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艾奧與里林（五）

　　船員乙海參軀殼突然長出九根觸手，閃電般插入黑正方體。

　　然后，一切風平浪靜。

　　深海伏擊戰勝利了，里林帝國探測器成功捕獲氣泡潛水艇。

　　接下來是審問。

　　艾奧聯邦和里林帝國都發展出了類似解析攝像機掃描腦部的相關科技，可世間有矛就有盾，它們也發展出了屏蔽干擾記憶掃描的防御技術。事實上，主神空間也對輪回者提供一定的記憶保護功能，似井心廣的思維意識就比韓良澤難竊取，而修為更高的何安安則干脆令解析攝像機無功而還。身為二級文明，艾奧聯邦和里林帝國對宇宙的了解都非常有限，里林帝國之前不曾遇到過氣體文明，艾奧聯邦也沒遇到專精基因控制的奇葩文明。里林人沒有外貌概念，尾巴可以長在屁股后也可以長在兩眼間，大腦結構想怎么改就怎么改，艾奧聯邦研究地球等碳基文明得來的經驗對里林人全部無效。

　　基于以上因素，可知審問非常困難。

　　里林帝國文明探測器研究氣泡潛水艇數日無奈選擇放棄。如果放棄信息獲取的話，交流的方式還是很多的，里林帝國文明探測器很快找到與艾奧聯邦文明探測器的交流方式。里林帝國文明探測器自稱地球本源文明，要求艾奧聯邦滾出地球滾出太陽系：“無禮之人，請你們離開地球。”

　　艾奧聯邦文明探測器婉拒：“對不起，地球之主是人類。三千年前我們已與人類簽訂條約，他們答應將大氣層租借給我們十億年。”

　　里林帝國文明探測器：“區區數百萬年歷史的人類怎能代表地球？我們才是地球地球之主。我們轉向海洋發展時，地球陸地還是恐龍的天下，人類無權代表地球簽訂宇宙條約。”

　　艾奧聯邦文明探測器：“對不起，現任地球之主是人類。”

　　里林帝國文明探測器：“很快就不是了，因為我們已經決定從海底歸來。所以，請你們離開地球，否然我們將激活信號器請碳基生命聯盟來地球主持公道。”

　　艾奧聯邦文明探測器知曉碳基生命聯盟的存在，猶豫良久選擇妥協。

　　談判就此簡單結束，緊接著是交換俘虜程序。

　　艾奧聯邦文明自由散漫氣息濃厚，探測器船員并不完全滿意船長決策，質疑說：“我們就這樣灰溜溜離開地球？”

　　艾奧聯邦文明探測器船長：“等碳基聯盟來了再離開我們更丟臉，或者你覺得聯邦會為了我們向碳基聯盟開戰？”

　　艾奧人B繼續質疑：“總得帶點戰利品吧？要不把太陽帶走，我挺喜歡太陽的味道。”

　　艾奧聯邦文明探測器船長：“天吶，我的副手為何總是一群不讀書的笨蛋。”

　　艾奧人B：“好吧，我忘了地球文明尚未解決能源問題，啊，多可悲的原始生命。對了，碳基生命不是喜歡基因變異嘛，不如驅散大氣層讓他們盡情變異。碳基生命聯盟如果問責咱們，咱們就回他一句說好心辦錯事。”

　　艾奧聯邦文明探測器船長盡管心有不甘，卻不同意報復地球：“雖然碳基聯盟保的是碳基，人類、海洋生物或者蟑螂，未來誰掌握地球都是一樣。但，有必要嗎？海洋生物已可精細化運用核能，沒有太陽沒有大氣層也能鉆入地幔延續文明。注定不成功的報復，只會顯現我們的愚蠢。”

　　艾奧人B：“好吧，一切隨你。”

　　艾奧聯邦文明探測器談論是否報復地球同時，里林帝國文明探測器也熱鬧起來。劫難歸來的船員甲蘇醒后，連忙向里林帝國探測器船長稟告鄭祥文和仿生智能機器人的異狀，推測說：“同為碳基生命，卻不能窺探其意識，這意味著其思維意識自我保護能力不弱于帝國。”

　　考慮艾奧聯邦和其它未知文明存在，船員甲放棄電磁波交流，改而伸出五根觸手與同伴軀殼連接傳輸信息，好似一群觸手怪。

　　五名船員共享船員甲記憶印象完畢，相繼嚴肅起來：“沒想到除了艾奧聯邦，地球還有第三股勢力，我們先前太大意了。”

　　里林帝國文明探測器船長轉望船員乙：“艾奧人離開了沒有？”

　　船員乙快速回答說：“高空發現加速跡象，但無法判斷艾奧人是否離開。因為我們缺乏艾奧人資料，既不知道如何偵探氣體生命，也不了解氣體生命的工業進程，更無法預測氣體生命戰斗模式。”

