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權(quán)傾天下 第六百六十八章 積毀
倒不是太子悲哀太過,又或是太沒有自信。
事實上就是如此,天家較少親情,一切都是從利益出發(fā)。立他這個太子,在天順元年是順理成章的事,因為沒有他,皇帝連復(fù)位都成問題,畢竟他是大宗的宗子,在封建宗法上有不可替代的優(yōu)勢地位。
但現(xiàn)在不同了
錦衣衛(wèi)強勢,文官低頭,武臣勛親俯首聽命,有這么一個強勢的心腹大臣,皇帝自然感覺地位漸漸穩(wěn)固,不復(fù)天順元年那樣的尷尬。
這種情形下,最大的權(quán)臣抓住了太子的痛腳,以德行不修這個大帽子來請皇帝易儲,而皇太子自己心里知道……他確實不算皇帝心中的良好人選。
這還罷了,后宮之中,還有一個母妃周貴妃在幫他不停的丟分。
現(xiàn)在還得加上一個萬氏拖累……
一時間,太子也有茫然和退縮害怕之感。
“殿下,不如請牛大伴再來說說看。”
等吳琮添油加醋的話完,太子已經(jīng)是垂首無語,萬通不足語,吳琮有點生份,放眼四周,卻是無人可以商量。
吳琮一句話卻是將他點醒了,這個時候,自然是要請人來商議。
“就請牛大伴來……”太子只咐吩一句,突然又想起來什么似的,又急著道:“叫懷恩也來”
懷恩若來,便是壞了事了。
現(xiàn)在是眾人商量,突然一起給太子壓力,借著最近德王那里的動靜,還有楊暄的孟làng上書,造成廢立就在眼前的假象。
但懷恩一至,勢必暴露不可。
眼下雖然確有風(fēng)起于青萍之末的危機,但危機只是危機,皇帝實在是沒有換儲打算的,懷恩一至,三言兩句的一開解,太子必定釋然。
太子一釋然,就會起疑,然后窮治追查,最終非得把yīn謀暴露了不少。事涉十幾家勛戚公侯伯,加上都督一級的武官,還有內(nèi)廷中的大量宦官和禁軍武官,一旦敗露,就算是吳琮這個伯爵也扛不住壓力,非得自殺謝罪不可。
至于萬通,不要說太子保不住他,恐怕能保住,太子也是沒有興趣來保他了。
但阻止的話,也必定說不出來,于是萬通和吳琮打了個眼sè,彼此會意,吳琮便奏道:“外頭還有消息傳來,臣請旨,是否能到外頭等著?”
“好,你先去等消息也好。”
吳琮出來,自是追到了傳旨的小宦官,至于怎么威脅利yòu,不使其去傳召懷恩,那就是吳琮自己可以設(shè)法的事了。
東宮之中,萬通卻已經(jīng)又是另外一番做作了。
“小爺,”他看著太子臉sè,自己面sè也是沉痛之極:“看來張佳木是要去小爺而后快了,也不知道是要把小爺封成什么王?聽說,錦衣衛(wèi)那邊正在幫小爺找個好地方,江南膏潤之地是不成,也離南京太近,聽說是想把杭州封給小爺。”
“祖宗成例,杭州也不能封,不然的話,當(dāng)初寧王要杭州,太宗爺就給他了。”
太子也是心煩意luàn,情不自禁就接了一句,底下自是大怒,上前踢了萬通一腳,怒道:“你這該死的,打量我必定不中用了?現(xiàn)在就想著這等事,這個位子,還沒說就不是我的”
萬氏向來是緊隨太子,從不忤逆的,當(dāng)下便也向著自己弟弟抱怨道:“你也是太沒成sè,哪里就說得上這些了?”
