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欣仰著小臉問：“老虎很難打嗎？”

　　四爺揉揉她的腦袋：“不難，很快就回來了。”

　　弘暉什么也沒問，揪著手里的玉佩轉來轉去。

　　車馬嗒嗒的行在路上，襯得氣氛有些凝重。

　　楚嫻本來想，四爺這次能在京師待上一年半載。畢竟葛爾丹已經死了。

　　可現在看來，給他準備的禮物怕是也用不上了。

　　楚嫻有些惆悵。

　　“發什么呆？到了。”四爺出聲提醒。

　　青兒把車凳放在車轅旁邊。楚嫻扶著她的手下來，又將弘暉和榮欣依次抱下。

　　蘇培盛等在旁邊，被四爺喊去吩咐事情。牧德牧野幫忙把早上裝車的物件一樣樣恢復原位。

　　藍嬤嬤看楚嫻愁眉不展，便開口詢問道：“今兒是四爺的生辰，福晉怎么還無精打采起來了？”

　　“您要奴婢們準備的東西，奴婢已經準備好了，都放在后廚，正等福晉回來大顯身手呢。”青兒在一旁跟著附和道。

　　“額娘，什么東西？”榮欣對她們談論的事情十分感興趣。

　　“好吃的。弘暉想不想吃啊？”楚嫻面對兩個孩子總是溫柔的。

　　“榮欣想吃！”榮欣在藍嬤嬤懷里，差點蹦出來。

　　楚嫻牽著弘暉的手，深吸了一口氣，大聲道：“那我們就去做！”

　　榮欣歡呼一聲：“好！”

　　這邊幾人奔后廚而去。

　　那邊四爺已經吩咐蘇培盛準備西行的行李了。

　　慣用的紙墨筆硯要帶上，蠢兔子給的銅麒麟鎮紙要帶上，玉扣腰帶也要帶上……

　　四爺站在廂房里，看著手上那條發舊的腰帶，心里微微有些不滿。

　　今個怎么說都是他的生辰，蠢兔子竟然從早上到現在都毫無表示。

　　爺明天就要走了，現在竟連人影都不見了？連行李也不說給他收拾，這蠢兔子到底還有沒有把他這個夫君放進眼里！

　　“蘇培盛！”

　　“奴才在。”

　　“去看看福晉在做什么。”

　　“是。”

　　蘇培盛這一去，就沒有再回來。

　　四爺把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才意識到這件事。

　　不過他現在沒有時間親自去捉人。

　　四爺心中微怒，卻還是把楚嫻之前寫給他的信歸納到一個盒子里，裝進了他貼身的包裹里。

　　隨后又鋪了一張紙，提筆在上邊畫了起來。

　　大概半個時辰后，四爺才把筆放下。

　　他又取了兩張稍大一些的紙，用紙覆托于畫的背面，又將四周多余的折疊起來，借紙鑲邊，給它做了一個簡單的裝裱。

　　最后加上卷軸和絲線，成了一副簡易畫卷。

　　四爺把它掛到楚嫻的床頭，這才壓著火，去找楚嫻和蘇培盛。

　　今日霧大，太陽也偷懶在云里。

　　四爺出房的時候，四周的霧氣還十分濃郁。

　　庭院中的假山疊水，灌叢喬木，都融在霧里，好似人間仙境。

　　四爺本想找個人問問楚嫻在哪兒，繞了兩個廊道發現，府中的下人都不見了。

　　這蠢兔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四爺有些生氣，想也不想就直奔后廚而去。

　　弘暉正等在后廚門口。

　　一張酷酷的小臉，和縮小版的四爺如出一轍。

　　見四爺來，伸出手：“阿瑪，抱抱。”

　　四爺將他抱起來，問他楚嫻呢。

　　弘暉沒回答，卻是靜靜湊到他耳朵邊輕聲說了一句：“阿瑪生日快樂。”

　　榮欣在此時也跑了出來，看見四爺，邊跑邊叫：“阿瑪生日快樂！”

　　藍嬤嬤就跟在后面，笑著跟四爺道：“四爺生辰快樂，福晉在七梧軒等著您呢。”

　　四爺意外，蠢兔子竟不在這里？

　　他將弘暉舉起放在頭頂，又將榮欣抱起，悅耳的聲音如泉水一般流出：“你們額娘什么時候教的你們這個？”

　　“額娘沒講，嬤嬤。”榮欣回答的快，弘暉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去七梧軒的路上，榮欣還從懷里掏出了一張巴掌大的手帕。

　　上面按榮欣喜好繡了一只白色的小羊。

　　“額娘說，生辰，重要。要送，綴喜歡、綴珍貴的東西。”這一大長句，榮欣說的有些艱難，不過四爺還是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看著那方米白色的小奶巾，有些哭笑不得：“你要送阿瑪這個？”

　　榮欣點點頭，她的小臉紅撲撲的，看上去跟紅蘋果似的。

　　“額娘，親手繡。榮欣，綴喜歡。”榮欣眼睛里亮晶晶的，邊說邊把它很鄭重地塞到了四爺手里。

　　“謝謝榮欣。”

　　“哥哥，也有，禮物。”榮欣仰起頭看弘暉，糯糯道。

　　四爺看不到弘暉的表情，不過也能想象到那小子是多么不慌不忙的從袖子里掏東西。

　　四爺怕弘暉坐不穩，于是便停了下來，專門等他送禮物。

　　等了一會兒，都不見動靜。

　　四爺心生奇怪。

　　卻見一張歪七扭八的大字倏地展現在眼前，雖然難看，仔細分辨倒也能認出來寫的是什么。

　　胤禛。

　　他的名字。

　　四爺有些吃驚：“你會寫字了？”

　　榮欣窩在四爺懷里，捂著嘴笑：“不，不寫，畫，畫的。哈哈。”

　　弘暉的耳根有點紅，他沒說話，只是執著的把字晾在四爺面前。

　　四爺收下這份特殊的禮物，心中對他這個兒子的認識又上了一個層次。

　　他加快腳步，忽然迫切的想要見到楚嫻。

　　七梧軒門前，掛了兩個小燈籠。

　　一個燈籠上面寫著“往左走”，一個燈籠上面寫著“別亂看”。

　　四爺挑了下眉，順著楚嫻的意思往左邊那條迂回的小道上去。

　　鵝卵石鋪就的小路，此時被點點燭光點綴。

　　在層層云霧里，一直延伸到看不見的地方。

　　藍嬤嬤跟在其后，亦步亦趨。

　　走過小路，繞過假山，便是七梧軒的四角亭。

　　四角亭里現在站滿了人，手里個個都捧著芬芳欲滴的鮮花。

　　有后廚掌勺的李思，在府上做冬衣的趙阿娘，還有負責府中灑掃衛生的婢子一眾。

　　四爺一出現，他們便全部圍了上來，把鮮花插滿四爺的頭發，還有衣服的縫隙。

　　“……”

　　蠢兔子這是要干什么？

　　迎親嗎？

　　四爺皺了皺眉，又見他們齊齊一拜：“四爺生辰快樂。”

　　榮欣看著那些花高興的不得了，她抱著四爺親了一口，贊道：“阿瑪，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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