“哎呀!這傘怎么撐不開啊!”
剛進雨中,武植就在扈三娘身后大喊,還作出一副焦急打不開傘的模樣。
扈三娘果然回頭,見武植在雨中撐不開傘,她急忙道:“撐不開你倒是先回檐下去。
可武植充耳不聞,依舊在雨中鼓搗雨傘。
“哎~”
扈三娘輕輕跺腳,然后撐傘走到武植身邊,為他擋雨。
“這傘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撐不開了。”
武植沒有抬頭,但他已經聞到扈三娘身上月季花的濃郁香味,怕是洗澡的時候撒月季花瓣了吧。
“算了,先不撐了!蔽渲惨荒槨坝魫灐钡奶痤^,看著近在咫尺的扈三娘道:“只能勞煩三娘你送我一程了!
扈三娘狐疑的看著武植,見武植眼神坦蕩,便咬了咬粉嫩的嘴唇,點頭道:“那好吧,不過到了廚房外我先進去,免得兩位姐姐誤會。”
“放心吧,她們很大方的!
武植笑了笑,笑的很克制。
就這樣,扈三娘撐著傘,武植微微躬身,“小鳥依人”的在傘下和美人漫步在雨中。
扈三娘倒是沒注意武植表情,她在回想著武植剛才的話。
“這廝,為什么要說兩位姐姐很大方?什么意思?不應該是不會多想之類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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