挨了一腳,萬通心中卻是歡喜,當(dāng)下只道:“這也是我在錦衣衛(wèi)那邊有朋友傳來的消息,人家也是好意。不外是叫小爺趕緊準(zhǔn)備,真的朝命下來,一聲叫之國就得走,咱們要是真能去杭州也不壞,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蘇州是大府不能去,杭州的風(fēng)景可真不壞,再說,田畝出產(chǎn)也好,還有近海之利,小爺當(dāng)個富貴閑散王爺,子孫后代也享福,不象那些封在秦、晉兩府的,聽說現(xiàn)在宗室之中,飯都吃不飽的都有”
皇室后代,出自哪個王府,一路從郡王降封到輔國中尉,從取名到結(jié)婚,都由宗人府管著。
現(xiàn)在皇室人口日增,地方官員已經(jīng)難以為繼,地方好點的象是兩湖江西一帶還好算,河南一省,在幾十年后欠的親藩糧廠就到達(dá)本省年收入的一半以上。
就是說,把親藩俸祿全給了,河南一省的全部收入一半還不夠,不算官員俸祿和日常開支,光是養(yǎng)活親藩政fǔ就得關(guān)張了事了。
朱元璋為了怕子孫受罪,不準(zhǔn)應(yīng)考,不準(zhǔn)做事,只能在城中安閑受俸祿供養(yǎng),這些親藩無所事事,也就只能以兼并田產(chǎn),收羅奇珍異寶,營建宮室為樂。
試想,親藩不經(jīng)朝廷批準(zhǔn)連城也不能出,等閑也不準(zhǔn)出王府,親郡王間,也不是想見面就能見面。
再富貴又能怎么著?天天就在院子里看四方天,看螞蟻上樹,閑成這樣,不成心理變態(tài)的怕也難。
清朝宗室,除了大辟殺頭就是圈禁,明朝倒是好,宗室一出生就直接給圈禁了。
之國就藩之后的遭遇,大抵都是如此,沒有什么可例外的。
一想起這個,太子自然是心煩意luàn,當(dāng)下大為光火,向著萬通道:“杭州確實不錯,要去你便去吧”
這樣一說,已經(jīng)是動了真火,萬通識趣,當(dāng)下跪在一邊,不敢再說什么。
見是如此,萬氏便勸道:“有再大的事,和娘娘商量了再說,不行去求求太后,她老人家總不能任事不管。”
“娘娘平素的為人……”想起這個,太子更生絕望之感。
他這個母親,飛揚跋扈,錢皇后在后宮很得人望,周妃都沒事挑刺找事,對皇帝也屢次頂撞,不是看著南宮里頭曾經(jīng)患難與共,又有皇太子在,怕是皇帝早就容不得她這么胡鬧下去了。
至于太后,更對周妃很不歡喜,平素老太太在晨昏定省之余,喜歡召集嬪妃在自己宮中說笑,留飯也是常有的事。
皇后和王恭妃等后妃常有這種事,但留客的名單里頭,從來就沒有周妃一次。
重慶公主在時,還能打打圓場,沒事叫太子也到太后宮中伺候,增進一下感情,太后和皇后看她面子,自然也是虛與委蛇一番。
自從公主出嫁,回來也是匆匆忙忙的,這等事也再沒有過了。
這么一想,當(dāng)真是茫然四顧,不僅沒有得力可用的大臣和勛親武臣,就是后宮之中,也沒有一個可倚靠的人。
想到此,太子雙目含淚,幾yù哭出聲來。
“小爺不必如此,事情尚有轉(zhuǎn)圓的機會。”
“怎么說?”
“不如去張佳木家里,臣去求見重慶公主,看看公主她怎么說?”
這也是預(yù)先商量好的,萬通自然不會去求見公主,但不妨提出這個路子來,看看太子是何反應(yīng)。
“唉。”太子此時倒是后悔和公主生份了,當(dāng)下垂頭喪氣的道:“孤這個姐姐已經(jīng)和她夫君一條心,哪里來管這里的事。況且,她已經(jīng)有身孕,這等事,怕是張佳木會攔著,你連公主的面也見不著,白白丟臉,還是罷了。”
就是要把他bī入到絕望境地,見太子容顏慘淡,但神情中又滿是不甘之sè,萬通只覺得快意極了。
“奴婢見過小爺。”
等了不久,牛yù匆忙趕到,就在太子腳前跪下,泣聲道:“小爺危矣。”
這一天打擊一個接著一個,又都是近臣和親信的太監(jiān),太子已經(jīng)被他們左右,再也沒有一點懷疑。
當(dāng)下也是顫著聲道:“怎么呢?”
“奴婢一聽說,便著人打聽。原來前幾天張佳木進宮,在皇上左右說話,提起來小爺?shù)滦胁恍蓿椭蓝穓ī走狗,玩蛐蛐能,政務(wù)一無所知,天下交給小爺,實不妥當(dāng)。”
如果是換了文臣,就算是奪嫡也沒有這么直白的,當(dāng)初永樂年間,漢王和趙王哥兒倆費了多少功夫,也就是在象不象朱棣,打仗勇敢立下大功上頭做文章,直接攻訐太子,皇帝一翻臉,立刻就會被處死,
這個膽子,卻是誰也沒有。
但以張佳木今時今日的地位,在御前說話又向來是這種風(fēng)格,牛yù一出口,太子便已經(jīng)信了十成。
“父皇怎么說?”
“皇上……唉,皇上說知道了。”
“別的沒說嗎?”
“沒有。”
太子終于抵受不住,頓時就是淚如雨下。
萬氏卻不知道是眼前這一伙人nòng鬼,當(dāng)下也是大怒,起身便道:“我要出宮去見張佳木這小子,當(dāng)初在宮中伺候時,那么忠心耿耿的樣子,現(xiàn)在居然敢如此,我要去淬他一臉”
“姐姐息怒,人家現(xiàn)在是什么地步了,你去了,能不能見著人還是兩說。”
“那該怎么辦呢?”萬氏一想也是,當(dāng)下頹然坐下,頗有不知所措之感。
“小爺,”牛yù知道火候夠了,當(dāng)下便放低聲音,咬牙切齒的道:“不如誅殺此人,瓦解此人勢力,沒有人敢出頭言及廢立,皇上也就不會再有這種糊涂心思了。”
“殺張佳木?”太子臉上一片茫然,只喃喃道:“可得有這種本事才行啊。”
“怎么沒有?”牛yù一聲獰笑,只道:“咱們又不必學(xué)曹家那么笨,和他明刀明槍的,太子召他來,他敢不來?伏甲兵于東宮,只要人來了,就別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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