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紅從家里跑過來，氣喘吁吁的擋在蘇婳的大門口，“你們怎么能這樣，蘇婳以前對我們多好，請我們吃飯吃肉，還讓我們種甘蔗，還幫我們解決上工的問題，給多少人解決了工作，沒進糖廠的也獲得了修村墻的活兒，現在她受了傷，在家里養傷，你們怎么能來欺負她。”

　　鄒大娘可不虛一個小姑娘家家的，“什么叫我們欺負她，是她先不講道義的，村子里的事情村里畢，誰讓她鬧到官府去的？她若是不把我兒子放出來，我每天都來大門口罵死她。”

　　“她給我們一點小恩小惠又怎么了？她開的糖廠能賺那么多銀子，就一個月給我們三十文，這么黑心肝，活該被人整！”

　　“就是，這糖廠現在落在程松手里了，也算是回到我們程家村的手里，以后我們的工錢會很多的。”

　　“蘇婳不叫我們種甘蔗，我們就不會種甘蔗了？”

　　“她蘇婳不買我們的甘蔗，我們就賣不出去了？程松有出息了，肯定會照顧我們的，我們可是同村同姓人，到時候給我們的價格肯定比蘇婳給的高很多。”

　　“你們不能這樣，糖廠本來就是蘇婳弄出來的，如果她不弄出來，誰會熬熬制白砂糖啊，就算她現在被人陷害將糖廠轉出去了，我們也不能欺負她呀，沒有她，就沒有糖廠，我們也不能吃到糖廠的紅利。”程曉紅跟著封璟他們出去跑生意，也學會了一些生意用詞。

　　但勢利眼、捧高踩低的村民們哪里會聽她的，除了真和蘇婳結了仇的三家人，其他人都和蘇婳無仇無怨，不過是想捧吳芹臭腳，為自己將來謀福利，且以前妒忌羨慕蘇婳家修了小院還能賺錢，現在來踩上兩腳罷了。

　　再有道理，他們也不會聽的。

　　程曉紅被大家伙兒擠到了一旁，她的娘親趕緊上前，拉著她往家里走，“你一個姑娘，現在就少說些話吧，你已經被糖廠開除了，你這次賺的那么點銀子能過一輩子么？咱們得為將來著想，回家。”

　　“娘，我不會去，我不會去，他們太欺負人了。”程曉紅想要掙扎，但家里人似乎全體出動了似得，涌上來，架著她往家里拉。

　　“程克爽來我們家提親了，他現在跟著程松辦事，接的就是你那個活兒，我琢磨著這是一個好親事，你就別鬧了，蘇婳已經廢了，現在跟著程松的人，才有前途，你是要嫁給程克爽的，可不能讓程松看到你維護蘇婳。”

　　程曉紅掙扎道，“二嬸，你怎么能這么說！沒有蘇婳，咱們村里能有糖廠么，吃水不忘挖井人，我們不能做背信棄義之事。”

　　“跟著那些男人出去跑了兩天，學了些什么東西，我這是為了你能過得好，多少人想進糖廠，都沒機會，程克爽將來賺的錢比你跑的這一趟會多很多錢，跟著他，不會過苦日子的，回家了。”大家都明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道理，三姑六婆誰不想沾上一點好處？

　　至于程曉紅的意愿，誰在意？

　　蘇婳對程曉紅這姑娘還挺有好感的，有想法、也努力，不同于這個時代普遍女人的想法，而且明白事理，不是見利忘義之人，她怎么能讓這么好的姑娘成為他們家族想往上爬的犧牲品呢。

　　“阿姐，你，你別傷心。”蘇婉的小手拉住了蘇婳的手，面露擔心。

　　因為蘇婳并未想過讓家里的孩子成為溫室里的花朵，如果這些事情被她瞞著家人自己解決，家里的孩子將來就只會被村子里人的刻意奉承、贊美這些毀掉。

　　生活在掌聲、鮮花和吹捧里的人，后半生多半都會悲劇，且蘇婳也沒想過護她一輩子，人的路得自己去走，她只會教蘇婉如何生存。

　　所以蘇婉也被她帶到了門口，讓她直面這一小撮村民的惡意。

　　“有妹妹在，姐姐不會傷心。”

　　蘇婉快四歲了，也懂得一些事情了，以前她只是不會走路不會說話，不代表她不會觀察，不會思考。

　　之前蘇婳開糖廠的時候，她就全程跟著，她記得那些村民都對阿姐十分尊重，對她也是笑臉相迎，各種夸贊她長得漂亮、長的機靈，可現在，他們就像完全換了一張嘴臉。

　　他們的聲音，她熟悉的，以前在糖廠外，她見過這些人，他們竟然有兩幅面孔。

　　“阿姐，他們太壞了，他們以為你手腳被廢掉了，就欺負你。”

　　更高深的道理給蘇婉講，她還懂不了，蘇婳也不會講大道理，抱起蘇婉，只道，“這個世界本就是如此，你手里有一顆糖，別人不會妒忌你，當你手里有一袋糖，那么其他的小孩子就會想要分一些，他們或許會和你當朋友、或許會裝可憐、或許直接來騙你手里的糖、更甚者直接來搶。”

　　蘇婉思索一番，歪頭指著糖廠的方向，“阿姐的糖廠就是那顆糖。”

　　“是的。”

　　“我身強體壯，他們打不過我，自然不敢來搶，但我現在不是殘廢了么，她們就以為我好欺負了，這才敢上門汪汪亂吠。”蘇婳這一句話，提高了聲音，傳到了墻外。

　　有些人被她以前的威嚴所震懾，往后退了兩步。

　　鄒大娘立刻提醒道，“她都殘廢了，門也鎖了，我們怕個屁，你們窩囊不窩囊，被一個外姓人欺負，別人還當我們程家村的人都好欺負呢。”

　　“你們想以后外姓人都來欺負我們么？”

　　在鄒大娘的慫恿下，為了在吳芹面前表現，一個個上前叫罵，“蘇婳，你有種出來啊，在院子里罵有什么用，你出來呀！”

　　“蘇婳，當殘廢的感覺怎么樣啊？哦，你家里有一個管家可以照顧你呢，從此你可以過上一來張手、飯來張口的生活了。”

　　蘇婉被他們這些話氣得兩頰鼓鼓的，蘇婳拍著她的背，提高聲音罵了回去，“我就算沒有糖廠了，也還有一座院子，你們是不是很眼紅啊？我是殘廢了，但是我的錢還是比你們多，過得比你們好，你們氣不氣啊？”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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