　　船長嘆氣：“不可思議的氣體生命。”

　　船員甲：“是否光波信號向艾奧聯邦索求奇異人類樣本？”

　　船長否決：“不，那樣就暴露了我們虛弱本質，徒令艾奧聯邦嗤笑我們不開化。不管艾奧人是否離去，而后一切行動都默認艾奧人在上空繼續監視我們。”

　　五名船員：“是。”

　　船長又命令說：“基因共振，追查奇異人類行蹤。”

　　約半小時，船員乙回稟：“追蹤墜機線索，兩名奇異人類分明是量子玫瑰集團董事鄭祥文和其助理范山毅；再追蹤量子玫瑰集團線索，其一定程度解析了游離基因，刪去狂暴性和仇視人類等基因片段改良為強化專用基因藥水，并以此聚集數百人類。”

　　船長評論說：“發現游離基因并刪改游離基因，這是地球人類做不到的，繼續調查。”

　　約三四小時，船員乙再番回稟：“量子玫瑰集團掌權者為梁好、楊典，皆是鄭祥文昔日下屬。量子玫瑰集團所聚集的數百人類毫無異狀，梁好與楊典的記憶貌似正常卻有修改跡象，或是未知文明的傀儡。”

　　船長思量一會兒：“不行，此事需要上報帝國。”

　　船員甲微驚：“若是因之暴露星系坐標……”

　　船長截斷船員甲話語：“我在明，敵在暗，焉不知他們早已得到帝國的星系坐標？必須上報帝國，令帝國有所準備。”

　　船長毅然啟動上報程序，然而足足三日時間，才等來獵戶臂中轉站應答：“密碼？”

　　船長輸入基因標識碼驗證通過，小心翼翼詢問：“獵戶臂來了很多文明探測器？”

　　獵戶臂中轉站沒有回答，不耐煩詢問：“編號26321826，請匯報你的工作。”

　　船長沒有無趣爭辯。里林帝國的文明探測器數量有限卻也有數十萬之多，船長相當于地球人類國家的一名偵察兵，地位較低。唯有探測到有價值的珍奇基因，文明探測器船員才能一躍成為軍中名人，可惜很不幸運，這顆探測器發現的是地球。基因層次低就被輕視，帝國總是下意識認為監視低等文明是無用工作，可輕視者卻忘了，里林帝國的基因庫也不是一日建成的。

　　船長詳細匯報了艾奧聯邦和未知文明，有意識忽略隊友的莽撞并渲染對方的強大：“我懷疑獵戶臂中轉站的坐標已經暴露。”

　　獵戶臂中轉站靜默許久，然后忽然響起一道五分威嚴五分慈祥聲音：“我是獵戶臂中將（意譯[1]），孩子，你做的很好。”

　　注[1]：為了流暢性，外星文明包括行為習慣簡單處理為已有名詞，否然想詞想的累，大家默認為意譯吧。

　　類比地球軍銜制度，船長軍銜相當于上士，幾乎毫無機會見到中將高官。

　　船長不自覺挺直脊梁：“將軍好。”

　　獵戶臂中將：“分析上報資料，兩奇異人類一有輔腦一無輔腦，極有可能來自兩個未知文明。貌似荒僻的地球文明竟能吸引三家高等文明常駐監視，這說明地球必然存在一些你們尚未意識到的奇異之處。如果準許激活星獸，你有無把握守住地球？”

　　船長一驚：“有，但，星獸……？”

　　獵戶臂中將嘆了口氣：“蟹云文明科技大爆炸制造出了四維度戰艦，帝國首都星系此刻已然靜寂，文明鎖從此再無意義。孩子，接下來需要考慮的是文明延續，將帝國精氣神傳承下去。我以獵戶臂中將名義宣布，解鎖編號26321826探測器的生育權限。”

　　船長大驚失色：“戰敗了？”

　　獵戶臂中將：“孩子，我沒有時間滿足你的好奇，做你的事去吧。”

　　船長默默敬禮：“愿子孫再見時不為仇讎。”

　　獵戶臂中將回禮：“愿子孫再見時不為仇讎。”

　　船長沒有再繼續詢問。

　　宇宙的廣闊讓人絕望，光速航行也要耗費數百年數千年時間，里林帝國早期宇宙探索，遠航的文明探測器常常因為漫長旅途而異化成新生文明。不同的國家有不同的利益，不同的文明有不同的追求，類如地球的十三州殖民地，當其與英國國家利益產生沖突時，就有了北美獨立戰爭。里林帝國為了遏制文明探索器異變，特意制定法律禁止文明探索器繁衍生殖后代，禁止文明探索器與被監視文明混居、繁衍收養后代。

　　但是現在，帝國冒著后代子孫彼此攻殺的危險解鎖了權限。

　　或許，帝國準備拋棄星系逃亡宇宙深處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是何等的悲哀啊。

　　我愛祖國，可祖國已經寂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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