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楊大老爺
一家人聊了沒一會就開飯,徐勝酒量極宏,說話也還算風(fēng)趣,和張佳木說些錦衣衛(wèi)里的掌故,倒教張佳木長了不少的見識。
后來張佳木突然想起來一件事,舉起酒盞到眉間,敬了舅父一碗,然后笑道:“舅舅,我父親當(dāng)年在衛(wèi)里如何?”
“你父親啊……”徐勝也是一飲而盡,仿佛不勝唏噓:“尚榮哥武藝高,人也好,就只拿俸祿,不該取的錢一文不取,要不然,你們娘母子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樣落魄。”
坐在一邊的徐氏聽著很不樂意:“弟弟,你喝多了!”
“說的是實話么。”徐勝確實有點酒上頭,他搖頭晃腦的道:“尚榮哥就是太老實了,不然,憑他的出身……”
“他什么出身!”徐氏大怒,起身撤了徐勝的酒盞,厲聲喝道:“不準(zhǔn)再喝,也不準(zhǔn)再說,吃飯,堵住你的嘴。”
可憐徐勝已經(jīng)大把年紀(jì),兒子都快能娶媳婦的人,被他姐姐這么斷喝也沒有辦法,只得眨巴眨巴眼,就此住嘴。
張佳木心里真是好奇極了!
但眼下再問,明顯是一件極為不智的事,于是也只得默然不語,沒一會功夫,金氏端上面湯來,大家喝了湯,徐勝帶著家人告辭而去,臨行時向著張佳木道:“朱大人那里,我會幫你好好說上幾句,雖然舅舅只是個校尉,但說話還是有人聽兩句的。”
明知他在吹牛,張佳木也不說破,笑笑說道:“起動舅舅勞心勞力的,怎么敢當(dāng)呢。”
“沒事,沒事,一切有我。”徐勝醉醺醺的去了。
徐勝走后,張佳木剛想回房,卻被暴走的娘親拎到了上房。
“兒子,你也補(bǔ)了校尉了,”徐氏端坐椅中,板著臉道:“主意要拿定了,我們張家忠厚傳家,錦衣衛(wèi)里也千萬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懂么?”
誘抓百姓不知道算不算傷天害理……張佳木老老實實的垂著手站著:“娘請放心,我一定不干那些欺男霸女的事。”
“嗯,”徐氏點一點頭,臉上怒氣稍解,她又想了半天,才又道:“兒大不由娘,我也不知道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樣的,只是先和你說,家大業(yè)大,子孫膽也大,禍?zhǔn)乱泊螅≡蹅儸F(xiàn)在雖然過的窘迫一些,但平安無事就是福!”
這些話,盡管有不小的道理在,但張佳木聽著實在是沒法入耳。
這一通庭訓(xùn)可真不短,一直說了小半個時辰才算完。
等好不容易放他出來,張佳木可真是長出了一口悶氣。
換了以往的他,可能也就被說動了,平安是福,說的倒也不錯。可是換了現(xiàn)在的他,對著這個破敗的小院,勉強(qiáng)溫飽的生活,黯淡無光的前程,就真的能沉的住氣,靜的下心?
萬難辦到啊……
但自己究竟要走什么樣的道路,前程又將如何?怕只怕,稍有不慎,在這紛亂如麻的京城各派勢力之中,他這樣的小蝦米隨時都會被人吞掉啊……
就這么在家里平平淡淡的過了兩天,這是門達(dá)特意給的假,賞他立的功勞。
兩天過后,拜辭母親和家人,仰出門的時候,張佳木回看著自家小院,終于明白:自己恐怕要有負(fù)家中親人的叮囑和牽掛了!
他的正份差使已經(jīng)挪到了門達(dá)那邊,所以上值還是在正南坊里。
一路急行,到了坊門附近,雖隔了幾天,街面上倒是情形依舊,沒有一點變化。
只有一群閑漢無賴,遠(yuǎn)遠(yuǎn)看到他過來,伸頭探腦的看了一陣之后,就有幾人歡天喜地的奔了過來,為的,正是張佳木用的很得力的李瞎子和薛胖子幾個。
“好我的大人,您老可算回來了。”
“是啊,咱們可等了好幾天了!”
“大人,小人們又能伺候你老,真是天大的福氣啊。”
一眾無賴七嘴八舌,拍馬逢迎的招數(shù)層出不窮,沒說幾句,就有人提議到坊中的酒樓里去,給小張大人接風(fēng)洗塵。
“好了,”張佳木面沉若水,他喝道:“這一回的差事不要人多,你們都在坊里候著,要用人,我找你們!”說罷歪著頭看了一看,張佳木就點了李瞎子和薛胖子兩人,對別人揮一揮手,趕蒼蠅一般就趕走了。
看著留下的兩個青皮無賴,張佳木皺眉道:“換身光鮮點的衣服,到門大人府上來找我。”
“是勒!”
兩個家伙歡天喜地的去了,張佳木自己一個人慢悠悠的向著金魚胡同的門達(dá)府邸而去。
一邊走,腦海中還在快的思索著。
楊煊這人他不知道,大明的文官已經(jīng)漸成氣候他是清楚的。給事中和都察院的都察御史都不是一般人,那是一般人絕不敢招惹的言官!
就算在文官系統(tǒng)內(nèi)部,言官也是威風(fēng)凜凜,大殺四方的。
他可沒有和文官集團(tuán)過不去的打算,一個小小校尉,隨便出來一個大佬也捻死了他。再說,他求的是富貴顯達(dá),大丈夫不可一日無錢,也不可一日無權(quán),想成功,就得有人脈。別弄到最后,沒有人脈不說,還憑白得罪了一大堆人。
到時候,亂蜂蟄頭,可就真麻煩了!
到了門達(dá)府邸門前請見,門房報進(jìn)去,里頭傳出話來,立刻請見。
張佳木排眾而入,等在百戶府里的有總旗、小旗、大隊的校尉,軍余緹騎,大幾十號人衣著光鮮,就守在外院等候,唯獨(dú)張佳木一到就傳,這份信任倚重就別提了。
越是如此,新差事的重要性也就沉甸甸的壓在張佳木的心頭,門達(dá)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到了客廳,門達(dá)正與一個客人對坐飲茶,見他進(jìn)來,門達(dá)雙眼一亮,一副如釋重負(fù)的樣子,他道:“好了,人來了。”
“就是他?”
與門達(dá)對坐的正是家里遭了雷劈的楊煊,四十來歲年紀(jì),面色紅潤,氣度沉穩(wěn),只有眉宇間隱隱顯露出憂慮之色。
上書言建儲大事,原本就可能大倒其霉,但楊煊也沒想到,自己家里居然遭了雷劈禍?zhǔn)隆H绻且驗樯蠒允卤回?zé)罰倒不要緊,但如果因為雷劈一事被責(zé),那對他的名聲就大大有礙,一旦罷官,將來想起復(fù)做官可就難了。
他看著張佳木,面露薄怒,道:“門大人所說的校尉,就是眼前此人?”
他這般無禮,張佳木卻不以為意,微微一笑,上前道:“見過楊大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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